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之你如何?”临池眨眨眼。
    君彦鎏噎住了,说胜于自己吧未免有些贬低自己,说不如自己吧又太大放厥词了,以往都是他人评价自己,他从未自己评价、夸过自己。
    “应该是各有千秋吧!”周封沉思道,随即一笑,“待到了宁南临池你不是就可以见着真人了嘛!到时你再自己评价。”
    临池表示同意,君彦鎏松了口气。
    “大人。”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厢外有人说话,一声大人叫得不知道是在叫谁。君彦鎏和周封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周封打开厢门下车,“王侍郎,有什么事吗?”
    “前方有个小镇,天幕时分估计我们刚好到达那儿,下官不知道到时是该继续前行还是在小镇休息一晚,若继续前行我们就得露宿了。”王侍郎说道。
    周封略思片刻,想到连日的赶路临池恐是吃不消,而且到小镇时正好是晚上,时间也不会有什么延迟,何必这么苦累自己呢!“大家就在小镇休息一晚吧!”
    王侍郎拱拱手,“那下官快马先行,到小镇订好客栈。”
    “王侍郎辛苦了。”周封点头。
    临池和君彦鎏在车厢里对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知道周封吩咐在小镇休息一晚是为了临池,临池想到一行人因为她拖了不少时间,心中愧意渐增。
    “也不是全为了你,就近嘛!”君彦鎏开解道,“而且现在让着你,到了宁南那一大帮子的女眷全交给你了,到时有的你辛苦。”
    临池抿唇,“这是自然。”
    四周是青山环绕,密林葱郁,无边无垠的碧色层层;连绵起伏的青山,淬染了林木色泽,一色碧绿平静而深远的铺展在天地间。马车徐徐前行着,车轱辘压过枝桠发出“吱嘎”的响声,惊起树上停留的鸟雀。天色渐暗,黛山凝紫,一日已入黄昏,天边火烧般的带起晚云长飞,透露这夕阳余辉的暖意绵绵。飞鸟自霞色间成群掠过,投林归巢,窸窣一片。
    “还有多久才到小镇啊?”临池打开车窗看了看外面渐暗的天色。
    周封蹙眉,“应该快了吧!”按理说此时应该到了呀?难道…“我们会不会迷路了?”
    君彦鎏下车,看着暮色四合的树林,“我们确实迷路了。”
    众人纷纷下车,一大群男人本应顶天立地是铁血男儿,此时却慌慌张张惶恐不安,“那怎么办啊?这一路都是王侍郎在前面领路,他走了这下谁认识路啊?”
    临池不悦的扫向他们,果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还不如她一女子镇定,“大致方向我们没有走错,可能是刚才走错了岔口,我们退回去看看。”
    刚才有一个三岔口,随行的人都是没出过远门的京都人士,没了王侍郎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路走来都是官道,只有一条路,让王侍郎先行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个岔口。本来正大光明阳光大道的原则,大家纷纷选择了那条看着宽阔的大路。结果越往里走越路越窄,后来大家进入了这树林。
    “如今也只有这样了。”周封同意的说道,“大家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吧!”
    大家回到马车上,君彦鎏周封临池没上车,走在最前面探路,马夫驾着车在后面跟着。越往回走他们的眉间的皱痕越深,君彦鎏举手令大家停下,双眉紧锁,“方向不对。”
    “那怎么办?”眼看着天越来越黑,林子里时不时地有怪异的声音响起,纵然有这么人陪着临池也还是有些害怕,“我们就停在原地人来找?王侍郎见我们这么久了都没有到应该会回来找我们的吧!”
    君彦鎏伸手揽过她按在自己怀里,“别怕,有我呢!”临池渐渐安心,回抱住君彦鎏的劲瘦有力的腰身。君彦鎏举目四望,正思考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道惊呼声。
    “你在这儿镇守大局,我过去看看。”周封对君彦鎏说道。
    君彦鎏点头,一只手搂着临池一只手轻拍着临池的背安抚着她,因为那道惊呼声临池全身爬满了鸡皮疙瘩,颤抖不已。
    “啊!”又是一道惊呼声响起,不过这次的声音很熟悉,疑似…周封?
    君彦鎏目光警惕,“大家停在原地不要动,我去看看。”临池赶紧拽紧他的袖襟,“不要丢下我,我害怕,我要跟你一起去。”君彦鎏眼眸温情嘴角含笑,“你是我永远无法放下的人。”
    这边话正说着,那边周封已经回来了。
    大家瞠目结舌的看着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苦笑着的周封和他身后那个年约十五、六岁冷着一张脸的美貌少女,然后意味深长的一笑,连君彦鎏和临池也有些想笑。
    “这是怎么回事?”总不能都笑着得有个人出来说话吧,临池先开口说道,望向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的少女。“周大哥,这位姑娘…”
    周封一声苦笑,“她…”
    “本姑娘挖了陷阱捕猎动物,猎物是有了,跟着一个男人也上门了。”少女抢先道,斜睨了周封一眼,轻嗤,“一个男人无能成这样,真没用,还打算救本姑娘?”
    沉寂了几秒之后,哄堂大笑。
    敢情刚才是因为这位姑娘捕到了猎物激动的惊呼,临池叹息,叹息里满满笑意,她看着那名少女面容干净,尽管极力掩饰但眼神仍不时流露出一丝倨傲,衣衫上虽有些尘土,但还算整洁,布料也是上乘的绸缎,临池暗暗猜想估计是哪家大户的小姐玩离家出走吧!
    “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临池温柔的笑着问道。
    “我…”她看临池气度高华言语温和,冰容也软化了,回一记浅笑,眼眸一转,“我叫尤渊。”
    临池当然不会以为这是她的真名,想当初她跟着娘在外的时候几乎是碰见一个人便编一个名字,“尤姑娘往哪里去啊?”
    尤渊想了想,最后据实回答:“我回宁南。”她看着他们一行人,“你们是迷路在此的吧!”
    “不错。尤姑娘知道怎么走出这里吗?”君彦鎏注意到她说的是“回宁南”,而非“去宁南”。
    “你们也去宁南?”尤渊挑眉。
    周封插进来,“是啊,既然你也是去宁南那我们正好顺路,不如一起吧!”
    尤渊送他一个白眼,看向君彦鎏抿唇笑了笑,“你怎么说?我跟你们一路会不会不太方便?”
    君彦鎏一怔,“既然周兄都开口了在下当然也没有意见。”他看着明显郁卒的周封,“周兄可是我们的老大呢!”
    尤渊明显不买周封的帐,看也不看他,“这么晚了我们快出去吧!我给你们带路。”
    “多谢。”君彦鎏双手负背含笑温雅,风度翩翩,在众人中鹤立鸡群,即使夜色四垂天空如墨也掩不住他一身清华,引得临池也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他几眼,他见临池的眼神怪异,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上车吧!”临池淡淡道,转身。
    大家都上了马车尤渊仍伫在原地不动,君彦鎏正疑惑就听她突然问道:“她是你什么人?”
    “妻子。”君彦鎏微笑回答。
    尤渊看着他笑里的满足,眉眼沉沉,不再言语,越过他径直上车。
    周封轻叹,放下车窗的帘子。
    自古多情空余恨,谁教多情总被无情苦。
    就这样,尤渊一路与他们同行。不过她却总缠着临池,连晚上睡觉也要跟临池一起,临池想这行人中只有她们两名女子,若她与君彦鎏在一起,尤渊一个人颇多的不自在,便也答应了。一路走来除了那晚,她再也没有跟君彦鎏和周封说过话。
    尤渊种种异样的动作,临池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然后含笑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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