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燳青今天的穿搭依旧不失韵味,最重要的是明明有些年代元素的衣服,穿上去却有一种混搭的时尚感,是因为本来就好看吗?
    丁燳青内里是一件亚麻棉衬,外面罩一件黑底鹤纹银丝绣外衫,整个后背都是一只仙气袅袅的丹顶鹤,倚着一棵银丝绣青松,树冠延伸至肩膀,而前面纯黑,没有任何绣样。
    一面华丽至极,一面纯黑至简,十分吸睛。
    丁燳青那头长发编成蝎尾辫,发间缠了一条银链子,垂在左肩一侧,异域感十足。
    岑今好奇:“你自由不受限,为什么跟我一起出行?”
    丁燳青戴上帽子和太阳眼镜,遮住大半张脸,闻言说道:“你知道古代钦差每到一个城市就敲锣打鼓昭告众人的原因吗?”
    岑今边开门边说:“通知百姓告御状?”
    丁燳青轻笑:“是示威。”
    ***
    巴市机场出来,鬼蛊族安排一辆巴士在外面等,岑今一行人按照指令找到那辆巴士,正见司机扬手赶走准备上车的人。
    “私家车,不做生意。”那青年如是说。
    “买辆巴士做私家车?脑壳有包。”坐车失败的行人如是说。
    青年叉腰不满:“老子喜欢,老子乐意。”一回头看见黄姜赶紧过来招呼:“表小姐回来了,这些就是你同学?”
    黄姜点头,指着青年介绍:“族人,何星春。”
    然后指着岑今等人一一介绍,何星春都能记住,就是在面对岑今时总不自觉喊成黄毛,被岑今无奈地纠正几次后,他也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为表歉意变成了‘黄毛同学’。
    黄毛:所以到底有何意义?!
    轮到丁燳青,何星春面孔呆滞,岑今心生紧张,不确定他是跟黄姜几人早上见到丁燳青一样被惊艳到,还是发现丁燳青诡异的身份。
    “这哥哥,长得真俊!”何星春猛拍大腿,热情询问:“有没有兴趣当明星?我保你大红大紫,红透亚洲……没特长不要紧,包装我在行。”
    何星春开车还不忘游说丁燳青当明星,而丁燳青脾气温和地回应,表示他很喜欢电影,就那么一句话,何星春给激动得差点当场拉丁燳青回公司签合同。
    岑今悄声问黄姜:“你家亲戚还兼职经纪人?”
    黄姜:“他梦想是偶像明星、小鲜肉,脸不行、演技不行,退而求其次,立志捧出一个冲出亚洲的偶像。你帮你们家丁燳青注意点,别一不小心被拐走。”
    丁燳青被拐走,世界会末日的。
    岑今强调:“他是我房东,不是我家。你这么说,我瘆得慌。”
    黄姜感慨:“他长得真不像人。”
    岑今:“的确不是人。”
    黄姜不懂他一语双关,以为岑今感受跟她一样。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很快安静下来,一路沉默到鬼蛊族,刚到巷口就看到一堆人塞满长巷,正在静站。仔细看,他们高举横幅,因为背对着,看不到上面写什么字,但是每三四个人的身边都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滔滔不绝的何星春顿时冷脸:“表小姐和表小姐的朋友们,不好意思只能送到这里,你们下车走小门,表小姐知道怎么走。”
    黄姜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何星春:“族老和乌蓝小姐会解决的。”
    黄姜语气严厉:“我问的是怎么回事!”
    何星春沉默一会儿,无奈地说:“事情得从半个月前说起,穆王墓附近一个村落发生大规模红皮青蛙互相吞噬的诡异事件。事后乌蓝小姐亲自去调查,查到红皮青蛙很可能是三代以上的变异种,污染源来自穆王墓。
    乌蓝小姐当机立断封锁穆王墓,日夜派人看守,已经申请特殊合金防止污染泄露,正在等待审批下来。
    红皮青蛙被送去机构化验,结果证明被污染的青蛙,其互相吞噬行为是养蛊行为。
    机构原本想研究出养蛊行为产生的机制,谁料没过多久,当地村落十来名男子聚集祠堂斗殴厮杀,伤亡惨重。之后将伤者送去医院,手术过程,伤者挣扎,甚至弄伤医生跑出去,扑到受伤的同村人身上,当着众人的面咬断他的喉咙,然后开始撕咬。
    不仅是他,所有斗殴参与者都发疯一样攻击对方,有人断了腿还坚持爬过去啃咬同伴……你们知道那场面像什么吗?
    末日丧尸。
    为防止事态严重,只好枪毙他们,事后将尸体全部运回机构解剖,结果毫无异样。”
    王灵仙:“不是被污染?”
    何星春语气沉重:“不是。我们查不到他们突然发疯、互相厮杀的原因,也没有在他们身上检测到超出含量的污染。其实他们厮杀的场面就像人类版本的红皮青蛙,但是红皮青蛙检测出污染,他们身上毫无污染。”
    “既然不是污染,至少查出他们发病的原因,防止扩散。”
    “我们第一时间查原因,然而已经事态发展迅速,超过我们的认知。这起事件发生后不久,县城乃至城市都出现类似的病例,有些是上课途中,突然跳起来用圆规扎破老师的喉咙,然后扑上去吸血。
    有些则是发病的时候,故意将家人关在屋里,用刀砍死家人——这是目前发现的唯一一个保有智慧的病人。
    而且这些病人只攻击同类,没有患病的人不会被攻击。他们似乎认得出同类,而我们的机器尚且检测不出来。我们将具有攻击同类、吞噬同类病症的病统称为‘红青蛙’。
    那个保有智慧的病人就是将家人关在家里,等他们发病再吃掉。换句话说,他知道如何让其他人患病——”
    “他在哪?”于文追问。
    “逃了。”
    丁燳青忽然开口:“听上去,这好像是传染病?”
    岑今诧异地看向丁燳青的侧脸,见他眉眼柔和,唇角扬起就知道又在演戏了,但是车里所有人都吃这套。
    何星春:“欸?好像确实是传染病……”
    岑今直觉丁燳青可能知道什么,于是他问:“你知道这种病?”
    丁燳青瞥着岑今:“不知道。不过既然是传染病,就可以用对付传染病的办法对付红青蛙,防止扩散,避免更多人的污染。”
    何星春:“对,我立刻通知乌蓝小姐。”
    黄姜:“等等,前面那群人怎么回事?”
    何星春:“这件事正在网络上扩散,那群人都是身边出现病人,听说鬼蛊族有办法受理,就千里迢迢围过来要求救治。但是族老和乌蓝小姐都在穆王墓那边镇守,这里暂时没人管,只能任由他们堵住长街。”
    黄姜摇头:“我来处理。”
    岑今制止她:“要不,再等等。”
    黄姜:“为什么?”
    岑今:“你不觉得那么多人堵在巷子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很奇怪吗?”
    黄姜豁然明悟,然而除了她之外,王灵仙和于文都发现问题,只能说她关心则乱。
    巷子里少说堵了三四百人,不说有没有摩擦闹出来的声响,至少得说话吧。
    可是没有,静得空气中全是风声,而且这算是聚众闹事了,可也没有警察来维护,而且这一条街都是族人居住,难道也没人出来管管?
    黄姜狐疑地看向何星春,后者连忙说:“不是,早上的时候还吵得很,现在这么安静我也很奇怪。咱族人大人忙祭祀,小孩得上学,哪有空管这些?”
    第47章 穆王墓(1)
    那么反常的原因是什么?
    众人看着巷子里的诡异情状,不由手脚发寒,一时分不清是车内空调温度太低还是由心而生的恐惧。
    人的恐惧点千奇百怪,越平常普通的日常出现不可理解的怪状,越是比直面灭世怪物或鬼魂更易激发人心里的恐惧,尤其发生在同类中的群体效应。
    比如红皮青蛙互相厮杀,比起直观的血腥,群体之间高度一致的行为才是人们真正的恐惧点,因为不合逻辑、不可理解,超出认知,于是爆发强烈的恐惧。
    而今巷子里的情状就有点像群体性的一种行为。
    于文恐惧地吞咽口水:“你们有没有发现,他们的站姿一样,头颅稍微向右偏的角度也几乎一样,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我现在拿一把尺子过去量,可能每个人偏向的角度是一样的。”
    何星春搓着胳膊:“你别说得这么吓人。”
    “不。”黄姜:“他说得对。这些人太不对劲了,他们好像专注地看着某个方向……在看什么?”
    王灵仙:“我去看看。”说完他就爬上车顶,过了一会儿回来,表情有点古怪:“他们在看门口一个稻草人。”
    何星春愣住:“门口哪来的稻草人?”
    长巷尽头大门口是大寨入口,类似客家土楼,里面居住全世界的鬼蛊族人,叛逃者除外。
    用稻草人做法是蛊术的一种,但是属于鬼道巫术里的旁门左道,学名叫厌胜之术。
    他们鬼蛊族人都不屑于用,而且骨子里讨厌稻草人、布娃娃这些,原因在于汉武帝时期掀起的巫蛊之祸,连累在外行走的鬼蛊族人,以至于他们到现在都非常讨厌厌胜之术。
    黄姜:“我也出去看看。”
    何星春:“一起下车吧,顺便绕路走小门。我感觉不对劲,先别过去——”
    话音未落,除了他跟丁燳青,其他人都爬到巴士车顶满足好奇心去了。
    何星春无奈:“丁先生,您也出去?”
    不知为何,他对着丁燳青就是喊不出‘丁同学’三个字,大概对方长得太成熟了吧。
    丁燳青笑了笑,也跟着上了巴士车顶。
    何星春:“……”感觉不上去还挺格格不入。
    六人一起站在车顶,岑今蹲下来,观察巷子里的人,发现没有拿横幅的人的手里都握着一根筷子大小的竹码,不太显眼,而随着人群层层递进,中间一些人拿的不是竹码,而是较为醒目的禾秆。
    这时王灵仙说道:“如果我现在发出动静,他们会不会转头看我们?”
    黄姜:“试试?”
    于文:“我可以。”
    岑今不表态,他一向很少发言,而其他人已经习惯他的不积极。
    丁燳青笑容温和,浑身散发着‘随便,不用管我这个看戏的’的气息。
    只有何星春大惊失色:“我劝你们打消这危险的念头!我们目前什么状况都不了解,万一他们就是被传染了‘红青蛙’怎么办?贸然吸引他们注意,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被传染了怎么办?
    你们听话,这件事报警,让机构来处理。”
    黄姜:“春哥,你别忘了由于机构和官方合作年限不长,人手 不足,来不及设立太多分部所以巴蜀黔两个大省+一个直辖市只有一个分部门管辖。为了分担工作,我们鬼蛊族就管了巴蜀黔的边境,人手是严重的不足。
    你报警就等于让鬼蛊族来处理,然而族老们和乌蓝大姐都去调查穆王墓。族里除了老弱病残,我想就只有我和我热情的同学们能够主持大局了。”
    何星春抽着嘴角,用期待的目光祈求表小姐的同学们否认‘热情’的帽子。
    王灵仙扒着头发,头也不回:“不用谢。”
    于文拍了拍何星春的肩膀开朗地说:“春哥,虽然我们是客,但是维护社会和人民的安全财产是刻进dna里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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