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出事了?”秦牧隐好些时日不像今日忙了。
    全安斟酌着如何开口,宫里边确实遇着点麻烦,不知谁将安家夫人被押回京的事与锦太妃说了,锦太妃如今数着天过日子,吴家被判了刑,锦太妃求情保住吴荚宜姓名,皇上渐渐开始动摇了,且,锦太妃拿北延侯府说事,污蔑侯爷陷害利用她。
    “安夫人是皇上姨母,如何处置安夫人,六部尚书看法不一,皇上心中苦恼,留下侯爷商量这件事情怎么办呢。”全安折中了法子,如此一来算是说了一半,没全说,害怕黎婉担心,最后侯爷怪罪他。
    黎婉吩咐厨房给秦牧隐熬了一碗参汤,“你给侯爷送去,就说我亲自熬的,府里没什么事,叫他不用担心。”
    全安走的时候,转身,余光扫过黎婉身边之人时,顿了顿,猛然,身子一僵,快速走了出去。见不着人了,黎婉旁边的紫薯不舒服地扯了扯身上的衣衫,紫兰身形高挑,偏生夫人叫她穿紫兰的衣衫站在那里,连鞋子都是紫兰的,“夫人,紫兰听说了又该不舒服了。”
    紫兰嘴里说着不在乎了,心里还有有一道坎过不去,当日在沧州时,紫薯不在也听说了紫兰与全安不少的事。
    黎婉不甚在意,“他若是个规矩的,刚才哪能瞒过他,偏生他心思不纯最后被惊着了,你下去将衣衫换回来吧,对了,叫紫兰来屋。”
    她昏迷不醒的时候紫兰与老夫人说的那些话老夫人都与她说了,紫兰跟了她两辈子,黎婉心中待她自是不同,再有,紫兰心中有喜欢的人她又如何能勉强她。
    那段时间,全安对紫兰照顾有加,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全安油嘴滑舌,之前又对紫兰没什么想法,黎婉担心紫兰上当受骗了,现在看来,全安对紫兰不是没有感情,就看有多深了。
    黎婉给唯一洗了澡,两人在床上玩闹了一会儿,一日没见着秦牧隐,唯一趴下秦牧隐枕头上,啊啊说着话,黎婉将她的身子顺直,给她盖上被子,缓缓道,“爹爹在外边忙,唯一先闭着眼睡吧,睡醒了就能见着爹爹了。”
    唯一瞪着大眼睛,翘起一双腿,三两下就将身上的被子踢开了,黎婉也不给她盖了,侧着身子,抓着唯一的手,闭着眼,哄道,“睡了,睡了,闭上眼睡吧,娘亲也闭着眼哦……”
    本想逗唯一玩,没想到竟真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外边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黎婉记着窗户没关,起身,唯一的头靠在墙壁,腿搭在她身上,身下是被子,黎婉摸了摸她的尿布,干的,秦牧隐还没有回来,黎婉起身,将唯一放在她的小枕头上,然后起身关窗户。
    屋子里的烛火明亮,黎婉熄灭了两盏,只留了床前一盏灯,撩起帘子问外边的紫兰,“侯爷可回来了?”
    矮塌边传来紫兰略带沙哑的声音,“侯爷没回来,夫人可有什么吩咐?”
    “你躺着吧,我就是问问。”
    黎婉回到屋子里,唯一不安的哼了哼,黎婉抱起她,唯一身子往后拱得厉害,黎婉脸上笑得柔和,“吃了奶再睡。”每晚睡前唯一都要吃奶,半夜醒来再吃一次,之后一觉睡到清晨。
    喂饱了唯一,黎婉靠着墙壁坐下,将唯一竖起来趴在她肩头,一刻后将唯一放在床上,看到尿布变了颜色,给她换了干净的,重新躺下,翻来覆去没了睡衣,习惯了三个人睡在一起,偶尔一晚秦牧隐不在,她心中不安,睁眼到天亮,不见秦牧隐回来,天刚亮,黎婉就让紫兰进屋服侍她洗漱,唯一睁开眼,一个人躺在床上,自言自语说得高兴。黎婉从偏房出来收拾唯一时,床上的被子凸起一块,侧着身子,黎婉只看得见他后脑勺,唯一的身子被他挡住,只听见唯一啊啊兴奋的声音。
    紫兰欲屈膝行礼,黎婉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叫厨房将昨晚的参汤热了温着。”走到床边,才发现唯一双手紧紧环着秦牧隐脖子,一张脸贴在他怀里,瓮声瓮气说着话,黎婉眼眶一热,遇上秦牧隐扭过头来,迎上他深沉的目光,黎婉嘴角漾出一抹笑,“您回来了?”
    秦牧隐抱着唯一往里边挪了挪,接着,一个翻身,唯一就躺在了外边,黎婉脱了鞋,坐上床,“可要吃了早饭再睡?”
    秦牧隐将唯一从他胸前松开些,回道,“不用了,出宫的时候已经吃过了,昨天唯一听话没?老夫人的腿怎么样了?”秦牧隐想到这里眼色便是一沉,老夫人双腿是年轻时候落下的毛病,往常冬天双腿不如平时灵活,可行动自如,不曾像现在这般。
    连张大夫偷偷出府给老夫人采药都瞒着他,秦牧隐挑了挑眉,这次,不给下边的人一个教训,分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给老夫人按摩过了,依着张大夫说的,坚持一个月,老夫人便能行动自如了。”黎婉将唯一抱起来准备给她穿衣衫,谁知,唯一双手一抬,整个身子往床上落下,黎婉拍了拍她屁股,“爹爹刚回来,叫爹爹睡会。”
    黎婉想问问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见秦牧隐脸上难言疲惫,又止住了。
    黎婉不问秦牧隐也能知道宫里发生的事,听全安说完,黎婉紧锁着眉头,先皇在位时,太后为了保住长公主不惜对自己用毒,最后过早的死了,长公主为了给太后报仇,向皇上下毒,冤冤相报何时了,当今圣上廉政爱民,锦太妃也要走上先太后之路吗?皇上能将吴家连根拔起,一个吴荚宜又能怎样?
    全安话锋一转,将宫里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那位安夫人是个有手腕的,一路上被押送回京没少吃些苦头,壳说也奇怪,进京后帮她说情的人却不在少数,难怪安家在安远县称王称霸多年无人问津,都是吴荚宜的手段高明。”
    黎婉思索一番,“侯爷怎么和皇上说的?”
    “侯爷说斩草不除根吹风吹又生。”全安顿了顿,有人拿侯爷说事,说侯爷杀戮重,雪灾区便是佛祖怪罪侯爷的惩罚。
    秦牧隐说的在理,况且,锦太妃拼了命也要保住吴荚宜,这个人更是留不得,“安夫人情形怎么样了?”
    “已经被刑部收押,不日处死。”全安将今早皇上的决断说了,当场,锦太妃差点自缢,侯爷反应快给拦下来了,否则,这件事传出去了皇上的名声就毁了,逼得生母自尽,这种罪名不是谁都背负得起的。
    黎婉和全安说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话,紫薯来说侯爷醒了,黎婉沉静道,“你先下去吧!”
    最近全安在的时候,黎婉极少叫紫兰露面,黎婉还要试探全安的性子,全安比昨晚老实多了,中规中矩施礼后退下,黎婉惦记着屋子里的秦牧隐和唯一,起身,转身回到屋子,掀开帘子听到里边传来的笑声,黎婉脸上跟着柔和了许多。
    “今日还要出门吗?”黎婉问道。
    一大一小扭过头,一模一样的表情,秦牧隐撑着手脚,唯一双脚离地,秦牧隐手撑着唯一腋窝,脚撑着她肚子,唯一歪着身子要下床,秦牧隐将她搁下来,起身,拿起屏风上的衣衫穿好,回黎婉,“不出门了,外边事情忙得差不多了,黎府事情多了,等老夫人腿好了,我陪你们回黎府住几日。”
    吃饭的时候,秦牧隐问起张大夫说的那套按摩手法,黎婉以为他担心出什么叉子,一五一十说了,后有奇怪,“你怎么不直接问张大夫?”
    秦牧隐高深莫测笑了笑,不说话。
    去静安院黎婉才明白了秦牧隐的意思,坐在床边,秦牧隐轻轻按着老夫人的腿,秦牧隐问她是想自己在老夫人跟前尽孝。
    “你别怪张大夫了,是我叫他瞒着的,我想的是能找着医治的法子最好,没有的话我就早点下去陪你父亲,他寂寞了这么多年……”老夫人说的便是心中想的,若不是放心不下秦牧隐她早就去了。
    秦牧隐手掌大,没有黎婉吃力,边拿捏着力道边回老夫人,“唯一年纪小,还等着和您出去玩呢,您啊,福气长着,父亲也会保佑您长命百岁的。”
    黎婉抱着唯一坐在旁边,闻言,起身走了出去,将屋子留给秦牧隐和老夫人。
    一场春雨,院子里的树木发出了嫩芽,黎婉指着树枝间的一小片树叶,“唯一看,这是你祖父为祖母种下的柳树呢!”
    春风拂过,黎婉的话飘散在风里,黎婉抱着唯一在院子里打转,大半个时辰后见着秦牧隐从里边出来,僵硬着嘴脸,黎婉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叫唯一闹他,回去路上安安静静的。
    “张大夫寻着法子了,您也不用太担心了。”黎婉忍宽慰道。
    秦牧隐沉着脸,一双眼有了柔色,“我抱着唯一吧。”秦牧隐接过唯一,扯起嘴角,“唯一要多去静安院陪陪祖母,祖母喜欢唯一着呢。”
    黎婉和秦牧隐商量,“不若将唯一抱去静安院养着?”
    老夫人生无可恋,黎婉担心老夫人意志太过消沉,心病还需心药医,唯一去静安院能分散老夫人的注意,说不定老夫人就好了。
    秦牧隐一双眼深不见底,黎婉逗弄唯一没发现,良久,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听你的吧。”
    黎婉动作迅速,回屋就收拾了唯一的衣衫,傍晚时,秦牧隐抱着唯一去了老夫人院子,黎婉舍不得,留在屋子里,心底空落落的,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秦牧隐回来,黎婉心底着急,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良久,院门口亮起了灯笼,黎婉飞奔过去,眼睛盯着脚下的路,问道,“唯一是不是哭了?”
    上次唯一在老夫人院子里哭得厉害,秦牧隐瞒着她,唯一认起人来闭着眼哭,除了她谁都不认,到了跟前,黎婉才抬头,秦牧隐手里抱着的不是唯一又是谁?
    秦牧隐咧着嘴,美目灿烂,“真以为会将唯一抱去静安院?我是看张大夫去了。”张大夫瞒着他这种事,秦牧隐铁了心给他一个教训,旁人不清楚张大夫软肋,秦牧隐一清二楚,张大夫最怕的就是小孩子,秦牧隐惩罚张大夫带唯一,为了逼真,收拾了唯一的包袱去张大夫院子,气得张大夫躲在了别处,不一会儿就乖乖老实了……
    黎婉抬眼,一双眼不可置信,秦牧隐将孩子唯一递给黎婉,手揽着她腰身,“唯一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怎么会将她送人,老夫人那边我每日去陪着说会话,慢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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