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坪,一夜的煎熬,第二天清早很多人都跑去沙场看热闹了,杨振要搞事嘛,他放出话是让贾老五那帮农用车都过不了沙场呢。
    昨天杨振就买了路障了,今天这尼玛就要封路,这条路倘若一封的话,那肯定要打架啊,人都想看热闹,今天大家都想看一看贾老五和杨振之间究竟是不是有个高低。
    在黄土坪人的心目中,杨振是官,是白的,贾老五是混的,是黑的,但是两个人的共同点就是都混得好,杨振呼朋唤友身边的人多,贾老五也是讲义气,身边的哥们多。
    这就是一山不容二虎啊,杨振要搞工程,?贾老五也搞工程啊,黄土坪社区的工程以前都是杨振的人干的,可是最近一年多,红鱼村,万斤庄成了全乡工程最多的村了,贾老五,?邓开明,陕加强他们现在也搞起了合作,这一来杨振就很失落了。
    杨振在沙场占股,而沙场又是必须的建筑材料,贾老五和杨振最终要产生摩擦是可以预见的。实际上去年贾老五在红鱼村打砂修路的那件事,双方就要爆发矛盾的。
    但是那个时候乡里班子比较厉害,马建国也是干了六年的乡长,杨振如果不讲道理,他心中也颇有忌惮的,毕竟他也是党员干部……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沙场内部的股份争夺,去年也恰在激烈的时候,杨振的注意力聚焦在争夺股份上面。
    现在农村搞沙场是最好的买卖,因为这个买卖基本是垄断经营,国家严格管控,一般来说一个乡镇只能批一家沙场。
    这一次之所以发生了黄土坪的车去湘北买沙的情况,一是因为红鱼村是两省毗邻的地方,从运输距离上来看,从黄土社区到湘北的细水乡的距离差不太远,砂石的运输有这个条件。
    另外,也是黄土坪沙场事情搞得太过分了,本来他们的价格就比别人高了,又还专门针对红鱼村搞事,把卖给红鱼村的砂石一个立方提价了二十块,这更让红鱼村到湘北买沙变得有操作性了。
    矛盾现在爆发力,今天要有个了结啊……
    贾老五一清早就给唐俊打电话,他道:
    “唐乡长,今天杨振肯定要搞事,我都听您的,您让我怎么干就怎么干,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给您惹麻烦!”
    唐俊道:“老贾,你不要惹事,也没有必要怕事。杨振今天还惹什么事儿啊?他的那个兄弟叫春仔的,在县城回不了了。还有他那两个小|兄弟,因为早就犯事了,县公安局一直酝酿对其进行抓捕呢,这不是他们又准备要肇事吗?我昨天和县局的领导联系了,他们表示可以提前实施抓捕,因此昨天晚上该抓的就抓了!”
    唐俊这一说,贾老五懵逼了,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心想自己妮玛幸亏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了,这年头当混子有什么前途啊?你还没有动呢,公安局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了,杨振要搞事,?唐俊一个电话到县局,他要玩愣的那一套人马就妮玛动弹不得了,杨振还搞什么事儿?
    就凭他快五十岁的那小身板,今天就能把黄土坪上百农用车的司机都欺负了?
    一念及此,贾老五道:“是,是,唐乡长,我马上去告诉兄弟们,我们绝对不惹事,我们一定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干活,赚干净钱!”
    挂了电话,贾老五心花怒放,当即就把几个要好的兄弟叫了过来,把情况跟他们一说,这个消息一放出来,一传十,十传百,在农用车司机这个群体里大家就都有底了。
    而杨振那边还神气活现了,自己搞了路障准备欺负这些司机呢!这也是杨振太膨胀了,平常在黄土社区一言九鼎习惯了,谁不听招呼就拿捏谁,长期那么搞,养成了颐指气使的毛病。
    这不,今天他觉得自己也吃定了这帮司机,没有想到司机心中已经有底了,怕他个鸟啊,几个刺头最先动手。
    这其中就有杜平一个,杨振搞的什么路障直接给他清理了,杨振气得哇哇叫,他一手拽着杜平,就是一通臭骂。
    杜平也是年轻人啊,两人就生了口角,?杜平问他:“我尊重你是长辈,你松手放我走,?我们这事儿就算了。”
    杨振冷笑,道:“你他妈的想走?老子今天要……”
    杨振一番臭骂,杜平也是年轻气盛,两人对峙的过程中就推搡了起来,杨振道:“你有种就打啊,你敢打就打啊!”
    杜平一听杨振这么挑衅,实在是忍无可忍,抬手就给了杨振几个耳光,旁边的人只听到“啪”、“啪”几个耳光下来,杨振毕竟年纪大了,哪里还拽得住杜平,脸上也被打肿了,鼻血也被打出来了。
    还有,他平常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骄傲也被打得九霄云散了,今天他本来纠集一帮人马的,可是?黄土坪本土的这帮人看到陈春江他们没有来,早就怂了,有人偷偷就溜走了。
    待到杨振和杜平在这边推搡拉扯的时候,杨振身边几乎没有人了,杨振被杜平打了几个耳光之后,痛得哭爹叫娘了,那些平常被他欺负压榨的人一瞧,妮玛牛逼哄哄的杨振也就那点本事啊,被人打了耳光也不见咋地啊。
    一时过往的车辆就无顾忌了,来来往往的直接就饶过了砂厂走了,看热闹的人群哄然好笑,?本来以为今天杨振要发威的呢,平常吹起牛来多厉害啊,手下多少人啊,家里有多少钱啊,今天被红鱼村的一个农用车司机扇了耳光,这能厉害到哪里去?
    杨振情绪完全失控了,撕心裂肺的喊:“朱子恒呢?朱子恒在哪里?朱子恒,你瞎了眼吗,?有人打架斗殴你这个派出所长都不管吗?”
    朱子恒今天一早是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唐俊猜得没错,他也是收了杨振的红包,吃人最短,?拿人手软,今天早上他过来想着和杨振唱双簧呢!
    结果一看这场面,贾老五一方牛逼哄哄得很,贾老五直接凑到他警车旁边跟他讲,昨天晚上那个什么陈春江啥的,该抓的都抓了,该控制的都控制了,这事儿朱所应该知道吧?
    朱子恒一听,当场吓傻了,所谓做贼心虚啊,他想到昨天晚上唐俊找他谈话时候的那种胸有成竹,他再看贾老五现在的这股子镇定自若,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妙,当即还留个屁啊,冲着陈博努努嘴,?道:
    “没什么事儿,?搞不起什么事儿来,我们回去吧!”
    朱子恒一走,现场杨振连最后兜底劝架的人都没有了,黄土社区倒还有几个人,可是覃业山长得像竹竿似的,也不是个打架耍横的料啊。
    还有沙场老板贺武周,这个人就是个见风使舵,八面玲珑的商人,在背后出点鬼点子使坏能行,让他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要和贾老五他们硬抗玩狠,根本就不成啊。
    只有沙场的那些工人,都是一个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工,他们只管在石头里面刨生活,哪里会帮老板打架啊……
    人群来得快,散得也快,?这一聚一散,各种消息就飞出去了,当然,这一次飞出的消息对杨振来说就是噩梦了。
    试想杨振能够膨胀到今天这个程度,平常在社会做事是个什么做派那就不用说了,为人傲慢,对老百姓态度恶劣,村里的事情他基本是一言堂,这年头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杨振这么搞的前提是他够狠,也就是外面吹的所谓黑白两道都是通的。
    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证明了一点,杨振黑白两道其实都不通了,他没有了威信了,那和他有恩怨的?那些人还有什么顾忌?
    然后就有人传,说杨振关键就是得罪了唐俊:“杨振觉得自己当村支部书记牛逼呢,谁都不放在眼里!竟然非得要去惹唐俊,唐俊人家正儿八经的公务员,又是副乡长,他能惹得起的吗?”
    “还是太膨胀了,本来就是个混子出身,开拖拉机的那么个玩意儿,这些年又是党员,又是书记的,有人吹捧他?,赚了几个小钱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连乡里的领导都不放在眼里了,这尼玛不是找死是干什么呢?”
    “我听说杨振本来是要大干一场的,不过就在当天晚上,他的那些所谓的哥儿们在县里被公安局给?抓了一大批,这不用说嘛,肯定是冲着他杨振去的嘛!
    我敢打赌,他的书记干不长了,等钱书记回来之后,肯定要免他的职!”
    “那真是老天有眼了!黄土坪社区的人早就苦他很久了,黄土坪社区这些年在外面搞的一点钱全被他给变着法儿给归拢到自己家里去了,这一次他被免了书记,肯定要清算了……”
    各种传言,甚嚣尘上,只是这一次都是冲着杨振去的了,压力从乡zf转移到了杨振那边,当然,乡里也有些人感到压力巨大,比如一直和杨振走得很近的王国栋,另外还有上任之后还没有调整好心态的江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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