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陈恒远他们这种搞工程的人来说,搞关系,做人情那都是专业的,他们要公关什么人,在雍平这一亩三分地,能想到无数的办法。
    陈恒远现在就要安排攻唐俊,很快下面人就反馈了:
    “唐俊主任和公安局张红大队长关系很不错,是不是可以安排一下?”
    陈恒远立马给张红打电话,张红和他交集比较多,没有太推辞便把这个事情揽下来了,等陈恒远回到包房的时候,实际上针对唐俊的饭局也就安排好了。
    第二天,唐俊还在上班,张红就打电话给唐俊,说是好久没有聚过了,要和唐俊聚一聚,唐俊心想张红这家伙很久没有打电话了,今天怎么忽然就要打电话聚一聚呢?
    “唐主任,是不是当了领导了,现在进出就不自由了?再怎么样抽点时间应该没有问题吧?”张红道。
    唐俊道:“张大队你真是找抽,你得跟我说一下饭局有哪一些人,要不然我措手不及啊!”
    张红道:“实话讲,是有人想认识你,我暂时不说,给你留个惊喜行不行?你放心,都是兄弟朋友,我还能坑你不成?”
    唐俊没有办法,只要答应晚上赴约,晚上陈恒远又安排了同样的标准,唐俊一到地方看到是陈恒远,也是有点吃惊。
    “陈总,你绕这么大个弯儿就为吃顿饭,没有必要嘛!”唐俊道。
    他跟张红拉了一下手,道:“还什么惊喜,我和陈总又不是不认识!”
    张红道:“你们认识是不错,但是交往不深,这不,陈总最近志在我们雍平要干大事儿,该拜的码头要拜,你说是不是?”
    唐俊摇头道:“我算什么码头?我就是个给领导们搞服务的人,是吧?”
    唐俊很谦虚,陈恒远就一直打量唐俊,他最近就在琢磨这个工程招标的事情,易朝辉那边他哄着,那是因为易朝辉虽然不能拍板招标,但是他能拉偏架啊,可以把规则搞得让陈恒远恶心啊。
    唐俊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也得罪不得呢?
    其实陈恒远今天还有点后悔,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和老郑走在一起的,昨天他请了易朝辉吃饭之后,他就听说经投公司的钱朝阳有点不舒服了。
    因为西北贯线的项目业主单位没有落到经投身上,等于是zf这边对经投呈现的是一种遏制的态度,现在陈恒远要跟交通局那么亲密,勾肩搭背是什么意思?
    当然,陈恒远跟易朝辉把关系搞好有必要,但是唐俊这边真的能定得了招标的事情?
    所以,陈恒远今天请唐俊,更大的意义是保证万无一失,他看到张红和唐俊之间聊天完全没有禁忌,他的心态也就放开了,敬酒的时候端着酒杯道:
    “唐主任,久仰您的大名啊!今天这杯酒我敬您,希望交你这个朋友,好不好?”
    唐俊道:“陈总,太谢谢你了,但是你们这敬酒一轮又一轮,我量太小了,咱们能不能别干啊,就意思一下!”
    陈恒远道:“那我干了,您随意啊!”
    陈恒远真就把一杯酒给干了,唐俊当即就被晾在那里了,张红道:
    “唐俊,还是喝了吧,一杯酒没事儿,酱香呢!”
    唐俊将酒喝了,然后和张红闲扯聊天,没有想到这酒敬过之后,陈恒远身边的几个副总又上来敬酒了,唐俊这哪里能喝那么多?
    唐俊不喝多,他们就说感情深,那就要一口干,唐俊心情就不怎么太好了。
    他把酒杯一方,对张红道:
    “张队,你叫我过来是吃饭的,还是要非得把我灌醉呢?这么喝下去,醉了怎么办?”
    张红一看情形也觉得不妥,当即就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各位老总,今天咱们张主任就只能喝到此为止了,不胜酒力啊,大家就抬手放过!”
    陈恒远也道:“对,对,我们喝酒就是尽兴,张主任既然已经尽兴了,那我们就到此为止,无论如何不能把张主任给喝醉!”
    一顿酒就这样喝完了,张红送唐俊回去,到了中央公园,唐俊对张红道:
    “张队,你真不仗义,今天请客吃饭的人是我不适合见的人,你知不知道马上就要招标了?你带我见投标公司的老总,那不是逼着我犯错误吗?以后你叫我吃饭得说清楚啊,这种事儿再不能有……”
    张红讪讪一笑,道:“行,我知道了,妮玛都是多年老关系,没有办法推脱!”
    而张红返回之后,陈恒远连忙说感谢,顺带着还给了他一个信封,张红道:
    “刚才唐俊还批评我,说我给他惹麻烦呢!嘿嘿……”
    陈恒远道:“张队,实话讲啊,咱们是兄弟,但是唐俊这边我们主要是尽人事而已!我恒远集团在雍平也干了这么多年了,方方面面的业务也已经很成熟了,真的不是一个什么主任能够左右我们的项目的!
    所以啊,今天这个局我主要还是想跟张队多聊一聊,聚一聚,咱们兄弟之间聚的时间少了,感情就淡了,是不是?”
    张红一听陈恒远这么说,心想这小子挺虚伪啊,昨天不是口口声声让张红帮他约唐俊吗?敢情约唐俊吃饭是个噱头,关键还是想跟他张红聚一聚?这不是扯淡吗?侮辱谁的智商呢?
    还有,听陈恒远这话好像飘得厉害,张红知道这小子最近几年挣了一点钱,主要是擅长搞公关,在郑县长主持的几个工程上面他都吃到了肉,现在郑县长成了郑书记了,那就更加了不得了呀!
    张红心中很不爽,当即就把那个信封给塞回去了,自己驾着车一溜烟就走了,离开了餐馆,他给唐俊打电话,开门见山就道:
    “今天的事儿以后不会有了!他妈的陈恒远飘得很,以为自己是人上人了呢,压根儿就瞧不起咱们这种小官员啊!既然这样,吃啥饭?滚他的犊子去!”
    唐俊在电话那头笑道:
    “怎么了张队,咋这么大的火气呢?人家陈总惹毛你了吗?”
    “谈不上什么惹毛不惹毛,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既然尿不到一个壶里,那以后自然就滚远点,是不是?”
    张红也是个性情中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儿,陈恒远自以为能说会道,可以不把唐俊看在眼里,他其实没有明白,在张红心中,他陈恒远算个什么狗屁,不过就是有两个臭钱而已,陈恒远以前为人不错,他张红就给他一点面子。
    可是现在他一看陈恒远竟然这么飘了,还口口声声不把唐俊放在眼里了,张红就想唐俊是县长秘书,你都不放在眼里,我张红只怕更入不了你的眼吧?
    唐俊挂了张华的电话就琢磨这事儿,想着今天这饭局,陈恒远表面上那是恭谨客气得很,其实骨子里面那股子优越感实在是让唐俊感到很不适。
    那种感觉不好说,反正一言难尽……
    当然,唐俊也不会说因为这点问题去为难某人,但是很显然,陈恒远在他心中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
    西北贯线的工程要开始招标了,交通局搞的几次方案结果都不如人意,投标的企业反馈不好,县里的领导也不怎么满意,社会各界对相关的方案也不怎么买账。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程度,交通局易朝辉觉得自己的压力山大。
    他跟唐俊抱怨,道:“唐主任,现在的问题就是利益难以平衡,关键就是这一点!很多家公司背后都有人,我们无论倾向哪一方,都可能招致其他方的不满意,现在这一边方案我已经想尽办法了,但是领导还是不满意,怎么办?”
    易朝辉这个抱怨很显然冒头就是指向唐俊呢,为什么现在招标推进不顺利,因为交通局是县zf直接领导的,你易朝辉明显倾向于某一家公司的做法,县里的主要领导怎么能满意?
    县里领导不满意也就罢了,投标的企业也不服啊,大家都有背景,都有关系,这些不服就要反馈到交通局那边,搞得易朝辉心急火燎,心情糟糕得很。
    “易局,这样好不好?明天我给你安排一个时间,你亲自跟县长汇报,有困难你当面跟县长沟通,行不行?”唐俊道。
    易朝辉瞟了一眼唐俊,心中忽然一阵烦躁,他和唐俊这段时间接触久了,越来越觉得唐俊难缠,表面上好像什么都不参与,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其实绵里藏针,反正就是让易朝辉没有办法充分发挥自己的东西。
    易朝辉现在面临各方面的压力,心里烦躁得很,当即他就想你唐俊威胁谁呢?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不敢去见秦县长?
    一念及此,他道:“那也行,我当面县长直接谈,一定把这个事情谈好,谈透!”
    唐俊也就没有说什么了,告辞就回到了县zf,他心想易朝辉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忘记了这个项目是县zf在推动,秦吉春和郑平原之间的博弈那是他易朝辉能进去掺沙子的?作为交通局长,不先把自己的本分做好,吃了亏,摔了跟头能怪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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