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互争,自已打。纠缠,便是化劲之始。”
    “华夏武学深似海,民国之前,本无明,暗,化劲之分。也无国术说法。这些其实全都是以武入道的纲领。”
    封隐南望了天空感慨说:“武之一道,分为武夫。武道两种人,两条路。”
    “一种武夫,多自恃身强力大,以筋骨之勇傲人。这类人,现在也有很多,你看看那西洋的白人,黑人,恃的都是筋骨之勇。且不说国外,国内现今人修的,也多是武夫之术,走的也是武夫之勇,悟的也是武夫之道。到头来,除了一身肌肉蛮力。再无他用。”
    “武道则不同,武道修的是一身之力,命炁,三魂,七魄,直至破开束缚,见到真神,证过了道后,可自行了断,脱了肉胎。或信步天庭,或遨游四海。亦可隐去功与名,身与力,化为凡人,与世人一般生活无异。”
    “这破开虚空,见到真神……说是简单,实则难呐,难。”
    封隐南对了月色,长长叹了口气。
    “道讲自然,求则不达。你想要拥有雷霆之劲,还需在自身功夫上下手来练。比如三体式,你现在就要站单重,低桩,体会前脚空灵之势。后脚沉稳之势。然后再将两势颠倒。让前脚虚而实撑身体,后脚实却又虚灵不出力。““这个就是难度,就是功夫了。“
    封隐南望见我淡淡地说。
    我听了这话一时感动的,真都不知道怎么谢谢封前辈了。
    真是一语抵万金呐!
    封前辈这一句三体式的站法儿,正好就合了阴阳之道,求的是阴极生阳,阳极生阴之能!
    前脚虚灵,却又让它有实撑之力。这是阴极生阳。
    后腿实撑,却又要虚灵不发力,这是阳极生阴。
    如此一来,打出一拳,出拳实际是在收拳,收拳又是在出拳。
    虚虚实实,劲走灵活,岂又拘泥一个雷劲呢?
    大道至简!
    几句话,封前辈就把武道中的至高思想,给我讲的清清楚楚。
    这些话不是有本事的人,不是真正功夫上了身的人,他根本说不出来。
    并且,有了这些话足以抵消我五年,甚至十年的苦学。
    另外最重要的是,这话它是养家的根本呐。古时候,就前边几句话,一句话,可以讲三年,可以让弟子给供养三年呐。
    这……
    我一时激动的不知说什么。
    我说:“封前辈,您,您这几句话,简直太让晚辈受用了,封前辈你说,我……我得怎么谢你呀。“封隐南望着天空。
    天上已散去乌云,有了星光,月华。
    他出神看着,稍许他喃喃说:“关仁,这些话,我不是单独给你讲的,是给你接下来要承负的命运讲的。华夏武道,失落太多,太久了。世人已经完全忘了它的真谛。国术,高术,并非杀人术,而是破碎虚空的证道之术。”
    “高术江湖,诡秘凶险!天有阴,有晴,有黑,有白。江湖亦是如此。只是现今,是黑多白少,互不平衡!”
    “唉……”
    封隐南单手抱了他的琴,对着冷月,长叹过后他说:“关仁,你去把那酒拿来,我喝上一口。”
    我说:“好的封前辈,我给你拿酒。”
    转过了身,我弯腰拿起酒坛,刚拧头,忽然发现,封隐南没了……
    一种只出现在电影,电视,小说中的情况,出现在我身上了。我一转身的功夫,刚才跟我说话的人,他就没了!
    他还抱着琴呢。他就这么没了!
    我是个练家子,我功夫很不错的,我……
    我怎么就没看到封隐南是怎么没的呢?
    夜,很静,很静。
    月华如洗。
    我呆立在地上,傻傻地捧了个酒坛子。
    拿耳朵听,用心神感受,我都感知不到封隐南前辈的声息。
    一度,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做了个梦,又或我遇到传说中的狐狸精了,看到的全是幻象。
    于是我掐胳膊,疼,真的很疼。
    此外,我怀里捧的酒,是真实的,那坛里的酒液仍旧是花香四溢,闻之醉人。
    这是世外高人!
    没错,他就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
    道家把出入世,都视为是修行。
    有人是年轻时候出世,在山中修,到了一定年龄,就下山来修入世。修个几十年后,又归隐山林,继续修出世。
    我想,封前辈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吧。
    他不可能参与太多,他能做的,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我想了想,看了眼怀里的坛子。心说还好刚才没喝几口,这酒还有三分之二呢。我要留着回去给马彪子喝,他这么大岁数,一定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想妥了,我转过身,找到盖子,给这坛子重新封好。完事儿在怀里搂紧了,嚼着花生,顺山势,悠然下去了。
    风景区的下面有酒店,有宾馆。
    我找到一家,登记了后,住进去。
    晚上睡觉,睡的很香。
    清早起来,我结了帐,坐大巴车去南昌,接着又搭飞机,回京城。
    下飞机打车来到店门口,就见扣脚老大蹲门口那儿抽烟,完了拿眼神盯人呢。
    他盯的是一男一女两个日本人。
    这两人跟谢罪似的,立在门口,低个头,微弯个腰,站在那儿一句话不说。
    扣脚老大叨烟盯人念叨:“小日本鬼子,你们啥意思啊!你……你这站法,你不是个好站呐,你这点头哈腰的,你也不是个好点呐,你这……你诚心不想让我们做生意是不是。”
    我见状笑说:“苏大哥这两人……”
    没容我说完,扣脚老大:“哎呀,鬼,鬼呀。”
    我一咬牙:“鬼你个头,这两人怎么回事儿。”
    扣脚老大咧嘴一乐:“嘿嘿,我说嘛,大白天不能见鬼,敢情,这你没让雷劈死啊。”
    我“去去去,你才让雷劈了呢。这人怎么了。”
    说话功夫,马彪子抱了个臂从屋里出来了。
    “仁子,真没让雷劈死啊。”
    我说:“马叔啊,服你们了,没有,活着呢,好好的,来来,这我还好不容易给你们顺了半坛酒,说是什么百花酒,特好喝。”
    马彪子,扣脚老大一听就来劲了。
    老大:“哎哟,这我得尝尝啊。”
    马彪子:“边儿去,这仁子孝敬我的。”
    老大:“我喝一口,就一口行吗?”
    “行,行,回屋儿,回屋儿的啊。还有仁子,这两日本人找你,不知道啥事儿,你跟他们打个招呼吧。”
    马彪子和老大捧酒坛子进店了。
    我在门口守着这两人,我稍微一打量。
    两人都是普通人,身上没什么功夫,长的个子都不高,但小腿,大腿都挺发达的。
    至于长相,一般凑合着事儿吧。
    两人见到我后,那个女的抬头好奇问:“请问是关仁先生吗?”
    中国话说的一般般,但能听懂。
    我说:“是我,你是?”
    “是这样的,这是我的名片。”
    女的双手呈上来一个片子。
    我双手接过,扫一眼,上面写着什么,什么会社,然后一堆的日本字。
    女的这时说:“我叫美菜子,这是我的同事,大岛。我们供职于横山道场。道场最近要在京城开设一个分部,还有一段时间就要开业了,我们希望关仁先生,到时能够前去参加开业典礼。”
    我想了下说:“这个,你们什么时候开业?”
    美菜子:“大概是六月底的时候,或是七月初。”
    我说:“你们怎么知道我的,还有你们……这又是从哪儿打听来的。”
    美菜子:“横山道场的师父,就是乔雄先生的师父……就是这样,关仁先生。”
    听到这儿,我心里大概有谱了。
    这小鬼子,鬼精鬼灵。到时候不知他们搞什么主意,反正现在跟离七月还有段时间,慢慢等吧。
    我说:“好啊,不过就是不知,到时能不能抽出时间来。”
    美菜子恭敬说:“希望关仁先生,到时一定参加。这里是请柬,请收下。”
    美菜子说完,她把一个很漂亮的信封就双手奉上了。
    出于礼貌,我双手接过。
    美菜子又哈腰,点头,然后就这么跟我告辞了。
    眼见对方走人,我抽出信封,拿请柬来扫过一眼。
    这个横山道场地方选的不错,是京城一座出名的商务写字楼,并且还把整整一层给租下来了。
    有钱!小鬼子,果然有钱呐。
    我看了后,又把请柬装回去,这就拧头进了店里。
    进店,马彪子和老大一个劲夸这个酒好喝。
    然后,他们舍不得现在喝,要留着晚上,弄几个好菜,跟店里的人一起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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