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余下的话被吞入腹中,手无力地搭在他肩头……
    黎婉呼吸急促,心好像被人重重提了起来,分开时,全身乏力地靠在秦牧隐肩头。
    “府里有事的话记得告诉全喜,过些日子就好了。”皇上醒来怕还有一场暴风雨,这几日也不好过,长公主给皇上下毒悄无声息,有没有靖康王的份儿还说不清,如果靖康王参与了其中,秦牧隐微微挑眉,那倒是省事了。
    黎婉顺便将秦淮的死说了,提到了给承王妃的一封信。
    秦牧隐身子一僵,眼底的光晦暗如深,“有的人死了比活着好,活着遭人白眼,诟病,死后什么都不知道了,二叔的情形我们都明白,那封信你先留着,过了这段时间再与承王妃说。”
    承王妃带着小王爷,平时不怎么出门,加之这段时间敏感,尽量少走动为好,“待会我让全付去一趟承王府和承王妃说一声。”
    毕竟是父女,秦淮死了,承王妃要守孝三年,秦淮和承王妃说得上撕破了脸皮,承王妃不认他旁人也不会说什么,可不管怎么说,承王妃怎么做是她自己的选择。
    交代好了,秦牧隐转向黎婉,她朱唇微微肿着,晶莹透亮,娇艳欲滴,秦牧隐强忍住再尝芳泽的冲动,别开脸,将黎婉放在地上,“我先入宫了,你多等几日……”
    黎婉娇羞的面色酡红一片,总觉得最后一句不怀好意。
    “走了。”秦牧隐起身,手里拿着黎婉收拾好的包袱,走到门口,转身回望了黎婉一眼,她站在屋里,欲语还休地望着他,秦牧隐唇角一勾,不再迟疑地走了出去。
    和秦牧隐说了,黎婉安了心,长公主害皇上的事情一暴露,皇上再也容不下长公主,太后留在宫里的人这一次也会被连根拔起,本就水火不容,真正的局面,等皇上醒了才知道。
    见到全喜的第一面,黎婉心情复杂,全喜是府里的二管家,重生回来一直没见着他影子,上辈子,侯府的下人全部死了,黎婉记得清楚,其中,没有全喜。
    全喜恭顺地打了个照面转身就走了,黎婉心底的波涛骇浪却久久不能平息。
    上一世,她与刘晋元成亲那日,刘晋元死在了房里,她迷迷糊糊走出房外也被人杀害,她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可是,模模糊糊的身形,与全喜太过相似了,眼底涌出了泪花,心一阵发麻,全喜,上辈子,这辈子她都不了解的人……
    此时的郊外,靖康王听了小厮的回禀,嘴角扬起一抹笑,皇上“睡觉”一事果真有蹊跷,承王拖人将他引出京城估计就是为了寻找解药,可惜了,他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
    “回一趟京城,将石大人和叶大人叫过来。”石真本是埋在御史台的棋子,不知为何被人发现了,承王让下边的人一直盯着他,石真是叶苏在公务上配合默契,叶苏自然也暴露了,既然如此,也不用藏着捂着了,张大夫是北延侯府的人,瞒下皇上中毒必然事出有因,靖康王想了许久,皇上如果中毒,首先有嫌疑的就是舒岩,张大夫一句话就将舒岩的嫌疑摘清了大半,舒岩,是北延侯府的人,否则,秦牧隐为何会指使张大夫胡言乱语,理顺了前因后果,靖康王神色阴狠,承王竟拉拢了舒岩。
    石真收到消息不想去,最近承王怀疑他了,木子言越来越得势,现在三个王爷中,安王估计不可能了,剩下的就是承王和靖康王,他不想过早的暴露致使以后没了退路,可是,他能不去吗?石真将管家屏退,回屋换了身衣衫,和石夫人说了两句话才出门。
    出城时遇到叶家的马车,石真吩咐,“追上前边那辆马车…….”
    与叶家马车并驾齐驱了,石真掀起帘子,沉声道,“叶大人可也是出城办事?”
    对面的车帘迅速撩起,叶苏露出个脑袋,欣喜道,“石大人?”
    他们皆投靠了靖康王府,两人名面上不怎么打交道,公务上好似心有灵犀,石真弹劾谁,叶苏就紧随其后,旁人不清楚其中状况,私底下,石真和叶苏还是有往来的,二人在靖康王面前交谈甚欢,得了他们的指点,石夫人和叶夫人也算得上朋友,这种关系,藏不了多久了。
    石真微一沉吟,邀请叶苏,“既是遇上了,不若叶大人来我这边。”
    两人都对视一眼,叶苏点了点头,吩咐车夫“停下,你们跟在后边,我与石大人一同!”
    石真的马车上充斥着浓浓的脂粉香,叶苏想起从旁处听来关于石夫人的谣言,意味不明的笑了,“石大人真是好福气……”
    石真反应过来,面露尴尬,说起了正事,“皇上好几日不早朝了,说是哀思太后,我瞧着承王府近几日动静大,怕不如说的那般。”
    叶苏也明白,近几日不早朝,朝堂上隐隐有人怀疑,叶茹雯进宫打探过,锦妃说的和皇后传出来的消息没有出入,可正是这样他才觉得奇怪,以往叶茹雯进宫,锦妃也会说些宫里的事,叶茹雯喜欢刨根究底,不方便的事锦妃会隐晦地接过,叶茹雯不会瞒他,宫里边的事是透着诡异。
    叶苏赞成石真的话,感慨道,“具体情况只有今日问过靖康王才清楚了。”
    吴家是承王外家,在京中不支持任何一位王爷,叶家作为吴家亲家也没表态,叶苏支持靖康王是想自己谋一份前程,叶家在京中根基深厚,可是叶家女子没有入宫为妃的,相较而言,少了一份皇家的恩宠,叶茹雯嫁进吴家,平日和锦妃走得还算近,锦妃对吴家不支持承王的事不介意,故而,他明里暗里向叶茹雯打听了不少宫里的情况,锦妃在后宫几十年,看得人心多了,对身边的亲人防备心却不强。
    到了靖康王府的庄子,石真先一步下去,叶苏随后,靖康王一身黑色锦袍站在门口,身姿倨傲,石真急忙上前躬身施礼,叶苏跟着石真,却是慢了一拍。
    “两位大人不必如此多礼,今日请两位大人来也是本王知道了一些事,两位大人里边请。”靖康王指了指书房,石真躬着身子,让靖康王先。
    三人去了书房,立即有人将门掩上,靖康王在上首落座,指着旁边的位子道,“两人大人请。”
    将宫里的情形说了,石真和叶苏俱是一怔,皇上中毒昏迷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瞒得下去,现在没有册封太子,这件事一旦宣扬开来,朝局震荡不说,文武百官群龙无首,会乱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就是边境也会不得安宁,到时内忧外患,举步维艰。
    石真先回过神,皱了皱眉,抓到了其中关键,“不知王爷现在有何打算?”
    靖康王将他们请来庄子,必是有极为重要的事要说。
    “本王想请二位大人将这件事宣扬出去,皇上病重,下毒之人居心叵测,而舒岩与秦牧隐连同太医院胡言乱语,罪行当诛,说不定他们还和皇上中毒的事情有关。”仁和帝中毒不是他下的手,虽然他对那个位子势在必得,可是不会冒这么大的险,靖康王怀疑是安王,承王到处查找定是为了找出仁和帝中毒的真相,下毒之人该不是他,当然也有可能他是心虚故作姿态引开众人的怀疑,毕竟,这种事,即便是皇子,也会因此丢了性命。
    叶苏觉得这个法子可行,闹大了吵着见皇上的人多,真相揭开,舒岩和北延侯府就完了,一石二鸟,没了北延侯府和舒岩,承王身边就没人了。
    石真迟疑了一瞬,靖康王发现他神情不对瞥了过来,石真急忙敛下思绪,“王爷,微臣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论张大夫的医术,皇上的病情太医院的太医都是这么个说法,不若再等等,过了张大夫说的十日再将消息透露出去也不迟……”
    石真虽支持靖康王,现在还不想和承王撕破脸皮,承王做事沉稳有担当,风声从他嘴里出去,承王半分都容不得他了。
    叶苏狐疑地瞅了眼石真,这种时候正是表忠心的时候,石真为何婆婆妈妈起来,他不赞同道,“四日过后用不着我们说,朝堂上哪个不是人精?他们定能嗅出苗头,到时候王爷就失了先机了。”
    叶苏说的正是靖康王所想,为何叫石真和叶苏,朝堂上,知道两人依附靖康王府的官员少,从他们嘴里说出来,他再让永平侯府的幕僚煽风点火,皇上中毒昏迷的事瞒不下去了,十日,他不会给承王翻身的机会。
    “叶大人说得对,石大人可是心中有什么顾忌?”靖康王直直的看着石真,他在御史台多年,极少和其他官员走动,石真算是他满意的大臣,此时他反悔了,靖康王脸色一沉,如果那样,石真就留不得了。
    石真从靖康王眼里看出了杀机,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微臣并不是顾忌什么,而是担心会被北延侯府反咬一口,况且,舒岩接管刑部以来,在百姓心中名声显赫,怕引起民怨沸腾罢了……”
    叶苏沉思,石真眼底的迟疑可不是因为这个,不过他说的也对,刑部在京中百姓的地位越来越高全是舒岩的功劳,他出了事,承王稍微对那些人加以利用,他们就白忙了。
    “这件事本王自会考虑,你们依着本王说的来便是了。”对舒岩来说,最重要的便是他的夫人,舒夫人落水一事皇上偏袒舒府,舒岩护妻,如果舒夫人名节有损无颜苟活于世自杀死了,舒岩是否还能维持那份理智?
    石真余光扫到靖康王阴冷的脸色,心底越发沉重。
    靖康王性子狠戾,若不是有永平侯府老侯爷劝着,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身为帝王,杀伐果决是好事,可过头了只会让下边的人恐惧不安,石真到此刻才怀疑他当初选择靖康万对还是不对,可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微臣明白了,不知老侯爷可明白王爷的想法?”石真隐隐才到靖康王要对付谁了,现在,舒岩和北延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舒岩,靖康王的目标。
    靖康王刚想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和老侯爷说,他认为他布置得精密,老侯爷不会多说什么,摆摆手,“这件事本王自有主张,你们照做便是了,对了,你们在御史台,平时可有和北延侯府打过交道?”很早的时候夏青青与她说过秦夫人的一些事情,现在正是打压北延侯府的时机。
    石真听他娘子说起过,对黎婉的评价言简意赅,“不可方物,外貌和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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