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何要过段时间,他就暂且不向皇后明说了,韩淮做的坏事情,他直说的话,难免被人误以为是故意抹黑。更何况,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韩淮对任羽那般好……
    在祈天宫随便转悠,两人并排走着,却又拘谨地有些距离,不像夫妇。突然有童子主动上前,询问是不是来算姻缘的,需不需要他带路去姻缘殿。
    阿满谨小慎微惯了,对于陌生人都带着警觉,本想直接拒绝。
    “好啊。”周晏却是笑着应好,他见到阿满后,对于这段姻缘还是有些期待的。
    肩头被虚虚地揽着,阿满怔了怔,倏然间抬头对上了盛满光亮的眼睛。
    “走罢。”
    阿满将令牌到了袖子里,书就单手拿着。
    到了姻缘殿,阿满才知道为何童子会主动上前了。殿内有许多公子与小姐,之间的距离就如方才她和周晏一样。只不过他们多些情绪,女子面上都含羞。
    “你们二人摇出的签都交与我,若是一会儿我拿出的是铃铛,说明有缘。而后若是你们能够将铃铛完好的挂到那棵树上,便是天赐良缘。”童子接过了木签,接着说道:“若我出来时,两手空空,便是无缘无分,莫要强求。”
    童子进了内室,这等话语实在奇妙,阿满偏头看向周晏,便见那人看着庭院内那棵古老的槐树,其枝丫挂着铃铛与,铃铛的数量不少,风吹过还有空灵的响声。
    阿满注意到有两个比较特别的铃铛,尾部有着红缨,其他的铃铛都没有。
    这时,她注意到有一对公子小姐正准备将铃铛系上树,铃铛尾部垂着红缨,待那位公子将铃铛头部的红绳绕着树绑好。
    不待他们高兴,那红缨从铃铛上脱落直接掉在了土壤上,有名童子立马上前将红缨捡了起来:“虽不是命定的缘分,但也能成夫妻。”
    视线稍稍偏移,还能见到有人刚挂上铃铛,铃铛整个就从树上掉落了。
    这厢,有人刚从童子手上接过铃铛,红缨就从手里滑落在地,铃铛更是直接摔坏。
    能成功挂上铃铛的,并不是很多。而将完好的铃铛挂上去的,更是没有瞧见。
    阿满一时想到了祈天灯,她领的祈天灯从未成功升到空中,是不是代表她祈的愿是无法实现的?
    明明,她只是简单的给阿娘求平安。今年还给王嬷嬷求了平安,也没有成功……不过,红棉姐姐说王嬷嬷已经好起来了,是不是说明祈天灯也不是那般灵验?
    阿满这般安慰着自己,心里想着,一定要找个时间去看望王嬷嬷。
    “客人,这是你们的铃铛。”童子面上带着笑,拿着铃铛出来了,其上红缨鲜亮。
    他递过来时,阿满和周晏同时伸了手,大手小手碰到了一起,感知到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两人都没有收回手,童子提着铃铛头部红绳的手已经松开了,铃铛落在了他们两人的手里,柔软的红缨轻触阿满的掌心,略带凉意的铃铛滚在周晏的手中。
    阿满垂着眼,心里一阵悸动,因为周晏直接合上了两人的手,握紧了她,两人掌心共护着铃铛。
    被人拉着走到槐树下,阿满有些紧张地看着这人将铃铛挂上去。周晏身量较高,他只不过抬手就能够到一个垂下的枝丫。
    见到那些失败的例子,感受得到阿满的目光,周晏有些紧张,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红绳绕过粗糙的树梢,将铃铛系了上去,想到刚才有人才系上去就掉了下来,他还打了好几个死结。
    而后,他退了一步,站在阿满的身旁,注视着方才悬挂的铃铛。
    铃铛完好,风吹即响,红缨随风飘荡。
    他们,是天赐良缘。
    周围的公子哥和小姐们早就注意到他们,毕竟不论是周晏还是阿满,容貌气质都很出众。暗中讨论这两人的身份,又瞧见那成功挂上的铃铛,俱是惊讶又羡慕。
    接引他们的童子走了过来,笑着祝贺他们,而后拿出了两根串着碎玉的红绳:“这个赠与二位。”
    周晏和阿满一起道谢接过。
    “这两块碎玉合在一起便是一块完整的纹样,祝二位相爱相亲,长长久久。”
    他们在姻缘树旁待了好一会儿,确保铃铛不会脱落才离了祈天宫。
    等阿满坐到马车上还有些没有回过神,这个姻缘殿的铃铛是真的灵吗?她都不是真正的侯府小姐,怎么会和圣上是天赐良缘呢?
    身旁的周晏的神情愉悦,阿满能够瞧见他唇线上翘,手里还握着那根红绳。
    这位帝王,好像很容易满足。
    “陛下,您很高兴吗?”阿满忍不住问道。
    周晏偏头看向她,轻声道:“嗯。”他觉得自己的期待落到了实处。
    “为什么呢?”这位帝王原先就是喜欢任羽的吗?所以才会如此么?
    “朕也不知,但心里就是欢喜。”见少女垂着眸,一副想要弄清原因的样子,周晏鬼使神差地抬手揉了揉阿满的头,温声道:“凡事并不都需要缘由,高兴便是高兴。”
    但很快周晏就将手收了回来,瞧着阿满明明是一副芙蓉面却呆愣愣的样子,他又忍不住笑。
    阿满仰着小脸认真地问:“陛下又是在笑什么?”
    “没什么……”
    之后回了宫,两人又一起用了晚膳。
    阿满被侍女们伺候着梳洗后上了榻,躺在床榻上,出神地看着床幔。
    周晏此时在偏殿处理奏折,景文在桌前禀告调查事情的进度。
    “这么说,线索完全消失了?”周晏批奏折的手一顿,沉声说道。
    “忠勇侯说,侯府包括周围的府邸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没有失踪的小厮或者婢女。之前的那几具尸体身份根本无法查出,溃烂得太严重了。”
    “羌夷族一手蛊术祸害人间……最近三年的进京人士都调查清楚了吗?可有不寻常的?”
    景文摇了摇头:“都调查清楚了,大部分是商人和赶考的书生,入京不过数月,大多都离开了。留在上京的,也都一一调查了,并无异常。”
    第28章 巫医司
    任毓快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 听到了谈话声。
    “陛下他今夜不过来了?”
    “事务繁多,在偏殿歇息了……小声些,莫要吵到娘娘了。”
    她将脸蹭了蹭枕头, 心里想着圣上真是不容易,而后就睡了过去。
    像这样的情况时常出现, 一开始她还能与周晏一同用膳,到后来一天见不到几面。
    有一次难得同榻了, 原本背对背躺着,周晏突然翻身过来, 虚虚地抬手抱了她一下, 语气有些疲惫:“最近有些忙碌,对你颇为疏忽,希望皇后能体谅朕。”
    任毓身子一僵, 只低声应了好。
    再之后的半个月,任毓就只见到周晏两三面。
    这位陛下是真的忙碌。
    现如今身边的侍女和太监尽管对她很尊敬但也很疏离,她都没有一个可以交谈的人。
    在这些时日里,她囫囵看了看国师赠与的书。翻看后, 任毓觉得很奇怪, 为何国师要她学习这些?
    这是一本关于如何在郊外辨别草药以及如何处理伤口的书。任毓不是很感兴趣, 但国师说过会对她进行考察, 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看。有很多地方都是一知半解的,她得找人问问。
    于是今日她挑了一个长得有一点像红棉的侍女——青梨, 带在身边一起去了巫医司。
    为了能够及时给周晏问诊的缘故,巫医司离得不是很远, 但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
    任毓将令牌亮给守门的侍卫看, 她进去了, 青梨却是被拦下了。
    交涉一番, 侍卫不松口,没有办法。任毓就只能让青梨在外面等她出来。
    巫医司的内部有些奇怪,任毓四处看了看,都是各种各样的草药田,每一块田都插着木牌,上面写着草药的名称与简单的介绍。
    她没有瞧见其他的人,猜想许是因为从西门进来的缘故,这处相当于巫医司的后院。
    任毓带着新奇的眼光地走过了部分田地,一时没有察觉到自己越走越深入。
    目光一顿,脚步停了下来,她可算是见到了两个穿着巫医白袍的人。
    他们蹲在草药旁,雪白的袍子拖到了地上,其中一人手里正拿着小铲子挖土,另外一人眼巴巴地看着。
    “小心点,再小心点!莫把根挖断了,这个要完整的才能有效果!”
    “知道了,你吵到我了!”正在挖土的这人翻了又个白眼,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减慢。
    任毓只站在原处看,并不上前。
    良久,那棵头部是绿油油大叶子的植物被整根挖了出来。那两人极为高兴地欢呼一声。
    隔着一点距离的任毓听着被这情绪渲染,也不自觉地露出浅笑。
    “皇后娘娘,看了这么久还不过来么?”两位巫医的年纪都偏大,但精气神很足,齐齐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这一句直接点破了她的真实身份,语气却是仿佛长辈对小辈说话。
    任毓感到诧异,她的身份这般明显么?原地踌躇了片刻就走了过去。
    “国师大人已经交代我们二人事宜,在此处恭候多时了。今日娘娘前来应当是为了解惑,请随我来。”
    连她什么时候会来,国师都算到了吗?任毓问了出来,二人皆是一笑,解释道:“自然是每日下朝都来等候。”
    “我去将这个放好。”说话的人提了提手上的草药,转身离去了。
    任毓跟着人绕着田地穿过一处月洞门后,行了莫约半盏茶的时间到了一处凉亭。
    这时陆陆续续有穿着巫医白袍的人经过,不过未朝任毓所待的方向投入过多的目光,大多都是神情极淡地瞥一眼。
    这时经过了一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中年男子,眼睛炯炯有神,步子匆匆。
    她身旁的巫医老者立马扬声喊到:“徐青,你上次的雪莲还有没有剩余的?借给老夫几片花瓣呗,我用芩叶与你换!”
    “没有了,没有了!”徐青站在亭外,抬眼看了过来,目光扫过任毓的时候有些惊讶,尔后便放在了老者身上,语气无奈:“我都用完啦,你不要再向我问了,每次你看见我都问一遍。”
    “你在这里做什么?”徐青许久没有在巫医司见到除了巫医以外的人,这小姑娘身份怕是不简单。
    “自然是国师吩咐的,”老者名叫鲁知,他介绍着任毓的身份,“这是皇后娘娘。”
    任毓不知道为何,她发现这位名叫徐青的巫医一下子看她的目光变得些许奇怪。
    徐青心里感叹,就是因为这位千金小姐,他才能获得雪莲的,所以目光难免有些激动。
    “娘娘,这位徐青大人是前些日子帝后大婚巡游路线的主要负责人。”鲁知同时也同任毓指明了徐青的身份。
    这下,徐青也发现皇后娘娘看他的目光从对陌生人的好奇变成了些许浅淡的厌恶。
    厌恶?
    任毓情绪收得很快,他再看时只觉得是错觉。
    任毓是知道韩淮买通了人才将巡游路线进行改变的,这徐青说不定就是韩淮的帮手,她讨厌和韩淮相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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