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县医院呆了不到两个钟头,季家的两个司机就分别开车赶了过来。
    七个人被分成了两拨,一个男医生谢过季泊谦,笑道:“大难不死,果然有后福,这么壕的车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
    季泊谦淡淡地回了句“不客气”,又吩咐了司机几句,转身钻进了童悦和蒋少瑄乘的那辆车的副驾驶。
    三个人都太疲惫,一路无话。
    把童悦送到家,季泊谦绕过自己的公寓,坚持亲自送蒋少瑄。
    车开到别墅外,蒋少瑄不等司机开门,自行下了车。
    季泊谦想陪她进去,蒋少瑄却冷着脸推辞。
    “我自己可以的,这么晚了,就不请你上去喝茶了。”
    她的态度让季泊谦十分意外:“怎么不高兴了?我哪里得罪你了?”
    蒋少瑄待他一向恭敬,从不曾如此冷淡过。
    这一晚他非但不曾得罪过她,还替她止了血,借她衣服披。
    蒋少瑄无法说自己在生二十年前的气,勉强扯了个笑容,同他告别。
    “没有呀,我挺累的,你也早点回去吧,拜。”她快速地开门进屋,没再回头看他。
    蒋少瑄唯恐吵醒麦包,进门后蹑手蹑脚地开了盏小灯。和往常不同,家里黑漆漆的,连走廊灯都没有点。
    蒋少瑄生出疑惑,走进了麦包的房间,里面竟空无一人。她打开了客厅的大灯,连喊了两声“范阿姨”,半晌都无人应答。
    把别墅上上下下地翻了个遍,确定范阿姨和麦包真的不在后,她肿怔了两秒,跑了出去。
    见季泊谦的车子还没走,她立刻赶了过去。
    季泊谦挂断正接着的电话,一脸莫名地望向她。
    “宝宝不见了。”她的声音惊慌失措。
    季泊谦看了眼站在五米外抽烟的司机,推门下车:“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第 12 章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宝宝和带她的范阿姨都不见了,会不会是绑架?还是宝宝出了什么事儿,范阿姨怕担责任逃跑了?我以前听过这样的事儿,有个保姆……”蒋少瑄忍不住胡思乱想。
    季泊谦打断了她:“你给那个范阿姨打过电话了吗?”
    “她的号码我存在手机里,手机落在之前的车里了。”
    “你们家不是还有别的保姆吗?也不在?”
    蒋少瑄点了点头:“陈阿姨也不在家,我明明多付了钱,让她这两天住在家里的。把你的手机借我,我要报警。”
    季泊谦看了眼收发室,没给她手机:“你冷静一下,先去问问门卫,两个保姆串谋绑架的可能性不大。”
    蒋少瑄如梦初醒,跑向了收发室。
    从监控录像上看,陈阿姨前一天晚上离开后就再没出现,而范阿姨是五个小时之前离开的,她怀里抱着麦包,身后背了一个大包,行色匆匆,对向自己打招呼的保安视而不见。
    季泊谦认为拐卖绑架孩子不会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至少要有辆车接应,蒋少瑄却等不到天亮,抢过他的手机报了警。
    范阿姨不是本地人,蒋少瑄记不清她的具体地址和号码,拍过的身份证照片也同在丢失的手机里,更想不出只做了三个月的陈阿姨的电话。
    于是报警的意义其实并不大。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蒋少瑄执意让季泊谦将自己送到家政公司的楼下,准备在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等到上班时间。
    “再着急也别做没意义的事儿。”季泊谦吩咐司机不必理她的话,径直开回自己的公寓。
    蒋少瑄心中不满,却因有气无力,懒得与他争辩。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不等季泊谦起床,蒋少瑄就自己打车到了家政公司。
    范阿姨在蒋少瑄家做了一年,家政公司的管理混乱,早就没了她的资料,只将陈阿姨的号码给了蒋少瑄。
    因为害怕被牵连,负责人一再说范阿姨没有按月给公司抽成,属于违约,不归他们管。
    蒋少瑄心烦意乱,不再搭理他们,走到外面给陈阿姨打电话。
    一接到蒋少瑄的电话,不等她说话,陈阿姨就开始抱怨范阿姨:“你一走她就变了个样子,指使我做这做那,自己带着宝宝躺在床上看电视,你明明说过不准给小孩子看电视的……她还嫌我擦地擦得不干净,给宝宝做的蛋羹盐太多,我又不是来伺候她的,我生气和她吵了几句,就回家了。蒋小姐,我是没法和她一起的,你要么开除她,要么我就换一家做,反正好多人找我呢!我……”
    不等她说完,蒋少瑄就挂断了电话。
    季泊谦找到蒋少瑄的时候她正六神无主地坐在街心花园的长椅上,她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不由地想笑,立刻开门下车,坐到了她身旁。
    “一起去吃早饭吧。”
    季泊谦的一派轻松让蒋少瑄十分恼火,但碍着这事本就与他无关,她不好发脾气,只声音冷硬地说:“没胃口。”
    “小孩找到了,没受伤也没被绑架。吃过早餐,我带你去接他。”
    蒋少瑄立刻跳了起来:“他在哪儿?”
    她态度的转变让季泊谦心中发酸,故意卖关子:“边吃边说。”
    原来范阿姨接到家人电话说女儿早产,她本以为蒋少瑄要在外三天,等不及她回来,又找不到人看麦包,情急之下带着麦包回了老家。
    “你怎么会知道?”
    “天一亮我就差人去车里找你的手机,有了手机自然就能联系到麦包的保姆。本来就没多大事儿,是你不听我的非得把事情复杂化。”
    蒋少瑄也知道自己在绕圈子,可关心则乱,能冷静对待的永远是旁人的事。她知道季泊谦无法感同身受,所以干脆闭上嘴巴专心吃饭。
    早餐过后,季泊谦没用司机,亲自开了数百公里,带蒋少瑄去范阿姨家接麦包。
    他们到的时候,麦包正呆呆地坐在范阿姨家的小木凳上,范阿姨在医院照顾女儿,她丈夫忙着煮汤送饭,屋里还有几个人,各忙各的,没人顾得上孩子。
    蒋少瑄叫了一声“麦包”,他怔了两三秒才扑上来,紧紧地抱住她的胳膊不放,把脸贴在她的手背上,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边哭边说:“睡,睡,睡。”
    蒋少瑄心疼不已,翻出包中的矿泉水,刚拧开盖子,麦包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看到他脏兮兮的小脸上的泪痕和鼻涕,蒋少瑄正要发作,范阿姨的丈夫竟抢先说:“这孩子太不乖了,一直哭一直哭,给东西也不吃,觉也不睡,可把我们缠死啦,你的电话又不通,家里忙得要死,还得分个人专门看着他。”
    小孩子到了陌生的地方、周围全是陌生的人当然会哭闹!蒋少瑄本想忍下气不计较,听到这话,不禁怒火中烧:“我付了足够多的钱,谁允许你们带他到这儿来的?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你吓谁呀!我们又没把他怎么样,好心没好报!年纪轻轻地做什么不好,养私孩子也不嫌害臊。”
    蒋少瑄涨红了脸,正想说话,却被季泊谦拉住,他看了眼范阿姨的丈夫,一手抱起麦包,一手牵她出去。
    季泊谦的眼神让那人心头一颤,小声嘀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钱了不起呀!”
    直到车开出村子,蒋少瑄依旧低眉垂眼,一言不发。
    季泊谦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开口安慰:“和那种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蒋少瑄笑笑:“我怎么会和层次那么低的人计较,只是很担心麦包的未来。找到他父母后,我总有一天要送他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等于再抛弃他一次,刚刚看到他那么无助害怕的样子,心里特别难过。”
    “你是怎么遇到这孩子的?”
    “麦包爸爸是我在费城的合租室友,他爸妈分手,他姨妈把他丢在了合租的公寓悄悄离开了,我当时觉得照看几天他爸爸就会回来,没想到……我以为警察很快就能联系到他父母,所以才暂时照顾他。寻常人家养只小猫小狗,时间久了都会当成家人,真不明白他父母怎么狠得下心。”
    季泊谦误会蒋少瑄是和一对留学生情侣合租,便没多问,只说:“你找到他父母也不会有用,至多给他们机会再扔一次。喜欢就留下自己养,觉得有负担就替他找个合适的人家,这么简单的事儿,有什么值得纠结的。”
    自己养么?她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依着她父母的脾气,知道后会翻天的,她对他们的不满再多,也没到要决裂的地步。
    让蒋少瑄始料未及的是,待她回到别墅,她的父母早已等在了那里。
    她不清楚他们是如何知道的,却能想象到他们的震怒。
    蒋家虽然财力雄厚,论权势却还是略逊季家一筹,碍着季泊谦的身份,蒋卫海的语气平缓地指着麦包问:“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收到消息一夜未睡的李韦婷满脸倦容地揉着太阳穴看向季泊谦:“阿姨知道你们年轻人新潮,可别说我们这样的家庭,就算是普通人家也要讲究礼数吧?”
    蒋少瑄以手扶额,昨夜她心急,没工夫和值班的民警解释麦包的身世,只说丢的是自己的儿子,季泊谦陪自己同去,自然被误会了。
    “不关季泊谦的事儿,你们想多了。宝宝是我捡来的。”
    听到这话,诧异过后,蒋少瑄的父母更是生气:“你从哪儿捡的?”
    待蒋少瑄大概地说明了原委,当着季泊谦,蒋卫海也克制不住情绪,他猛地拍了一下茶几,大声呵斥:“你能蠢到这份上当真是不容易!”
    李韦婷倒是柔声细语,只是言语中透着一份恨铁不成钢:“你傻不傻呀,你一个女孩子,好好地捡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回来,别人会怎么看你?谁会相信这不是你生的儿子!名声坏了,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麦包本就畏惧陌生人,他被他们的语气吓到,又懵懵懂懂地觉得与自己有关,怕得哭也哭不出,只死死地抱住蒋少瑄的大腿。
    在外人面前被父母这样骂,蒋少瑄尴尬无比,她脸色不佳地望了季泊谦一眼,季泊谦立刻会意,哄了几句后抱起麦包,恭敬地和蒋少瑄的父母打过招呼才走了出去。
    季泊谦一走,李韦婷就叹了口气:“唉!还以为你和季泊谦……我们本来想豁出脸面,让季家赶紧娶你,没想到……真是丢人!”
    蒋卫海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我早就跟你说了,人家季泊谦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蒋少瑄,你和我说实话,这孩子真是你捡的吗?不会是你在美国的时候做的混账事儿吧?”
    蒋少瑄不禁冷笑:“你放一万个心,他真是我捡的,我学不来你,生不出私生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蒋少瑄又要离家出走了。。。
    这一本的留言好少t-t都木有动力了。。。
    ☆、第 13 章
    听到这话,蒋卫海的反应可想而知。
    “你再敢说“私生子”三个字!”他随手抄起一只纸巾盒砸向蒋少瑄,“你
    弟弟比你强多了,我没你这样不孝顺的女儿,你给我滚出去!”
    听到这话,蒋少瑄反而感到释然:“随便,反正这家我也呆够了。”
    李韦婷突然哭着捶打丈夫:“女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怪你!”
    蒋少瑄正想不通自己变成了哪样,蒋卫海就黑着脸摔门离去。
    蒋卫海走后,李韦婷仍旧哭哭啼啼,只不过这次她将矛头指向了蒋少瑄。
    “你怎么能这样和你爸爸说话,他也是关心你!让他骂几句又能怎么样?和他硬碰硬只能吃亏的!当年要不是你蠢得非得和你奶奶顶撞,要是你肯听我的劝暂且忍耐、讨老太太欢心,本来属于你的股份就不会落到你爸爸手里!那些钱足够你衣食无忧一辈子、再不用看任何人脸色!那个私生子对你爸爸什么态度,你对你爸爸什么态度,你也不怕你爸爸把股份全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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