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温度原本就不高,所以他担心自己身上的寒意会让荣潜的病情加重,因此在开门前就提早将沾着寒气的外套脱下来,放在手中拿着。
    在进病房门之前,班准就有在手机上查过脑震荡患者治疗期间的注意事项。
    虽然他在事发的第一时间给荣潜找的医生是京海市首屈一指的神经外科主任医师,但离了医生之后,班准还是难免犯了所有人都有的毛病。
    遇事优先问百度。
    见荣潜似乎有清醒的迹象,班准顿时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到来,从而导致荣潜被惊醒。
    于是立刻伸手覆在荣潜的眼睛上,被他睫毛刮擦得掌心发痒也还是没有移开,接着温声道:
    乖,睡吧,再睡一会儿,脑震荡要多休息,我跟你讲,我可在网上搜过了,你要是不好好休息,就可能会出现认知损伤的情况,可能会健忘、头疼、失眠,甚至还有可能出现精神分裂症或者幻觉现象的。你没受伤之前,睡眠就不怎么好,我每次出去的时候你都能被我吵醒,这回要是真的因为受伤而影响了你今后的健康,那就真的完了。
    荣潜被他这一口气一大串话的肺活量惊呆了,心中不禁惊叹班准这段时间的台词课果然没有白学。
    不过目前他需要纠结的问题不应该是班准的肺活量,而是他想要喝口水。
    为了等班准来医院看他,荣潜已经躺在这里装晕了快两个小时,可他又不确定班准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因此只能一直躺在这儿一动不动,到现在是真的要渴死了。
    然而他刚想要睁开眼睛,就被班准强行制止到了这个程度。
    看他要发出声音,班准急忙又用另一只手紧张地揪住荣潜的嘴巴:你要听话。
    说完,自己就转头打了个喷嚏。
    荣潜眉头微皱。
    又感冒了?
    很疼是么?
    班准对以往的回忆早已逐渐变得清晰,故而也想起了每次他生病的时候,都是他妈和他爸轮流抱着他睡觉。
    小的时候是他妈,长大之后就变成了他爸。
    但无论是什么时候,班准生病了总是有家人陪伴。
    而荣潜毕竟才十八岁,父母又都在国外。
    甚至抛除这些不谈,荣潜现如今是他的妻子,在岳父母不能待在他身边作为陪伴的期间,他这个做丈夫的,一定要担负起自己应负的责任。
    想到这里,班准拍了拍荣潜的肩头,躺好哈。
    荣潜确实有点头晕,但是跟班准能守在他床边陪他的这件事情比起来,这种小幅度的晕眩感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忽略不计的程度。
    幸亏你也瘦。
    班准挪了挪荣潜的手臂,先是坐在了荣潜的病床侧边侧头看他的反应,如果荣潜反感,他就下去。
    每次自己待在荣潜身边,他都能很快地睡着,可能荣潜是真的缺乏安全感,所以睡觉的时候才像个孩子一样胆怯。
    听到班准的话,荣潜的瞳孔微缩。
    刚刚班准说什么来着?
    说他可能会出现认知障碍的情况?
    那他就先来试试水。
    妈
    荣潜小心翼翼地牵住班准的食指,声音喑哑,听着就让人觉得心疼。
    爸爸陪你躺,睡吧。
    班准见荣潜在握住自己手指的同时,甚至还朝他靠了靠,便蹬掉鞋子跟荣潜一起躺在床上,安抚性地缓慢拍击着少年的肩背。
    荣潜心尖儿猛地一颤。
    还有这好事儿?
    他下意识就想要笑出声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靠自己坚定的意志把笑给忍了下来。
    班准刚一躺在荣潜的枕头上,腰间就被少年的修长手臂颇为用力地揽住,紧接着就朝自己的身侧拉了一把,似是担心班准会不慎掉下床去才有此举。
    被荣潜揽过去的时候,班准一时有些惊讶。
    一个脑袋被打出了个口子的人,手上还能使出这么大的力?
    莫非荣潜是装的不成?
    应该不是,害怕的时候,人也会有蛮力,更何况像荣潜这样的基础,力气只会更大。
    荣潜低头将脸埋到班准的颈窝里,想要藏住嘴角的笑意,却被班准误以为他是伤口疼,忙紧张地问道:
    是麻醉过劲了?开始疼得厉害了?
    鼻息间满是班准身上葡萄花蕾的香气,让荣潜觉得分外安心舒适。
    闻言他轻轻点了点头,倒真的像是因为疼痛而减小了点头的幅度一样。
    班准抿抿嘴唇,想起心理学家说过,拥抱会刺激多巴胺的分泌,从而会减轻人身上的痛苦。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荣潜的伤口,然后把人搂得更紧实了许多,麻醉不能多打,多打你会变傻的。
    抱抱你就会减轻很多痛苦的。
    荣潜早在班准将他搂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有些神志不清起来。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出现幻觉了。
    荣潜偷偷掐了自己的手臂内侧一把,尖锐的刺痛伴随着班准身上和煦的体温席卷而来,又刺又痒的感觉让荣潜顿时意识到这确实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随着荣潜低低地嘶了一声后,班准关切的声音也立刻在荣潜的耳边响起:
    还是很疼吗?
    青年的声音中带着极为不解的疑惑。
    他记得荣潜的耐受力是很好的啊,这种程度的伤口应该不至于让他这么疼吧。
    荣潜索性将计就计,像只收起利爪的大型猫科动物一样,下巴隔着布料单薄的衬衫,抵在青年的锁骨上,一副怕人的模样,怯怯地点了点头:
    嗯,疼,要妈妈抱。
    班准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抱抱抱。
    *
    作者有话要说:
    班老板:怕是要遭,好好的父子情突然就变了质,我可不能当男妈妈
    班太太:老婆好香,要贴贴,他肯为了我当妈妈,他好爱我
    【晚安晚安!muamuamua!评论摩多摩多,生毛液,摩多摩多!球球了,嘤~】
    第44章 那我也亲亲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荣潜装作身体不适的样子,缠着班准要他抱的行为,一部分是因为自己,而另外一部分,是因为班准此时的状态看上去实在是有点差。
    班准以前的名声确实很不好,但在敬职敬业这一点上,是连荣潜的父母都有些自愧不如的努力。
    所以荣潜在刚刚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知道班准是从公司赶过来的,身上的衬衫没有丝毫褶皱,时刻给别人一种他对待工作也同样极为严谨的态度。
    荣潜不想看到青年的状态如此疲惫。
    他只想好好地抱着傻海獭睡一场午觉。
    班准确实是困得厉害。
    他原本是为了荣潜的事情,所以才片刻都不停留地赶到了医院。
    结果进了病房,发现荣潜的状态让他感到放心后,整个人的紧张状态便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此时躺在荣潜的病床上,身边的伤患又不让他有丝毫可以挪动手脚和身体的权利,因此班准只能老老实实地窝在荣潜的怀里,昏昏欲睡地眨巴着眼睛,心中泛着疑讳。
    明明是他主动躺在床上抱住荣潜、并想要用深沉父爱来安慰小朋友的,可为什么现在两人的关系却好像是变了味,甚至自己连位置都变得被动了。
    带着想不明白的困惑,班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荣潜已经离开了病床,正背对着他朝向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
    班准用手肘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尴尬地挠了挠耳垂,对荣潜说道:
    我睡着了,不好意思啊,耽误你休息了。
    明明是来看病号的,结果病号却被挤到了床下,属实是有点缺德了。
    还没等荣潜回过身来,班准就想起了自己给荣潜带来的东西。
    对了,我在大哥的办公室给你拿了巧克力。
    小孩子不都是喜欢吃甜的吗。
    荣潜应该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班准忙掀开被子下了床,弓着腰在沙发上的西装口袋里翻了起来。
    他撅着屁股专注地在西装口袋里摸索,掖在西装裤里的衬衫因为睡觉的缘故拱出了大半,隐约能看见青年劲瘦的白皙腰线。
    荣潜顿时一愣,这种程度上的视觉冲击,让他连带着头上的伤口都刺痛起来。
    为表歉意,班准硬是在医院里陪着荣潜直到伤愈,反复确认这位祖宗的伤况确无大碍了之后,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公司,继续忙着这些天扔下的公事。
    荣潜额头上的伤口平整得连一丝痕迹都看不出,因此出院后便立刻被甄不甲送回到了京大的宿舍楼里,继续终日默不作声地寻找着可以回家跟班准见面的理由。
    。
    班准但凡忙起工作来就顾不上身体,手中的项目完成后,他终于有时间瘫在家中的床上昏睡了十几个小时。
    骤然放松下来的情况让之前积攒的病症都呈着铺天盖地之势朝班准涌了过来。
    本以为越睡越舒服,可头上的钝痛却昭示着班准轻易难以起床的状态。
    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震动了起来,班准伸长手臂摸过,看也没看地接通。
    准哥,那块地出问题了,你在城南新买的那块地。
    甄不甲的声音让班准昏沉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大半。
    怎么回事儿?
    班准正因为感冒而难受得厉害,闻言直接握着手机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哑着嗓子皱眉问道。
    城南那块地是他想要在中秋节之前给家里的一份答卷,以此来向大哥证明他并没有挥霍无度地乱花钱。
    他这段日子把荣潜复学的问题解决了,综艺也提前录制了几期,这才总算有时间弄这些东西。
    然而等到评估、审批都下来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施工了,结果最后却弄了这么个麻烦出来。
    准哥,我已经约了那头的负责人,今晚出来吃个饭,大家好好商量一下那块地的事情,但是
    甄不甲听得出班准的声音透着病态的沙哑,打电话之前的想法便有了一点动摇。
    班准的身体原本就不好,自从出了车祸之后,就更是变本加厉起来,但凡天气的温度有点变化,他的身体都会或多或少地受到影响。
    更何况这次的倒春寒对班准实在是不怎么友好。
    几点,我现在收拾一下就过去。
    班准闷闷地咳嗽了几声,随即就掀开了身上的被子,晃晃悠悠地赤脚站在地毯上,低头眯着眼睛找拖鞋。
    准哥,你的感冒是不是严重了?甄不甲试探着问道。
    咳我问你几点,唔咳咳咳
    班准严肃起来的样子让甄不甲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班准出车祸前的暴戾性格,因此立刻怂了下来,三,三点多,在格瑞酒店。
    你来接我一下吧,我开不了车。
    班准已经走到了洗手间,俯身撑着洗手台轻喘着对甄不甲说道。
    好,准哥,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班准把手机丢到架子上,用凉水洗了把脸,企图让自己精神一点,没想到反倒打了个喷嚏。
    他飞快地穿好了衣服,刚拿出感冒药想要吃几颗,也好暂时顶一顶,却又想起晚上跟乔导还有一场饭局,酒是必不可少的交流工具,所以药也就不能吃了。
    以往关于地皮的案子,班准没有一次能逃过拼酒的。
    这次的困难比以前只多不少,所以喝得自然也比之前猛。
    酒过三巡,那几个负责人喝得舌头都大了,拍着班准的肩膀笑着承诺他关于那块地的事情,不用班准再多做担心。
    班准的额际满是虚汗,听见他们的话后,虽然知道这事暂且还是不能敲定,但最起码已经有了很大的转机,这才稍微放下心来,颓着肩膀靠在了椅背上,犹自低头喘息着。
    怎么了准哥?
    甄不甲在班准的身侧虚虚扶着他的手臂,一脸紧张地问道。
    有点头晕。
    班准晃了晃脑袋,轻咳一声,攥住甄不甲的手臂道,一会儿把他们二位送到酒店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约一场,合同应该就没问题了。
    甄不甲满口应下,担忧地看着脸色毫无血色的班准,虽然知道他没醉,但看见班准的状态,还是忍不住地揪心:
    准哥,我送你去医院吧?你这个状态真的不适合去其他的地方了。
    甄不甲知道班准还有其他的安排,但是目前的这个样子,实在是难以让人感到放心。
    他宁可让班准生气,也不想让班准的身体出现问题。
    班准摇摇头,用力咬了一下苍白的嘴唇,抽了张纸擦去额上的冷汗:
    现在不行,你得再送我去乔导那里,这个更重要。
    甄不甲还想要挣扎:准哥,可是你
    班准不耐地瞥他一眼:那我自己去。
    甄不甲怕了这个祖宗,只能妥协地点头:好好好,我送你去,但吃完饭必须马上回家。
    班准披好外套,这才露出点笑意,知道啦。
    。
    在学校里待了多日,荣潜总算找到了个回家见班准的理由。
    上次在节目组参与录制的时候,班准好像拿走了他的一本书作为睡前麻痹自己的读物。
    之后就顺手装进了自己的背包里没有归还。
    虽然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概率论与数理统计》,但作为学生,怎么可以跟自己心爱的书籍分开太久呢。
    秉承着这个理念,荣潜光明正大地回到了家中,装模作样地在屋里寻找了一圈儿班准的身影,却发现他根本不在家。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挨个房间找了一遍后,才不甘心地放弃。
    荣潜原本的计划是回家看看班准,再换套稍微正式的西装去年安东的公司办点事,然而刚走到门口准备离开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班准所居住的这栋楼,是一梯一户的私人空间,所以荣潜此时听见门外隐约传来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班准回来了。
    荣潜动作略显急促地打开门,原本还算喜悦的目光陡然变得黯沉。
    怎么又喝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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