夏贝待在厨房里,把剩下的几个蟹黄包拿出来,没有吸管,只能用筷子戳开一个小孔,慢慢的吸允……
    这吃蟹黄包有一口诀叫: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吃汤。
    不过她忘记告诉屋里的那位如何品尝这蟹黄包,只能自个被烫的龇牙咧嘴后狼吞虎咽。
    夏贝坐在厨房里,慢慢的吃着,门口一个小男孩伸着头往里瞧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筷子里的蟹黄包。
    “你要吃吗?”夏贝轻声问了一句。
    那小孩七八岁的样子,身上脏兮兮的,也不说话。
    夏贝看了看门外的小男孩,从笼子里拿了一个放小碗里递给他。
    小男孩错愕着看着夏贝,浓密的睫毛也遮挡不住这孩子的防备,也不伸手去接。
    夏贝直接把小碗塞到他手里,摸摸他的脑袋:“快吃吧。”
    小男孩正张嘴准备说些什么,门外面走过来一妇人,手里还领着那个双小辫的姑娘。
    “小夏是不是?我是东南头的那家,我叫张巧梅,你叫我张大姐就行。”张大姐是这边的居委会主任,在家家户户都能说上点话,平时日里副食品店来新鲜猪肉,该领煤球了,都是她通知的。
    “你这东西实在是太香了,我这丫头馋的不行,能卖给我两个不?”
    夏贝看小笼里还有不少,拜拜手就从笼里夹在盘子里递给小姑娘,还又夹了个给张大姐。
    “你这姑娘……”张大姐嘴里说着这样不行,心里还是相当满意的,等过几天开始发煤球了,最先通知的就这几户就加上老魏家的吧。
    “快吃吧,要先戳破一个口,把汤汁吃了,才能咬欧,要不然会被烫到的。”夏贝挺喜欢这小姑娘的,她和夏珠一样绑着两个小辫子,很可爱。
    小姑娘有些害羞的躲在妈妈后面,小手攥着张大姐的上衣,一手拿着个小碗,可爱的不行。
    “吃吧,给阿姨说谢谢。”张大姐摸摸小姑娘的脑袋。
    得到妈妈的允许,小姑娘小声的说声谢谢,这才开始动筷子。
    外面的人看张大姐领着自家孩子进厨房,门口肖天那个脏小子手里还捧了个香喷喷的包子,就有几个人忍不住也过来了。
    “都过来了呀,这小夏手艺就是好,我刚吃了个,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就是这东西不禁吃,几口就没了,等下次小夏再做的时候,可得教教我!”张大姐大嗓门,唯恐人家听不到,嘴里还砸砸响,没想到螃蟹黄能做这么好吃的东西。
    张大姐说这话,也算是给夏贝一个话梯子,这一个人要吃的还能给,一大院子里的人,给谁不给谁,都捞不着好。
    这姑娘手艺好,性子心软良善,院子里什么心思的人都有,自己看在刚刚吃她东西的份上罩她一回。
    而窗户里的某人,一听到张大姐的话,立马三五口的就把剩下的蟹黄包吃完了。
    好像有人抢似的。
    厨房里,夏贝把做蟹黄的方法都给大家伙说了,该注意的,放什么配料都一一说明白。
    住在这院子里的大多不差钱,米面都好说,就是这作料,家里的备的少,不全,得再去副食品店里买。
    大家伙都待在厨房里,张大姐这边一家拉着,那边一家扯着,嘴皮子溜的不一会就把夏贝融入到这三四一钢铁厂的女组织里。
    等人都散了,夏贝这才长吁一口气,想想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群女人,艾玛……
    不过,夏贝倒是知道了这院子里的情况,这院子里总归住了有六七户人家,都是钢铁厂干部的家属。
    西北正朝南的方向是钢铁厂技术部魏科长家,旁边杨晴的丈夫宋大民是钢铁厂技术部的助理工程师,像张大姐不仅是居委会的,自己也是钢铁厂车间的一个小主任,昨天那个董大姐的丈夫是技术部的一个小组长。
    而刚刚门口的那个男孩叫肖天,是董水玉的继子,张大姐说的时候,还道一句可怜孩子。
    夏贝看锅里的骨头汤熬的差不多了,上面一层浓白的骨头油,把里面骨头的精髓都煮了个透彻。
    她用这些骨头汤先下了些面条,就几个蟹黄包,她怕魏言简吃不饱。
    把面条盛好,上面撒上一层翠绿葱花,再放一点点的香油,一碗简单而又鲜美的骨头面条就端在魏言简面前了。
    骨头面,魏言简在外面吃过很多,有的上面还有几片厚肉,味道大致相同,不知道是不是被刚刚那包子烫的,喝起来,舌尖阵阵发麻,有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味道绕在他的舌尖。
    他吃的很慢,吃的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吃到窗户外边站着一个袅袅婷婷的姑娘都没注意到。
    “魏大哥……”白琳琳站在窗户外面,轻声的喊了魏言简一声。
    魏言简埋头的动作停了一下,接着把剩下的面条都给吃了,语气淡淡:“你怎么来了?”
    “对……对不起,魏大哥,是我害得你……”白琳琳语言哽咽,身子都随着她小幅度的摆动着,像一朵栀子花娇娇欲滴的哭泣着,无比的惹人怜惜。
    “那天要不是我把你从电影院里喊出来,你也不遭受那样的事情……”
    魏言简沉默不语。
    白琳琳咬着下唇,她也是没办法,她要是不把魏言简带出来,她就要被人毁了。
    “魏大哥,是……是我对不起,你的腿再也不能好了吗?”
    “医生说尽力了……”说这话的时候,魏言简嘴角微勾,嘲讽一笑,话里的颓然让人心口闷的厉害。
    白琳琳不敢抬头,她害怕对上魏言简那双已经黯淡下来的眼眸。
    她和魏言简从小就认识,以前她也在这个院子里生活,只不过她爸爸死了之后,他们就从院子里搬出来。
    这个少年,她喜欢过,追随过。
    他的冷清内敛,他的桀骜不驯,在曾经的每个夜晚都让她小心的揣在少女心事里。
    可是……等她搬出这个地方,才发现有比他还让她在黑夜里难熬的事情。
    那是胃里翻江倒海的饥饿。
    那是隔壁房里难忍吟叫的欢愉。
    她不确定这心思难测的少年心里是否有她,所以她不能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他身上。
    夏贝胃口不大,刚刚几个蟹黄包已经饱了,在厨房把剩下的骨头汤都放进一个坛子里,准备晚上的时候做大补的鲍鱼碗罐。
    她在厨房里都归整完,走到屋里要去收拾碗筷,看见一漂亮姑娘站在窗外和魏言简说话。
    这不是第一次见魏言简的时候,在大街上对人家耍流氓的姑娘。
    这是心爱的姑娘来看受伤在床的情郎……
    夏贝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白琳琳一抬头就看见了夏贝。
    她知道魏宗为了照顾魏言简,帮魏言简娶了个媳妇。
    白琳琳看着夏贝摇摇欲坠:“有人照顾你,也好也好……”
    说完,就捂脸掩泣的跑出去了。
    “那啥,我觉得……她误会了。”夏贝有些蒙圈。
    “解释什么?”魏言简呲笑一声,眼皮也不抬,躺在床上就不说话了。
    也对,咋解释,说她名义上是魏言简老婆,实则是她保姆??
    白琳琳跑出这个大宅子走到拐弯处,一个黑手把她扯到一个胡同里。
    “他腿是不是废了?”男人脸上的横肉凶狠,把白琳琳堵在墙上。
    “他……已经站不起来了。”白琳琳吓的浑身发抖,她还记得这个男人那天拿着刀逼在她的脖颈上,轻轻一划,就划破了一个口子。
    “二哥,我就说,那天晚上下手那么狠肯定废了,我光捅他都捅了七八刀,不死都是他命大。”
    白琳琳吓的腿都软了,要不是后面的墙倚着,早就倒下了。
    “那天晚上没仔细看,这大白天的一看,这妞长的不错啊!”
    其中一个男人眼神毫不掩饰的扫了白琳琳一眼,猥琐的像是已经把白琳琳扒光一样。
    “老六,再忍忍,这时候还不能闹出事。”
    那叫老六的男人使劲搓摸了白琳琳的脸蛋,才一脸淫.笑的离开。
    下午,夏贝打算去街上逛逛,买明天回门的东西,她是不想回去,但是夏珠在那,她不放心。
    不过她才不愿买好东西,都糟蹋在夏家手里。
    第17章 夏贝思索了片刻,就……
    夏贝思索了片刻,就挎着篮子上街了,临走之前,还在某人的冷脸下,把尿桶递给他,以防她不在家,某人不方便。
    副食品店里,夏贝买了些糖块,是甘蔗蔗糖熬成的□□糖,里面无任何添加剂,况且也不贵,才花了五毛钱和三两的糖票。
    接着,夏贝又买了一套猪下水,这猪下水不值钱,难处理又味道大,很少有人买,三毛钱一副,不用肉票。
    夏贝没处理过猪下水这种东西,只知道用盐巴使劲搓,不管了,给夏老太太带回去,让她们自己收拾。
    明天走的时候,再从厨房带俩鸡蛋,这回门的三样礼就弄好了。
    这三样东西,算不上值钱,但依现在夏河口村市面上的行价,也算是一项拿出手的回门礼了,毕竟夏河口是真不富裕。
    这些东西拿回去,不指望夏家对夏珠好,只是让夏老太太知道,大房还有人在,还有一个替代王芹位置的人。
    “妈呀!有人跳河了!!快救人啊!”
    “玉洁,你别想不开啊!”
    一五十多岁的女人从夏贝身边大跑过去扯着嗓子嚎,哭声怼天震地,一屁股坐在护城河的桥面上,拍着大腿干嚎。
    随后跟着一中山服的男子和一个年轻女人。
    那男人先是面露惨白,整个身子一晃就扎进护城河里。
    “刘东!”女人声嘶力竭。
    只见那名叫刘东的男人拼命的向落水女人游过去。
    护城河水不浅,有两米多深,再加上里面长着许多水草,就算是水性再好,缠着你的脚脖子,一会就灌你一肚子泥水,咕噜咕噜喝两口,人就沉下去了。
    “刘东!刘东!”桥上那女人慌张的大喊。
    只见河里的那男人一手揽住溺水的女人,一手向前划着水。
    女人脸色苍白,嘴巴泛青,双眼紧闭,被男人使劲向上举着。
    “坏了!”
    那男人好像没力气了,两个人都开始往下沉了。
    夏贝连忙把篮子放下,从栏杆上跃下,扑通一个大水花。
    她潜到水下,果然,女人的脚被水草缠住,而男人拼命的扯也扯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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