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赶紧说,他的右手是不是出了问题?”
    “是,终身性损伤,他再握不了手术刀,所以才改行当设计师。你没看过他画稿吗?用的也是左手。赵惜月,你真是害人不浅。”
    “这事跟我有关?”
    “有没有关我不知道,反正他当初是陪你出的国,后来在国外出了车祸,手就废了。你觉得你脱得了干系吗?”
    赵惜月一拍脑门,觉得自己不如以死谢罪算了。
    回到家后她给许哲打电话,想问清这个事情。结果许大设计师牛脾气犯,根本不接她电话。
    是嫌她今天演的太过火,叫孙月莹误会了?
    在连打了五六个都没有应后,赵惜月索性扔了手机,躺床上想事情。其实有一件事情孙月莹说对了,如果让许哲知道自己这回接近他的目的的话,他不仅会不要她,甚至会想要杀死她吧。
    一个抱着以结婚为目的,侵吞他家财产的女人,果然是美杜莎更可怕的存在。
    她终于明白他们为她取这个代号的真正原因。
    第二天赵惜月上班,头一件事情就是去楼上找许哲。
    和上回一样,还是秘书挡架,一副没有预约不给见的架势。赵惜月就在心里冷笑,说得好像有预约他就一定见似的。
    对方不见她,她就得想办法。她可不是从前那个只会傻呼呼坐着拼时间和耐心的小姑娘了。
    “哦没关系,就麻烦你同他说一声,就说我右手手腕挺疼的,想问他要点医药费。”
    秘书一点疑惑地看着她,赵惜月却只冲她笑。
    她转身向总经理办公室打内线电话,神奇的是,这话一说出口,高傲如许总这样的竟沉吟了片刻,然后道:“好,你请她进来。”
    ☆、第71章 福气
    赵惜月在外面茶水间给许哲泡了杯咖啡,端着进去找他。
    许哲正在那儿画稿子,她特意看了看,发现真用的左手,心头不由一紧。
    装着没事人似的上前,赵惜月把咖啡往对方桌子前一放:“不休息一会儿?”
    “你先坐。”许哲没看她,只抬手示意她到旁边沙发坐,一直到画完后里这几笔,才端起咖啡道,“你手不好,这种事以后就不用做了。”
    赵惜月拧了拧手腕,嗔怪地看他一眼:“好,以后就给你做。”
    一语双关,听得许哲都有点脸红。他轻咳两声,假装喝咖啡,把这股尴尬的情绪掩了过去。
    赵惜月本来不觉得,看他这个样子也有点不好意思,她最近真的太开放了,忘了许哲本质上还是个纯情小男生,总这么逗他可不好。
    于是她多此一举又补一句:“只给你泡咖啡,不累。”
    许哲不由又多喝两口:“嗯,手艺有进展,三年洋墨水没白喝。”
    “倒不如说你这里的咖啡豆太好,机器也先进,泡出来的东西味道自然好。”
    “你找我有事儿,就为讨论咖啡?”
    “没有,我来看看你,有点事情想问你。”
    “你说。”许哲放下咖啡杯,并没有起身过去的意思。
    赵惜月轻叹一声,只能自己起来走到他身边。她先是看对方画的稿子:“想不到这些高水准的画都是你用左手画出来的。”
    “我小的时候本来就有点左撇子。你知道,得我们这种病的人,很多都这样。”
    “说得自己好像是个低能儿似的,我的大天才,别那么谦虚成吗?”
    “我是天才吗,我一直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
    “怎么了?”
    赵惜月伸手抓住他的右手腕,拿起来仔细看了又看。手腕处有淡淡的疤痕,不细看的话很容易忽略。难怪接触了好几回,她都没瞧见。
    “还疼吗?”
    “早不疼了。”
    “我是问你,这里疼吗?”
    她的指尖在他的胸口游走,最后停在了心口的地方。
    许哲一伸手抓住她的手,硬生生从自己的身上拉了下来:“不疼,手都不疼了,这里怎么会疼。”
    “可是我有点疼。”
    “赵惜月,你现在才来说这些,似乎太迟了。”
    “虽然迟了三年,总比不说好。你这手上的伤,是因为我才受的,是不是?”
    “跟你没关系。”许哲一个用力将她的手狠狠甩了出去,“你要只是为了谈这个,现在可以出去了。”
    “许哲……”
    “不好意思赵小姐,我们并不是很熟,那天在我家也没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也不必对你负责,你要是觉得手腕酸痛需要看医生就去看,回头拿收据找我报销医药费即可。”
    赵惜月站在那里,居高临下望着他:“是,那天确实没发生什么,但我们从没发生过什么吗?三年前的事情总不会是我做梦吧。”
    “是,你给我的酒下药,我一时不察着了你的道。不过你看,我也废了一只手,算是付出应有的代价了,我们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你要觉得不痛快我就给你点钱,要多少。”
    他说着去摸钱包,还真一付准备拿钱打发她打人的架势。
    赵惜月明知道他在侮辱自己,可就是贱兮兮地不想走。她想他还能做到怎么绝,骂她一通还是打她一顿?那些曾经幻想过的美好,如今都支离破碎。
    果然这是场硬仗,就算自取其辱也得打下去。
    许哲掏出钱包里所有的现金:“大概有两万,够不够,不够我给你开支票。”
    “够了。”赵惜月大方地接过来,“从前你给我一万,过了这么些年涨到两万,已经不错了。”
    她这话一出,许哲不由一愣。
    他想起在香港那一回,她替他追回钱包,当时他就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都给了她。
    那时候的赵惜月有点狡黠,有点纯真,是个被生活压着却还乐观向上的女生。可现在的她,成了一个陌生人。
    “我有时候想不通,那么难的时候你都熬过去了,为什么后来会变成那样。”
    赵惜月把钱装进口袋里,冲许哲凄然一笑:“因为你不知道,我现在承受的压力有多少。算了,我看你挺忙的,你继续忙,我先走了,你要想起我了可以打电话给我,我随叫随到。”
    说完她转身要走,许哲却叫住她:“赵惜月,你为什么这么糟蹋自己?”
    “谁叫我喜欢你呢。别人想要我还要不到呢,莫杰西一见我回来就巴巴来找我,说要跟我恋爱,被我一口回绝了。可你不一样,哪怕不给钱,哪怕倒贴钱,我还是会给你,给多少给任何东西都行,只要我有。许哲,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坏。”
    她站在门口冲许哲微微一笑,轻轻关上门。站在门口她捏了捏手心,发现里面都是汗。
    他这人如今铁石心肠,刚刚那番表白未必能打动他。
    许哲却有些微怔,疲倦地揉着眉心。他们两个是怎么了,为什么总不能坦诚地谈三年前的事情。有这么难吗,不就是揭开过往的伤疤而已,为什么总在回避。
    他看着面前喝得只剩一个底的咖啡,少见得心烦气燥起来。
    赵惜月倒是坦然一些,施施然下楼去。出电梯的时候意见地撞见谢志,对方一见她便将她叫住。
    “惜月,好久不见了。”
    赵惜月一对上谢志就特别心虚。
    “嗯,真是很久了。你要上楼找许哲?”
    “一点小事,先不管它,我们几年不见,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又是咖啡,赵惜月觉得今天真是跟它杠上了。
    两个人在公司大楼的咖啡厅里坐下,赵惜月想起许哲觉得有点难受,只要了杯白水。谢志则要了杯清咖啡,一副要把自己活活苦死的样子。
    几年不见,赵惜月觉得他略显憔悴。
    “医院工作很忙吗?”
    “少了许哲,比从前还要更忙些。我如今升了主治医师,又得带人还得治病,每天都没空闲。”
    “忙点好,忙才有前途。像你这种经验丰富的人才,以后去哪儿都吃香。”
    谢志笑笑,那笑容有点尴尬。他扶着自己那杯咖啡,拿勺子搅了半天,就是不喝一口。他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没能忍住,轻轻问了句:“那个,她还好吗?”
    “齐娜吗?她挺好的,还跟以前一样漂亮。”
    “结婚了吗?”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她年纪不大,你年纪可不小了,怎么还没结婚。你跟妮娜……”
    “我们只是朋友。”
    谢志抿了抿唇,拿起咖啡一饮而尽。因为太苦忍不住咳嗽两声,摇头道:“我跟妮娜真不是你们想的那关系。那天晚上齐娜太冲动,我没能跟她解释清楚。”
    “其实是不大想解释吧。要解释,后来还是有很多机会的。谢志,你这么些年不结婚,有齐娜的因素在吗?”
    “一半一半吧。这段感情我挺认真的,没想到结局却不好。加上工作太忙,我一直没机会再找一个。不过上回看你跟许哲在一起,我突然意识到我真得抓紧时间了,你们都要修成正果了,我再待下去,就没人要了。”
    他自嘲地笑笑,一点儿不像为婚姻大事着急的样子。
    赵惜月突然有股冲动,想跟他说丢丢的事情,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别人家的事情,不该由她来打破僵局,齐娜不想说,她贸然说了后果如何谁也说不好。她得尊重朋友。
    可她不说,谢志却忍不住要问:“那天我看到许哲抱着个孩子,是你的吗?”
    “嗯。”赵惜月的声音特别轻。
    “都这么大了,没想到你离开几年,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孩子。许哲福气比我好。”
    “要是齐娜给你生了孩子,你当初还会离开她吗?”
    “你是说那时候她要是怀孕吗?应该不会吧。可是那是因为孩子勉强在一起的,似乎也不大公平。”
    “对谁不公平?”
    “对双方,也对孩子。”
    赵惜月无语,她突然有点明白齐娜为什么不跟谢志说孩子的事情了。因为某个心结没有解开的话,光靠孩子维系感情是没有用的,只会更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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