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香忍笑道:“方公子挺有雅兴。”
    万家宝愈发得意:“自古文人雅士多,我虽身不能至而心向往之。但今日最是幸运。觅得好句归期晚,漫天风雨遇佳人。”吟罢,摇头晃脑颇为自得,尤喜最后一句,自认颇有不着痕迹尽显风流之妙。
    言景行心中蹭得无名火起:当着我的面,你就想撩我妹?
    万家宝眼瞧着那边厢言景行宽衣缓带披发玉立,飘飘然有出世之感。忍不住整了整衣襟,理了理发带,一本正经的道:“不知为何,每逢雨后,发衣沾湿,我就神清气爽,自觉骨秀体轻,与往日不同,尤其清新脱俗。”
    若是一般人大约会讲“自然是天雨涤凡骨,神露灌秀葩。”但言景行不按套路出牌,瞅了他一眼,慢慢说道:“难不成是因为脑子进了水?”
    噗-----暖香很没形象的笑了出来。
    第52章 9.15丨丨丨
    孤男寡女比较尴尬,但现在孤男寡女变成了二男一女,情况似乎也没有好转。言景行尴尬变恼怒,只觉得平白放进了一只狼,还是想叼走自己妹妹的那种。三下里不对味儿,毒舌属性又发作。
    “------我头皮厚,雨水没那么容易流进去。”万家宝黑了脸:“又刁钻又刻薄。真不知道那些姑娘看对你什么。”
    言景行受姑娘追捧,整个上京都知道。文星书院的同窗自然不例外。虽然大家一开始都鄙薄那些只晓得看脸的肤浅女人,结果真的打交道之后,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只晓得看脸的肤浅男人。琴棋书画,经史茶花,六艺八道一个个轮番挑战,最终只是用自己的聪明证明了人家确实更聪明-----这真是一个伤心的事情,残酷到让人绝望。
    “我从来不关心她们看对我什么,其实我更好奇她们看错我什么。”言景行把头发顺到背后:“可惜的是,有生之年,我都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
    万家宝说不过他,再次跳脚:“你除了巧言令色还有什么能耐?”
    言景行淡淡的道:“忽然想到那日路遇山贼,我卸掉了他一条胳膊,他就承认我是文武双全。所以我很大方的让他重新做人。他又觉得我宅心仁厚。难道,你也想体验一遍?”
    -----宝宝受伤了,宝宝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万家宝一挥袖子转身就跑:“小生再也不跟你玩了。”
    眼看逼得对方走人,言景行忽又惊觉:他走了,不又成孤男寡女了?
    “兄台留步!”言景行拦步挽留,言辞肯切。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留下来?”万家宝看着他,大有一幅你不赶紧讲点好话弥补我受伤的心灵,我就分分钟夺门而去再不理你的样子。
    “其实,其实-----”言景行努力回想对方的优点,但实际上若非为着暖香,这个存在感比晨鸡还弱的人,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脑海里翻检半天,言景行终于放弃,眼看对方虎视眈眈不肯罢休,只好选择模棱两可:“其实,我本人向来都挺中意你的。”至少你的眼光很不错,竟然看中了我暖妹妹。
    万家宝瞪大了眼:那你为什么要伤害我?
    暖香一脸懵逼:你中意他?那我呢?再不济也该是杨小六啊。我家相公到底在玩哪样?
    万家宝这才“勉勉强强”“不甘不愿”的走回来,很自觉地在火盆边坐下。却不料,他人刚坐下,暖香就站起来了。这动作不算刻意,但万家宝却有点失望。暖香还真不是故意的,她把言景行的发带收起,抚平,道:“景哥哥,把头发拢起来吧。”
    言景行点头,微撩袍袖,同样在火盆边坐下。暖香从怀里摸了把鸡翅木牵丝花福寿小梳子出来,细细的梳齿从浓密的发丝间□□去。这头发烘干以后,又软又滑,暖香轻轻抚摸着,心道他又不用桂花油首乌膏,不知这么好的头发是怎么养出来的。
    先把头发梳理通顺,从中间分开,一部分握成发髻,用发带缠好,银冠定住。一部分披落下来,散在身后。暖香清楚他平日束发的位置和多少,所以并没有哪点不舒服。梳完,又掏出莲花纹嵌珠玻璃镜,给他照,依然是“快来夸夸我”的语气:“中意吗?”
    她这么爱美,什么时候都要戴花,随身带着梳子并不奇怪。这镜子倒还是当初在瓦渡送她的那一面。言景行按了按鬓角笑道:“巧手小姑娘。”
    暖香愈发得意:“大姐姐也夸我巧手呢。我学活计学的可快了。”
    言景行又习惯性的摸她的头。摸完了才发现这回如此坦然,一点没有别扭的感觉。果然,孤男寡女不行啊,还得有个外人在。多双眼睛看着,便有了光明正大的意思,相处起来舒服多了。
    他却不知自己舒服了,那第三双眼睛的主人已经要难受死了。万家宝也是无语,所以你把我留下来到底是干什么?看你们俩亲密吗?尤其暖香,她为言景行挽头理发,动作娴熟稳当。若这女孩是第一次,那对上言景行这般姿色,只怕要小鹿乱蹦,面红耳赤,手怎么能不抖?可她竟然这么淡定,这到底是已经做了多少次了?
    实际上确实是第一次,不过是这辈子第一次。其中关窍不足为外人道。
    这还没完,暖香对镜自视,摸摸腮帮,又亲昵的凑过去,笑问言景行:“景哥哥,你觉得我有什么变化吗?”
    言景行认真打量片刻,笑道:“眼角挑高了点。”
    “看来我果然是凤眼。还有呢还有呢?”
    “脸盘圆润了点。颧上有肉。瞧着柔和多了。”言景行实话实说。
    暖香颇为满意,她还想告诉他她如今肩膀已没有那么硬了,但有外人在不好讲,只好作罢。只是对这些日子的休养保护颇为满意,得到肯定愈发开心:“凤眼桃腮,我也要长成美人儿。”言景行笑着拧她腮帮:“暖暖一定会长成大美人的。”
    -----看不下去了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言景行原来是打的这个注意!恶毒!实在是太恶毒了!你早说嘛,早说我就不会傻乎乎的去抛花球了。挖人墙角这么不道义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用得着现在这么残忍的欺负我吗?孤男寡女联起手来,宝宝又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幸而云消雨霁,天开太阳放晴,万家宝立时觉得找到生路,默念一句上天有好生之德,当即撩起袍子,拍马去也。
    言景行默默看着那风一般的背影,心道:被我中意有那么可怕吗?原本还想邀他一起下山的。
    山雨来的快也去的快,不到一个时辰。言景行看看天色,便拉暖香起身:“我们快些下去,酉时可以到客房。恰好赶上你与家人吃晚饭,不会生出事端。”
    暖香点头,帮他把大衫折好,交还回去。因为给她披过,拖在地上,原本雪白的缎子现在上面有了斑斑水迹和泥土。她又不能带回去清洗,平白招人眼疼。言景行倒是毫不在意,照样拎在臂弯上。临要走,又想起什么:“圣人还被捂着眼睛呢。快去摘了。等明日一早有人上香,那些迂腐的读书人可是会痛心疾首,要跳崖的。”
    暖香这才想起,忙攀上条案,把自己的手帕取下来。再行礼默念两遍罪过,才退出来。离开神像,胆子变大,暖香道“圣人也爱美人的。他去卫国,就要去看南子。”
    言景行笑着捏她耳朵:“圣人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不是为了女色。”
    暖香十分认真的道:“我觉得好色不丢人呀。我就好色。难怪我是俗女,当不了圣人。”言景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暖香却不依不饶:“景哥哥你好色吗?”这更不好回答了。言景行恢复高冷姿态。保持沉默。暖香却又缠着袖子绕上来:“景哥哥要是不好色,那我不就白费劲儿了,我特意把自己往漂亮上养的呀。”
    “快走啦。”言景行忍笑不提,牵了她的手,迎着夕阳,飞快往山下跑去。
    山中雨过,空气十分新鲜。原本该归巢的鸟儿也还在啁啾鸣叫,偶尔有山风吹过,翠绿叶片上承接的雨水便簌簌落下来,打湿人的衣袖。山涧里有哗哗流水,白练如龙。山腰上却有一道虹,淡淡的模糊的七彩色,融融一片。
    “看,龙吸水。雨中日影日照雨。”暖香兴奋的指着看:“双头神兽,这么大只,不晓得它要喝山涧里多少水才够。”
    虹乃天地之淫气。飘忽莫测,如今横跨山涧,身长数丈,十分威武。民间传说都认为这是吸水神怪。言景行笑道:“你不怕?”
    暖香摇头:“我不怕,我胆子大的很呢。我好想去摸摸它。”
    言景行便笑:“难怪你能见到神龙。只怕是别人没你这么大心。你在小村里见到那个白胡子大仙是什么龙样?”
    暖香不经意又被他提到往事,一时想不到好话的来圆谎,便道:“不是龙样,是鱼样。那个白胡子大仙长的倒像一条鱼。”
    ------长胡子的鱼?那不是老鲶鱼吗?言景行想象着端上餐桌的鲶鱼修成仙的模样,一时无法接受。要把神灵这么高档的东西跟那么亲民的食材联系到一起,还真是有点难度。暖香也察觉了,便添油加醋忽悠过去:“它是金灿灿的,头上有犄角的鱼,像大家说的龙一样,浑身发出万道金光。”
    “------金龙鱼?”
    大约-----是吧。暖香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幸而言景行放过了。拉着她的手往山涧那里跑。“景哥哥,你走错了。下山不是这条路。”
    “你不是要摸摸这神兽吗?我们快些,等会儿抄近道回去也赶的上。”
    暖香急忙紧着脚跟上,“其实不急的,我们可以下一次。来日方长。”
    言景行扭过头认真的看她一眼,“想做什么就立即去做。没有那么多幸运的下一次。来日也并不方长。”
    暖香瞧他忽然严肃起来,便不再多讲什么。只心道你只要不饿,不挨夫子骂,那我肯定是无所谓的呀。又没有什么人能管我。
    一边山道的上万家宝一不小心就看到那俩人牵着手朝彩虹跑去,顿时瞪大了眼睛,狠狠一跺脚,扭过头去:他这是寻的什么佳句?当下心中由衷生出些诗人般的孤独,哥看得不是山,是寂寞!
    第53章 9·15丨丨丨
    其实距离并不算远,沿着扶梯飞快下到山涧,那身躯庞大的虹便在眼前,两端都插在水中,看起来喝水喝的非常过瘾。近距离观察,别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上次她并没有见到神兽,是撒谎。这次确实真的见到了,还距离这么近!若非言景行陪着,她是不敢一个人过来的。暖香吞了口唾沫,试着伸出手去,却还没碰到就缩回来。
    “怕了?”
    “它喝水喝的这么认真,我们还是别惊扰它了。我自己吃东西的时候,也不愿意被人搅合的。人家只是出来喝水,喝饱就回去。我们随便动,让它讨厌人类就不好了。”暖香十分认真的思量。
    言景行便笑:“你倒是很体贴啊。”
    此后,这就成了暖香的黑历史。等她又嫁进侯府,言景行背日浇花,莲蓬壶腾腾洒出水雾,小小的虹影隐约出现,他就叫暖香过来看:“瞧瞧,为夫给你引来一只神兽。”
    ------这个故事被言景行笑了很久,每次提起都乐不可支,这让暖香不得不怀疑,难道当时的自己真的看着很傻?明明我只是比较好色。
    “你似乎对神兽很感兴趣?”
    “不,我只对漂亮的感兴趣。”暖香坦然道:“没办法,我好色呀。”她扭头道:“我本来就事要问的,不过,还是下次吧,再等等说不定效果很好。”
    言景行皱眉道:“说了不要下次,下次总是遥遥无期的。”
    暖香略一犹豫,便道:“好嘛,我就是想让你抱我试试看。”
    言景行飒然一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当即拦腰将暖香抱了起来,笑问。“要试什么?”
    “我还硬吗?有没有软一点?”暖香很期待的发问
    ------哈哈哈哈,上午刚取笑言景行的她,这会儿被加倍取笑回来了。
    西天边最后一片彩霞黯淡下去,明月在红墙根下等得心急如焚,遥遥看到言景行跟暖香一起回来,这才算松了口气。言景行也注意到了,绿柳弯道上把暖香一推,自己转身离开。暖香跳起来说再见,言景行背对她摇了摇扇子,迅速消失在了翠叶掩映之中。
    明月一步上前,拉暖香过来,上上下下仔细瞧过,见她面庞红润,双眸晶亮,显然心情极好,而中午突降暴雨,她却连发丝都没有湿一根,就鞋子上有点污痕,可见被保护的极好。明月总算放了心,拉着她往屋里走:“我担心死了,怪我不好,连累了你。”
    我自愿的,不然你也连累不到呢。瓦渡有徐春娇王有才,他们哪个沾的到我?暖香便道:“姐姐无需愧疚。本就是出来玩,我今天高兴的很呢。就是婶娘那里需要当心。若二哥哥来撒气,只怕要迁怒到我们几个女儿身上。”
    明月点头道:“可不是?太太上了香赶在下雨前回来,瞧见三个女儿就我在,脸色顿时就难看下来了。明珠是她亲生的,早急吼吼的着人去寻了。如今只盼别有什么意外,不然我们三个都没有好果子吃!恰逢半下午时候明光又来闹了一通,发狠摔了杯子,太太气得在里面躺着,说是心口疼呢。”
    这齐明光真是无用,他自己不识货跌了面子就在家里闹脾气,窝里横的人有什么本事?暖香打心眼瞧不起这没担当的人。
    明珠还没有回来,李氏又躺在榻上,就明月暖香两个也不好摆桌吃饭。暖香去请安,李氏爱搭理不搭理的哼唧了一声。暖香也懒得奉承她,自去休息。原本想给对方脸色看,熟料对方全当看不见。这让李氏又是一阵气愤:白眼狼!果然养不熟。连对长辈的孝心都没有。明珠那死丫头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看回来了不抽死她!这么一想心口又开始疼,闭着眼哼哼,让婆子来揉心口。
    今日走了蛮多路,还真是有点累。暖香一歪身靠在椅子上,两只脚酸酸的。糖儿已经去要了热水过来,脱掉鞋袜给她泡脚。明月关上门走过来,在暖香身边坐下,从荷包里摸出几颗鹌鹑蛋:“
    饿了吧?太太没吭声,我们也不好欢天喜地用晚膳。先垫垫。”暖香确实饿了,接过来,笑赞她想的周到。
    明月有点不好意思:“还是以前在乡下。上山下河的总要带点食物,一时忙起来没办法回家吃饭的,怕饿肚子。现在富贵了也改不了这穷习惯。出门总要带着零食。”
    我也是在乡下生活的,但被人伺候了小一年这习惯就忘掉了,可见生活水平提升实在腐蚀人。暖香笑道:“姐姐是细心。将来姐夫必然被你照料的妥妥当当的。”
    明月的脸愈发红了。这神态激发暖香浓浓八卦心理,让丫鬟把窗子放下来,凑近了低声问她:“好姐姐,你可说说你是不是十分中意那贺家儿郎?有没有说上话呀?”
    明月要说不说,吞吞吐吐,半晌终于红着脸道:“才刚要下雨,司马先生带着东西招呼大家走人。一群人都闹哄哄散去。我也悄悄的溜了。却不料转过山叉叉又看到他。他正背着一个采药的老农过河呢,也不怕自己淋雨的。我觉得他真是个好人。一般尊老爱幼的人,品性都不会太差。”
    她还隐没了后半句,那人卷着裤腿,撸着袖子,书生袍子缠紧到腰上,可以看到身体强大,腰腿结实健壮,是她喜欢的那一种。有书生的文墨,却没有书生的文弱和酸相。
    暖香瞧她对那贺相公如此有意,便问道:“大姐姐,那你可有说些什么?你的婚事还得要伯爷太太开口的呀,只有你自己喜欢是不行的。”
    明月也有点脸苦:“对啊,太太官家出身,向来瞧不起苍头平民。今日他还下了明光的面子。太太又这么护短。哪里还有戏?”她还担心另外一点,齐明光半吊子学问偏爱出风头,有点可厌。要是贺敬之厌屋及乌怎么办呢?口吻一转,明月又道:“其实我觉得贺敬之这人吧,要么太实诚,要么就是不会来事儿。他既然对我有意,干嘛又得罪明光?可不是自己坏事吗?”
    暖香默默思索一会儿,缓缓摇头:“姐姐此言诧异。女孩嫁人看父兄,婆家地位如何,也得看娘家男丁。但是姐姐觉得自己真的有人可以靠吗?伯爷自然是顾念姐姐的,但他公务那么多,对内宅向来简单粗暴,如何思量的到?而那府中三位少爷,明成太小了,不说。两个异母弟弟,姐姐真的觉得靠的上?”
    ------人家有自己亲亲的妹妹,何必来照顾隔了层肚皮的。她如今还能跟继室女儿齐明珠和睦相处,靠的是自己厚道善忍。若真吵嚷起来,暖香可以断定,吃亏的绝对是她。但凡有哪个真的护着她,挺身而出了,她上辈子也不至于被高家磋磨成那番德行。
    明月容易被说动,当下不吭声了,只是面色更显凄然。她多少知道自己的处境,只是专往好处想,不愿意认真去看。如今被暖香说破,终于无法用尚算良好安慰自己了。暖香接着道:“而且姐姐要看清楚,婶娘也好,二少爷也罢,她们原本就是不同意你与寒门结亲的。而贺家又寒的不能再寒。所以他们属于你的斗争对象,而不是要拉拢的队友。得罪如何,不得罪又如何,他们的态度不会有两样。你觉得那平头百姓小贺跪着奉承了,婶娘便能喜欢他了吗?”
    明月更不吭声。心中滋味复杂。一则觉得自己好事无望,二则震慑于暖香的思辨。年纪小小,竟然看得如此透彻,分析的头头是道。
    暖香要说就说到底,声音清越,娓娓而道:“依我来看,那贺公子不是不会办事,他是脑子清楚的很。作为同窗,他晓得齐明光什么材料,更晓得对方什么态度。得罪了又如何?你的婚事轮不到他插嘴。今日作为不仅可得先生青眼,还能提高声望。文星书院寒门子弟多得是,他俨然其中领袖。日后不论混迹文坛还是政坛,都便宜的多。”
    明月甚觉有理,来回思量,还是放不下,终于认准所求:“好妹妹,你再聪敏不过的。不如指条明路给姐姐?”
    暖香便道:“姐姐若真拿定了注意。那这事儿也好办。我只怕转个身,婶娘找个富贵滔天的过来,姐姐又悔了。”
    明月急得脸通红,拉着暖香的手:“好妹妹,你要逼姐姐哭出来吗?我知道名流贵妇不大看得起我,我跟她们在一起也怵的慌。我情愿寻个踏实人家呀。”
    暖香挑眉,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忠勇伯府的人际关系是个相生相克的圈。儿女们敬畏直接掌管自己生活的李氏。李氏却害怕自己那个粗豪蛮横的丈夫齐志青。但妙在齐伯爷是个大孝子。心口如一的那种。老母向来都不提什么要求,难得开一次口,老伯爷没有不依的。而老太太对前儿媳留下的女儿又是一片怜惜。明月若真能说动老太太出面,那李氏就翻不出花来了。
    暖香附耳明月,如此这般交代一番。明月瞪大了眼睛:“这样真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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