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撑起身子,皱了皱眉,秦牧隐的模样分明要在这睡觉,她看了眼外边,出声询问“侯爷要在这睡?”
    夜里黎婉要喂奶,秦牧隐翻身进了里侧,躺好,手揽着她的腰,黎婉挣扎了一番,秦牧隐闷声道,“睡吧,守着你们我睡得踏实。”
    听出秦牧隐声音里的低落,黎婉不忍撵他走,睡下,靠在他肩头,秦牧隐摸着她的头巾,心底落寞,“婉儿,今日你们娘两受委屈了,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黎婉猜不着发生什么事了,点了点头,她相信秦牧隐,“我相信侯爷!”
    全雪将夫人和小主子换下的衣衫送去浣衣院回来,正欲进屋检查小主子是否尿了,唯一洗完澡过不了多久就会尿,不给她换尿布,夜里担心她着凉了,小孩子干干净净才睡得舒服。
    紫薯一手拉着她,指了指里边,压低声音道,“侯爷在里边,有什么事侯爷会吩咐的。”
    紫薯清楚侯爷和夫人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全雪愣了会,两人左右各站一侧,没多久听到黎婉唤人,全雪踏进去一只脚就听另一道男声响起,“我来就好……”
    全雪迟疑地收回了脚,侯爷不按着规矩来,妇人产房血气重,侯爷一而再再而三的进屋,随即想到侯府老人不少,张妈妈李妈妈都没说什么,全雪有什么资格质问,敛去心底的情绪,毕恭毕敬站好。紫薯将她拽到一边“全雪,你先回去睡着吧,有我呢。”
    全雪招呼小主子尽心尽力,这两日也是累得不轻,尤其今日。
    “不用,我们一起守着吧。”
    紫薯见她态度坚决,也没继续劝说,望着院子里的景色,面露欢愉。
    黎婉听着唯一拱床的声音就猜她尿了,秦牧隐翻身下床,脱了唯一外边的小裤子,还真是尿了,黎婉让秦牧隐拿起唯一脚边粉色的尿布,“侯爷,叠成长长的一块给她垫着。”
    秦牧隐照做,担心尿布不够厚,又给她垫了一层,黎婉侧着身子,看秦牧隐动作虽然笨拙,唯一却是不哭不闹,而且,换了尿布后,唯一立即安静下来了,没在像白日那般哭,黎婉心里好受许多,不由得问秦牧隐,“侯爷,您觉得唯一像谁?”
    秦牧隐盯着唯一的小脸,现在看唯一比刚出生的时候好看了许多,想起刘氏见着人大呼小叫的样子,嘴角噙笑,道,“岳母说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老夫人什么也没说,不过,像你也好,长大了不知多少人上赶着求娶呢。”
    黎婉能猜着刘氏夸张的神情,她让紫兰全雪看过,紫兰说孩子小看不出来,全雪眼睛尖,说眉眼像秦牧隐,眼睛像她,都是桃花眼,唯一睁眼的时候少且都是睁开一条缝,连眼珠子都露不全,黎婉真不知道自己女儿长了双和她一模一样的桃花眼。
    秦牧隐将尿布放在盆里,端到门口递给全雪折身回到屋里,唯一醒了,一双眼睁开了一条缝,秦牧隐笑道,“唯一的眼睛像我。”
    黎婉好笑,全雪说了眼睛像她,不过,她和紫兰眼神差不多,唯一太小,像谁还不怎么看得出来,黎婉抱过唯一了奶,秦牧隐抱着孩子拍着后背,黎婉问他,“今日的事,侯爷准备怎么做?”
    “之后你就明白了,对了,皇上说会册封唯一为郡主,孩子太小,我担心折了她的福气,等百日后抱进宫给皇上和皇后娘娘看看,那时候再说,你觉得呢?”唯一是他的孩子,身份尊贵他心里边自然欢喜。
    黎婉点了点头,唯一打出嗝了,秦牧隐将唯一放下,重新翻身上床,手熟络地捏着她腰间束腰旁挤出的肉,黎婉挣扎着不让他碰。
    “别动,有肉也好看,只要是你,什么样子都好看。”秦牧隐闭上眼,叫黎婉枕着她手臂,两人呼吸交融,秦牧隐心神荡漾,按耐住渐渐热起来的身子,他琢磨夏青青的目的,夏青青只怕早有准备,这次,他不能放她跑了。
    对付人,他已经有了最简单粗暴的法子,一劳永逸。
    翌日一早,秦牧隐睁开眼的时候,听到唯一恩恩啊啊的声音,原来是全雪给她洗澡,蹬着小腿好不高兴,黎婉的手撑着身子,看得津津有味,秦牧隐瞄了一眼就重新躺好,不想被全雪看见他和黎婉共处的模样,闭着眼,直到黎婉和全雪说了两句话,后者退下了,秦牧隐才睁开眼。
    黎婉坐在床上,撩起衣衫,唯一的小手拽得紧紧地,捏着她胸前的衣衫,明显是饿了,黎婉顺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别急,慢慢吃,小心噎着了。”眉眼是秦牧隐从未见过的温和,秦牧隐坐起身,黎婉侧头一看,“侯爷,您醒了?”
    黎婉昨晚是想将秦牧隐撵出去的,担心府里的人说三道四,谁知道秦牧隐不一会就睡着了,半夜,全雪进屋给唯一换尿布他都没醒,黎婉不忍心,此时,见秦牧隐睁了眼,黎婉就抱怨起来,“侯爷,今晚可不能胡来了,为着您好,左右还有二十多天了,做完月子我就抱唯一回正屋陪您。”
    秦牧隐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传来全安着急的声音,“侯爷,宫里边不好了,锦太妃和韩贵妃将昨日的事告到皇上跟前,皇上让您现在进宫。”
    全安瞄了眼还在院门口站着的公公,事情紧急,韩蒙说侯爷抓了他夫人,韩贵妃一伤心太医说动了胎气,锦太妃朝皇上发了一通火了。
    黎婉疑惑,昨日的事怎么和韩贵妃有关?
    秦牧隐不疾不徐地叫全安备马车,随后,在黎婉额头落下一吻,黎婉早上醒来还没洗脸呢,当然往后躲得厉害。
    “你别操心,好好做月子,我去趟宫里立马很快就回来。”秦牧隐穿衣服动作缓慢,举手投足间和全安的急不可耐形成鲜明对比,全安在门口真的急了,要是韩贵妃有个三长两短还不得怪罪在侯爷身上,弄不好,还会说成是小主子克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秦牧隐洗漱好了,黎婉见他头发还乱着,招了招手,“侯爷,过来妾身给你弄头发吧。”
    秦牧隐想的是出去找全安,黎婉有这个意思他自然欢喜,抿唇一笑,坐在床沿上,黎婉跪起来,拿过梳子,小心翼翼给他梳着头发,秦牧隐头发浓密,黑又粗,乌黑亮丽,黎婉头发太细了,看上去没有他的黑亮,不由得感叹,“唯一的头发像侯爷就好了。”
    “像你的就好,我的太粗了,对女儿家来说,死气沉沉,不如你的有活力。”黎婉将秦牧隐的头发在头顶盘成一个发髻,之后,插上玉钗,身形玉立,五官深刻,黎婉不由得失了神。
    秦牧隐将侧目,黎婉一眨不眨盯着他,好似脸上有什么东西,不由得失笑,“好了,收了梳子,我让紫兰传膳,陪你们吃了早饭再进宫。”
    韩蒙和韩贵妃所倚仗的不过是以为他不敢将夏青青的身份公布出来,灭九族,北延侯府也在夏家九族中,然而,韩家人怕是忘了,韩蒙可是娶了夏青青。
    全安听秦牧隐的意思还要吃了早饭再入宫,没法子,退到院子外边,笑盈盈看着公公,“公公不好意思,小主子受了惊吓,侯爷怕是要等张大夫看过小主子情况再走,不若您先回宫,侯爷忙完了立即就进宫。”
    公公是锦太妃娘娘身边的人,闻言,鼻子里哼了声,不屑道,“侯爷真是好大的架子,咱家亲自来请都请不动,还是回宫请皇上身边的大公公亲自来一趟吧,北延侯府,咱家是得罪不起咯。”
    全安送着人出去了,全程赔着笑脸,等李公公上了马车,立即换了嘴脸,垮着脸,学刚才公公的模样,手指缱绻成兰花指,“哎哟,北延侯府咱家是得罪不起了,知道得罪不起还来还赖着不走干什么哟……”
    按理说宫里边来了人,全安都会帮秦牧隐打赏,今日遇着这位李公公一文银子全安都舍不得,侍卫听着全安阴阳怪气的声音好笑不已,被全安扭头看见了,怒斥了一声,“笑什么笑,以后别见着是宫里的人就往府里边放,我看不怀好意的人多着!”
    侍卫们知道全安是借题发挥,不与他计较,况且,他们也有错,这位公公难缠,不让他进府估计能在门口嚷上一个时辰,不得已才将人放进去了,侍卫小心翼翼上前,“还请全安不要将今日的事儿告诉侯爷。”
    侯爷说过不管什么人一律要通报,今日他们坏了规矩。
    全安鼻孔朝天哼了声,“你们记得住就好,再有下次,等着大管家亲自收拾你们吧。”
    黎婉吃得清淡,除了少许的盐,其他什么味儿都没有,秦牧隐尝了口她的汤,笑了笑,“你出月子了,我从外边找两个巴蜀之地的厨子进府,你想吃什么他们都能给你做。”
    黎婉光是想着巴蜀的麻辣就流了流口水,最终却摇了摇头,“侯爷,要喂奶,出了月子味道也不能重了,我能吃,唯一却是不能吃的。”以前能由着性子来,现在却是不能了,不过,她甘之如饴。
    “我一时忘记了,那给你找个南边的厨子。”秦牧隐搁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瞅了眼天色,估计宫里的两位煽风点火差不多了,悠悠走到木床上抱起唯一,黎婉哭笑不得,“侯爷,唯一吃奶的,您需要消食唯一却是不需要的。”
    秦牧隐身子一僵,随即道“我待会要入宫,好几个时辰见不着唯一,这不多抱抱她吗?”
    黎婉啼笑皆非,她才不信秦牧隐的说辞呢,不过,黎婉心底高兴,秦牧隐走之前还特意给黎婉找了两本书出来,“这是全康从外边搜罗来的,你应该感兴趣。”
    黎婉扫了两眼,果真眼神亮了起来,讲的不是其他,一本是婴儿成长录,还有一本是生完孩子后瘦身的法子,秦牧隐将书递过去,提醒她,“不过,不能看久了,月子里还是要多休息。”
    “我知道了,谢谢侯爷。”黎婉现在正需要的就是这个了,腰带勒得紧,用不了几天就没效果了,黎婉翻开书,里边是画的画,旁边注释得清清楚楚,是一套动作,而且,在床上可以完成的动作,黎婉翻开就入了神,好一会,听到头顶的咳嗽声,黎婉抬起头,秦牧隐还站在床边,一动不动,黎婉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招招手,秦牧隐蹲下身子,黎婉在他脸颊落下一吻,后者唇角才绽开了笑意,“你顾着唯一,我先进宫了。”
    黎婉摆手,目送他穿过屏风了才将视线重新落回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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