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醒来。”
    林轻染除了哼声摇头,连眼都不睁一下。
    沈听竹捏了捏她的耳垂,哪知她竟嘴一扁差点哭出来,含糊不清难过的声音异常委屈,“小姑姑……我不喝。”
    合着他在这待了这许久,小姑娘连他是谁都不知,沈听竹十分无情地说:“不行。”
    得不到回应,他干脆将人半抱起来,从背后将她圈揽在身前。
    只是坐起身林轻染就头疼的受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淌落,埋着脑袋往后缩,她想躺会回床上,却反倒整个人窝进了沈听竹的怀里。
    沈听竹知道她是烧迷糊了无意识的的举动,却还是被撩拨的指尖发颤,尤其是在经历过昨夜的事之后。
    几番吐纳,沈听竹捏住她的下巴将人扶正,哑声道:“不准再闹了。”
    林轻染缩了缩身子,艰难睁眼,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恼怒地发泄着怨气,“土匪!坏人,坏人。”
    没有一点力气的哭啼声,听着更像是软绵绵的撒娇。
    沈听竹哭笑不得,一边温柔的替她擦去眼泪,一边恶狠狠道:“知道我是坏人还不乖乖喝药。”
    他环抱住林轻染纤柔无力的身子,端起药碗贴在她的唇上,林轻染哭得唇瓣发颤,小小抿了口,就将他的手往外推,“小姑姑,苦。”
    她烧得迷糊,只当刚才看见的沈听竹是梦,而抱着她的还是林氏。
    沈听竹远远将碗移开,低声斥,“洒出一滴我就不客气了。”
    果然,怀里的人又瑟缩了一下,沈听竹再将碗贴过去的时候,她闭着眼一滴不敢撒的喝了下去,就是落的泪都快赶上喝得药那么多了。
    将糖粒推进她的唇瓣,林轻染苦着一张小脸抿了抿,慢慢松开揪紧的眉头。
    沈听竹笑问:“甜么?”
    鼻子里哼出哭腔,没有回答。
    沈听竹目光落到她来回轻抿翕动的唇瓣上,还粘着药汁,莹润饱满,他将指腹贴上去辗转摩挲,压过的地方透了白又逐渐变红,异乎寻常的柔软,那卷着糖粒的小舌是否也如此……
    他指腹微微施力,探进唇缝。
    林轻染不适地扭头过来,沈听竹眸中的浑沉瞬时消散,他用力闭眼,几乎是仓皇的松开她。
    林轻染毫无所觉,一沾着床便又把自己缩回了被褥中,露出半张泪盈盈的脸。
    灯罩里的烛火渐弱,一碗药下去,林轻染来势汹汹的高热终于开始消退。
    热散出来,身上就开始出汗,涔涔的粘在身上,十分难受,她扯开被子,将手臂打出。
    静坐的沈听竹醒神抬眸,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自语道:“烧退了。”
    看了眼她被汗湿,缠乱粘在身上的衣衫,沈听竹皱眉道:“湿衣裳要换了才行。”
    林轻染眼皮依旧很重,好在迷蒙意识逐渐回拢,她恍惚听见耳边传来那人的说话声,说要给她换衣裳!
    而后,身上的衣衫便窸窣被解开,她急得使劲撑开眼皮。
    烛光映入眼帘,林轻染眩晕过后,第一时间去摸自己的衣衫,中衣已经被解开,她大骇,晕晕沉沉朝面前的人看去。
    月影见人醒来,欣喜道:“小姐可算醒了。”
    林轻染愣了愣,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半晌才回过神,无力问:“你在做什么?”
    月影将她扶起来,往她背后放了个迎枕,“奴婢见小姐姐将衣衫汗湿了,想着给您换下来。”
    林轻染拢着衣衫,脑子还是晕乎乎的,那自己怎么听见了沈听竹的声音,不只如此,她好像还看见了他……
    月影替她换上衣衫,林轻染手脚无力的任她摆弄,瞥见放在一旁的碗药,零碎的片段又在脑中浮现,沈听竹捏着她的下巴逼她喝药,很苦,可很快她嘴里又变甜,林轻染困惑的皱眉,她明明记得是小姑姑陪着她。
    想来是做梦,林轻染无意识的抿动唇舌,竟然真的尝到残留有一丝丝甜意。
    更多画面被记起,沈听竹吓唬完她,就抱着她喂她喝药,往她口中放了糖……还有贴在她额头上的冰凉的手。
    不是做梦。
    林轻染看向在一旁收拾的月影,焦急道:“我问你,世子可来过。”
    月影目光闪躲,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林轻染见状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月影悄摸观察着她的神色,有意透露给她听,“世子不放心小姐,才赶过来看望,一直等小姐吃过药,烧退了才离开。”
    “走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了,世子几乎一夜没合眼。”
    林轻染看了眼窗外漆黑寂静的夜色,垂眸将唇瓣咬紧,越发不敢去想他究竟想干什么。
    *
    翌日,林氏早早就来看过林轻染。
    见她退了烧,提起的心才算放下,“你这两日就好好休息,不可再乱跑了。”
    林轻染脸色依旧苍白憔悴,倚靠在软塌上,乖巧点头,“我知道了。”
    林氏给她掖了掖被子,“身子骨那么弱,三姐儿和五姐儿都好好的,就你泡个汤还能泡出伤寒来。”
    想起那夜的事,那样的赤身相对,林轻染只觉得浑身又烧烫了起来,羞耻的抬不起头,小声道:“我再也不泡了。”
    如今这样,她还怎么在侯府待下去,思来想去,林轻染再次提出要回江宁。
    林氏本是舍不得她走的,又想到她头一次离家那么远,定然记挂家中,现在病了,只怕更想家,只能答应:“再有十多天就是岁节了,等过了十五上元节,小姑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离上元节就剩不到一个月了,林轻染重重点头,想到不用再见到那人,心里那张慌乱和不知所措才消退下去。
    林氏离开之后,沈曦和沈纾也来看望。
    沈曦满脸懊恼自责,“都怨我,若不是我大晚上的要去泡汤,表姐也不会得病。”
    林轻染现在压根儿听不得泡汤二字,奈何她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着了凉。”
    沈曦还在悔纠着不该提议喝酒,沈纾看出林轻染神色不对,当她是累了,拉了拉沈曦柔声道:“好了,我们让轻染好好休息。”
    沈曦又交代月影要好生照顾,才跟着沈纾离开。
    等人离开,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林轻染疲惫躺下,不合时宜的画面再次浮现,她懊恼的闭紧双眼,命令自己不许想。
    *
    月影避开众人的视线,去到玉澜居。
    沈听竹坐在罗汉床上看书,头也不抬的问:“如何,可有再烧?”
    月影道:“回世子,小姐烧已经退了,将养几日应该就不打紧了。”
    沈听竹颔首,“再请太医去看看。”
    “是,属下还有一事要禀。”
    沈听竹翻过一页书,“说。”
    月影犹豫了一下,道:“三夫人已经答应,过了上元节,就送小姐回江宁。”
    “啪。”沈听竹合上书,掀起眼皮,幽邃的黑眸看不出情绪。
    *
    到了用药的时候,月影来伺候林轻染喝药,望着漆黑的药汁,林轻染抗拒的摇了摇头,“我感觉已经好了很多,不用喝了。”
    月影从袖中取出一个糖罐,林轻染认得,这就是沈听竹随身带着的那罐糖。
    世子说得话还在耳边,“你告诉她,我不答应她哪也不用去,还有,她若是不好好喝药,那我不介意多去几趟。”
    月影觉得她要是真把这番话说了,小姐只怕连夜就要收拾东西回江宁了。
    苦思许久,月影才斟酌着道:“世子说,您就是怕苦也不能不吃药,身子要紧,若实在喝不进,就吃粒这糖,甜甜口。”
    林轻染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沈听竹会说得话,那人一贯霸道恶劣。
    月影适时道:“小姐忘了?回头三夫人还得来呢。”
    害怕小姑姑责备,林轻染无法,只能端起药碗,深吸一口吸气摒着呼吸把药喝下。
    放下碗,林轻染苦的紧眯起眼,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她原本不想去吃沈听竹的糖,可连喝了两杯茶嘴里的苦意也还是消不下去,不再犹豫,忙拿过糖罐,捻起一颗糖粒放入口中,抿化在唇舌间。
    *
    林轻染在床上躺了四五日才算大好,沈曦怕她躺了这些日子觉得闷,一得知她痊愈了,就来邀她出去。
    林轻染率先道:“先说好,我可不去泡汤了。”
    沈曦从月影手里接过手炉,塞进她手里笑吟吟道:“不泡汤,这山上风景好着呢,我们出去走走。”
    林轻染也确实在屋子里呆得无趣烦闷,略一思索,就跟着去了。
    两人沿着青石道,朝山腰上的观云台走去,正走着飘起了细雪,挂在枝头,微等消下,另一片雪花又坠上,堆叠晶莹,犹如仙境,十分美丽。
    月影上前替林轻染戴上斗篷的宽帽,“下雪天凉,小姐身子才大好,我们还是回去吧。”
    兔毛的沿边遮住视线,林轻染往上抬了抬,江南少雪,她舍不得眼前的景色,摇头道:“我不冷。”
    探出手去接雪花,剔透的雪花落在她指尖,林轻染欣喜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还有一些吹在了眼睫上,被她调皮眨去。
    观云台中,沈蓁正陪着沈听竹品茶观景,看见下雪,她担忧沈听竹的身体,“出来也好些时候了,该回去了。”
    未听到回答,她转过头,见沈听竹正凝睇着某处,她随看着过去,找到被沈听竹放在目光里的那人。
    沈听竹收回视线,语气寻常,“瞧着像是三妹和林表妹。”
    沈蓁也看到了一旁的沈曦,她一时不确定沈听竹刚才究竟看得是谁,从而走了神。
    她敏锐觉得不对,可也知道从沈听竹这一定探不出什么,他愿意的时候还能应付你两句,若是不愿意,一句真话都不会跟你说。
    不过,倒也不是各个有他的本事。
    沈蓁吩咐身旁宫女,“去将三姐儿和林姑娘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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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39章
    宫女走到二人面前:“三姑娘,林姑娘,娘娘请二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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