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沉声道,“爹,皇上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了,今天在宫里还吐了血,看来日子是没有多久了。我原本还想着找个破绽弄些东西让他死的无声无息,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继承皇位了……”
    容厉云听的认真,很是赞同的点头。
    “可是——”
    “可是什么?”
    容戌面色微冷,厉声道,“可是今天侍疾的时候皇上突然把我和容誉叫到呃一起,让我们兄友弟恭,还说已经立下了传位的遗诏,只等他驾崩之后就让孙清正公布登基的人选!”
    什么?!
    容厉云霍然起身,面色大变,“你的意思是说,先前吕公公的话都是真的?!”
    “十有八九!”
    容厉云脸色变的铁青,厉声道,“好个老皇帝!我这个皇兄到死了都要来这一招,以前父皇在世的时候就是这样,生怕几个皇子在他生前斗的不可开交,就立了传位的遗诏,皇兄他竟然也效仿起了父皇的这举动,难道他忘了,当年他就是因为抵不住猜忌,所以弑父谋反吗!”
    “爹,如今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容厉云冷着脸沉眉沉思了片刻,好半晌之后他才抬起头来,冷冷的道,“既然让孙清正宣纸,那圣旨肯定在孙清正的手中,现在我们要想办法把孙清正手中的圣旨给偷出来。如果皇位传给你,那自然再好不过,可若是传位给容誉……那就一把火烧了圣旨!”
    跟他想的法子完全一样!容戌没有反驳,他点点头,“儿子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今天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儿子就已经让人去查探了,圣旨应当是在孙清正的手中,现如今的大学士府守卫增加了好几倍,要想不惊动大学士府的人偷到圣旨……恐怕不太可能。”
    容戌露出苦恼的模样。
    “这个你别担心,就算要偷圣旨也不能让你的人去,万一中间出了岔子,恐怕就算皇上想要传位给你,也要再重新考虑考虑了。”
    容戌眸子一闪,“那怎么办?儿子手上也没有这么厉害的人。”
    “放心吧,你那里没有,爹爹这里有。”容厉云拍拍他的肩膀,“索性大学士府就是以前的丞相府,我手底下的人对那里倒也熟的很,能放东西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我会让身边的人想法子把圣旨给偷来的。哼!姓苏的老家伙想扳倒我们,被咱们弄的死死的,姓孙的也不行,戌儿,等你登基了之后,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孙家的人!”
    “爹,您放心,儿子明白!”
    “好!果然是我容厉云的好儿子!”
    两人都露出森然的笑容,这样一看,倒真的像极了一对父子!
    屋子里没有点火盆,寒风呼呼的往屋里灌,容戌关上窗子,又和容厉云说起话来,“爹爹,您打算亲自去偷圣旨吗?”
    容厉云微微一诧,“你怎么知道?”
    “这样重要的事情,爹爹怎么可能放心交给别人去办。”容戌担忧的瞧着容厉云,“爹爹,上次您和容恒交手,伤势都好了吗?”
    “还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
    “不行,这样恐怕会有危险!爹爹,儿子有个提议,要不然……儿子亲自去偷吧,您调些人协助我,儿子的武功虽然比不上您,但是放眼望去,这大远,除了容恒韩子玉还有赵淳,也鲜少能找出能伤我的人。而且孙清正是文官,他们府里也没有什么会武功的,就算守卫森严,儿子若是偷不到圣旨,再不济轻功也够看,足够让自己逃出来。”
    容厉云有些犹豫。
    “爹,您别担心我,真的!其实我们谁去都一样,只要大学士府闹了乱子,恐怕不论是谁都会把这笔账算到儿子的头上,只是没有证据罢了。您的伤势儿子实在不放心,儿子对大学士府也算是熟悉,爹爹您再给儿子画个大学士府的地图,这样儿子肯定可以偷到圣旨。若是偷不到……哼,儿子便放火一把火烧了大学士府,就不信烧不掉圣旨!”
    虽然抱着那么一丁点的希望,想着皇上能把皇位传给他,可是他跟容厉云都知道,这不过是奢望罢了。
    之所以要跑这么一趟,为的也就是在不闹那么大,不付出那么多代价的情况下,让情况逆转。
    容戌见容厉云还在犹豫,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他忽然仰起脸,叹口气,“爹爹,儿子实在是担心您的身体……”
    “那……好吧。”容厉云到底是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枚漆黑的令牌放在他的掌心,看着他疑惑的面容,容厉云轻声道,“这个是调动暗卫和死士们的令牌,只要你亮出这个令牌,我手底下的人全都会听你的命令。”
    容戌一惊,“全部?”
    “对!全部!”容厉云微微一笑,“这可是爹爹攒了二十多年全部的身家,足足有五千的死士,还有上千的暗卫,全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只要看到这令牌,就算让他们卖命,他们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容戌又是一惊,惊讶道,“那若是这令牌丢了,落到旁人手中……”
    “放心吧,丢不了的。”容厉云微微一笑,“这令牌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里面含有剧毒,谁若是想触碰这东西,必须要吃了解药才行,要不然只会致命。”
    容戌捧着令牌的手微微颤了颤。
    容厉云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爹爹早就给你吃过解药了,你怕个什么,这东西你可要好好的保存着,爹爹的身家现在可全都交给你了。”
    容戌微微一笑,“爹爹的好容易积攒的东西自然是爹爹的,儿子就不信,没有这令牌,那些死士和暗卫还能不认主子不成!”
    容厉云摇摇头,“他们认令不认人的,那些暗卫都不是我亲自调教的,调教他们的人从来也都是遮面不见人的,所以不管做什么,从来都是拿这个令牌号令他们,现在这令牌到了你手中,你就是他们的主人了。”
    “这怎么行,爹爹……”
    “你别说了,这些人原本就是替你攒着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忙的,现在爹爹也老了,有好多事情力不从心,而且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爹爹把这东西交给你也放心。现在是关键时候,若是毁不了传位的圣旨,那咱们就要背水一战了,这些人放在你手里,也能给你添一些成功的把握!”
    容戌的眼眶微微红了,“爹爹,谢谢你!”
    “跟自家爹爹说什么谢!”容厉云拍拍他的肩膀,“等爹爹给你画好大学士府的图纸你再去偷圣旨!这段时间也可以准备准备以后的事情了。”
    容戌了然,如果圣旨偷不了也毁不掉的话,这事儿孙清正肯定会跟皇帝禀报,到时候与其让皇帝来对付他,倒不如他先发制人,把皇帝给灭了。
    到时候谁还能阻止他问鼎皇位?!
    他紧紧的捏着手中的令牌,这是头一次容厉云跟他交底,以前他明着暗着问他究竟有多少势力,他从来都避而不谈,只说没有到他知道的时候。他心中暗暗气恼不已,如今可算是跟他透了底了。说实话,他完全没想到容厉云二十多年竟然攒了这么多的人,五千的死士,一千暗卫,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那就相当于他平白无故的多了能对付容誉六万的人马,他如何能不高兴!
    容戌沉声道,“爹爹,有这些人马,何愁咱们大业不成!”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开怀笑了起来。
    容戌走后,容厉云又回了沈氏的院子,不知不觉,他和容戌已经谈了一个时辰的话,到寰儿院子的时候,她院子里的烛光已经暗了下来,整个院子都漆黑一片。
    容厉云大步的走到门口,伸手去推门,却发现门上竟然被上了锁,他冷哼一声,伸手就要拍开房门,刚要动手,脑海中却浮现出小女儿的可爱模样来。那孩子娇气的很,若是听到动静,恐怕又要哭闹半宿了。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匕首,一点一点的把门闩给挑了起来,很快就听到“啪嗒”一声,门闩落了下来。
    他推开房门,进了房间。
    房间里火盆还在烧着,一片温暖。
    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上了烛光。
    房间里沈寰并没有睡着,她好不容易把哭闹的汐月哄睡着了,这孩子兴许真的是惊吓到了,哭了大半个时辰,睡着了还抽抽噎噎的,瞧着十分可怜。刚刚把孩子哄睡着就听到门上有动静,不用想她也知道是容厉云,她还以为容厉云不会来了。
    房间明亮了起来,厚重的帷幔被撩了起来,她转头皱眉瞧着浑身散发着冷意的容厉云,沉声道,“你怎么来了?”
    容厉云暗暗气恼,这里有他的妻子有他的孩子,他怎么就不能回来了!沉默无声的脱掉外衣,把沈氏抱到最里侧,小心翼翼的不压到中间的汐月,然后他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下意识的去瞧汐月,就瞧见她的纤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也不晓得哭了多久,小脸都憋的红通通的,此时已然睡着了,却还在抽抽噎噎的。他顿时心疼不已,轻轻的拍着小小的襁褓,难得的去责怪沈氏,他压低声音道,“你方才把她给吓着了!”
    沈氏原本睡着,听到他的话不由得冷笑一声。
    “寰儿……”
    “你别叫我。”沈氏也怕吵到刚刚睡着的女儿,同样压低了声音,她转过身来,盯着容厉云的眼睛,“容厉云,我只告诉你一遍,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方才我之所以失态是因为容戌他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动手要掐汐月,所以我才会扑上去!”
    “不可能!”
    她就知道他不会相信。
    她勾起唇角讥诮的笑笑,“我就知道。”她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容厉云,既然他不信,那她就算说一万句他也只会以为她在找借口。
    戌儿怎么可能会对汐月下手!
    容厉云压根不信,戌儿也是他瞧着长大的,这孩子虽然急功急利了点,也不折手段了点,但是那都是对别人,对他这个父亲一向十分敬重也十分亲厚,打死他他都不信戌儿会对他在意的人下手。
    容厉云拍拍睡着的汐月,在她稚嫩的脸颊上轻轻的印下一吻,全完没有把沈氏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容厉云却忘了,皇宫之中长大的人,跟他谈亲情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他容厉云和延昌帝还不一样是同胞的亲兄弟,可他这个做弟弟的还不是一样在算计自己的亲哥哥,并且巴不得他赶紧死吗!
    此时的容厉云若是知晓他今日把调动暗卫和死士的令牌交给容戌,却让他以后的人生陷入一片黑暗,他肯定不会把权利都交给容戌。
    ……
    翌日,容戌再次在夜晚的时候登了门,容厉云已经画好了大学士府的地图,他用朱砂笔在几个重点地方标了记号,嘱咐容戌,“大学士府能藏东西的大约就是这么几处,第一是前院的书房,第二是后院的书房,还有就是孙清正住的院子。这三个地方的可能性最大,尤其是前院的书房。”容厉云把手落在重点标记的前院书房上,沉声道,“之前我们一直怀疑姓苏的那个老东西活着的时候跟容恒有接触,现在看来的确非常有可能,我之前查过这个老东西,这家伙成天就在书房中不怎么出门,所以我怀疑书房里应该也有暗道和密室。孙清正已经在那里住了一年多,如果有密室和暗道估计他也摸的一清二楚了,所以你要着重的搜一搜外院的书房,暗卫中有擅长五行八卦的人,你带着一起,若是有密室找起来也能方便一点。”
    容戌沉着脸点头,认认真真的把大学士府的地形图都给看了一遍,随后才轻声道,“爹,您放心吧,儿子一定会把圣旨给偷到的!”
    容厉云点点头,“切记要小心,能不惊动人便不惊动人,爹爹还是希望你能光明正大的登上皇位。”
    容戌了然,若是拼死一搏的话倒不是没有胜算,只是胜算也顶多只有五成,到时候就算登上皇位了,被人诟病还不说,自己的亲信恐怕也损失了好多了。
    容厉云见他思考事情十分周全,也十分欣慰,轻声道,“你这两日先不要行动,最好在宫里能套套皇上的话,能套出来再好不过,而且你掌管的十万大军也该安排安排。”
    “放心吧,昨日我从王府回去之后就避开了人去寻了赵淳,赵淳如今是九门提督,掌管着京城中的治安,有他做内应,我的兵马要想不声不响的进入京城,攻破城门应当能轻松许多。这些天儿子一直关注着容誉的动作。”说道这里容戌讥诮的笑了,“容誉平日中都住在郑贵妃的芳华殿等着第二天早些去给皇上侍疾,昨日皇上说立好圣旨之后他就出宫了。呵——司马昭之心!他恐怕也回府做了一些安排,儿子还要想想法子,把他给灭了!”
    三皇子一死,就算圣旨上是让他继位,那也不得不换成他了!
    容戌面容越发的冷,一抬头就瞧见容厉云赞许的眼神,他目光微微一闪,笑道,“爹爹,您好好养伤,等儿子登上皇位,您就是至高无上的太上皇了!”
    “傻儿子,你登上皇位这太上皇也轮不到爹爹来做。”
    戌儿的身份不能曝光,也就意味着完全不能让他这个亲爹名正言顺的做太上皇,不过没关系。他轻声道,“爹爹只想着你能做至高无上之人就行了,等你登基之后我跟你娘就带着你妹妹去隐居,过闲云野鹤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
    容戌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容厉云又道,“既然要做最坏的打算,那也该把秦惜给抓起来了!容恒到底是个祸害,必须有牵制他的人!”
    “爹爹放心,这个儿子心中自有计较。”
    “你办事爹爹总是放心的!”
    ……
    三日后。
    容戌的十万大军刚有异动,容恒便发现了,容戌果然坐不住了,他找到韩子玉,跟韩子玉商议了起来,两个人讨论了整整一个上午,谁也不知道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可以知晓的是,京城的气氛越发的凝重了。
    这一日,容恒特意交代秦惜和青翎,“最近京城兴许要发生异动,只要有任何的异动,你们就躲到地下的密室之中,密室里我已经放了水和吃食,应该能撑个半个月。青翎,密室你进去过,通向哪里你应当也清楚吧?”
    青翎点点头,“主子爷,我都知道。”
    “夫人有孕行动不方便,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青翎面色一肃,沉声道,“属下会会用自己的性命保护夫人!”
    容恒紧绷的面容微微放松了下来,一转头瞧见秦惜忧虑的模样,他走到她身边,轻笑道,“想什么呢?”
    “你呢?”
    容恒心中暖融融的,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自然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媳妇,你记得,保护好自己,就是保护我!”
    秦惜咬着唇,她路都走不动,这个模样的确只能给他帮倒忙,她点头,“我一定保护好自己!”
    容恒露出欣慰的模样。
    十月初十!
    这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因为大远朝的骤变便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容戌带着几个黑衣人,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了大学士府的外围。
    人数不多,加上容戌也只有五个人,但是几个人都是容戌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几人浑身黑衣包裹着全身,伏在树枝的枝桠间,蓄势待发。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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