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光了衣裳,她双足也探入水中,踩着水底的软泥,一脚一脚向那望着她的男人靠近。“你什么意思?都快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想跑来找我泄欲?”她挑起他的下巴,嘲讽地问,就像当初刘愠扼住她的下颚那样轻蔑。
    “晚晚,我一直记得你,我只记得你……”他凝望着她,伸出左手,很快握住她的手拿在唇边亲吻。
    “记得我?”她又勾了他的脖子,抬腿在水下摩挲他的身子。“记得我你还会娶别的女人?是因为她救了你你就感动得以身相许、抛妻弃子了是吗?”
    “没有……不是……”他神色哀恸地看着她,捧着她的脸流着泪亲吻那倔强的神情:“你别这样好不好?”
    “你不喜欢我这样?”她笑,“所以你喜欢了温柔的阿妹是吗?哈哈,你装什么?”看见他眼底饱涨的欲,她突然倚了上去,两手勾住他的脖子,整个身子都挂在了他的身上:“你现在很想要不是吗?我这样不是正合你意吗?你想要我就给你……”她张口咬住他的唇,灵活的丁香舌很快撬开他的牙关,卷起他的舌,技巧十足地挑逗起来,她听见他喉中难以抑制地发出了一声压抑已久的吟哦,忙抬起腿缠住他腰身,迎了上去,水波狠狠地荡了一下。
    他愈发情动,接连发出销魂的吟哦,突然伸手提住她纤细的腰肢,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她融得更深。“呵呵,”她继续讥笑,“你看看,这就是你们男人!女人主动送上来就抵制不住了是吗?
    ”
    他不语,望着她,眉心拧成一团。喉结滚动,蓦然低首,狠狠咬在了她胸前,她闷哼一声:“好体贴的阿郎啊,心疼有孕的阿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来找我了是吗?”她言语恶毒地说:“当初你儿子还在我肚子里时候,怎么不见你如怜她那样对我怜香惜玉?” 身子却恣意地纵情纵欲。“因为我比她贱是吗?”
    他竟不再说话,低吼一声,左手箍着她,用力一个翻转,将她抵在一块石壁上,抬起她两腿,发狠地冲刺。她还想再说一些讥讽的话语,一张口就被他堵住了唇,他大肆出入,在她身体最深处疯狂地发泄他的欲望。
    随着那激烈的动作,水波一浪一浪地荡漾,拍打出旖旎的水花……
    “这么快就不行了?”她戳着他胸前的伤疤数落:“是因为阿妹有孕了,太久没有、生疏了是吗?”随后一把推开他,拼尽了全力拖着酸软的身体往岸上游:“在你不知死活的这段日子,娘子我倒学了一些壮阳的秘方和手法,改日给郎君你用用!”
    他似被刺激到了,在她即将上岸时冲过去,按住她的腰再次从背后没入。她吟哦了一声,死死抓住岸边的水草,他一面冲撞一面情难自禁地呻|吟。“长进了?”她又讥讽地说:“是与你阿妹——”
    “你住口!”他提高了嗓音怒喝了一声,掰过她的脸:“晚晚,你究竟想要怎样?”言罢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再次狠狠堵住她的唇……
    失散的魂魄一点一点聚回,恍惚间,她听见有人一直在不停地喊:“晚晚……晚晚……”,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死死地抓着水草,周遭的水流随着那一波一波的冲击放肆地晃荡起来……他口中不停喊着晚晚,终于发泄够了抽身。她已经浑身酥软,四肢无力地倒在了他怀里。
    “晚晚,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他小心翼翼地流着泪亲吻她,神色哀恸,“晚晚,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那不是我的孩子……”
    她心底庆幸了下,蓦然睁开眼睛:“可你不是她阿郎么?”
    “不是!”
    “不是?昨天还默认了,今天就不是了吗?阿郎,你阿妹若是听见了得多伤心呀!风流过后,你就将她给忘了是吗?”
    “想与我重归于好?”她勾了他的脖子,拍打着他的脸,那样子才比男人更像一个风流的嫖客,风流之后,立刻忘了与她方才纵情纵欲的是谁。“我容不下她!那我要你,杀了她!”
    他眸色渐沉,心痛地捧着她的脸道:“晚晚,我记忆里,你不是这样的。”
    “你还记得我?”一把推开和她紧紧相缠的男人,她一步一步出水,踏岸拾衣。“你若记得我,那你为什么只记得晚晚?为什么在见到我时无动于衷?你记不记得,颜青鱼是谁?颜倾又是谁?”
    他沉默了半刻,不答,复又言道:“晚晚,你怎么可以让我杀人?我记忆里你不是这样的。”
    “不记得了是吧!”她在他跟前旁若无人地穿衣,又道:“你不杀她?难道你要将她带回去做妾?好,你不杀她!那你就将她带回去。”她穿完衣裳,转过脸来,指着他道:“那我给你两个选择,是要我们母子还是要她!”
    “你是我娘子,我当然选你!”
    “那便杀了她!”
    “你冷静一些,听我解释,我与她什么都没发生,那也不是我的孩子,我没和她成亲!”
    “你不是孩子的爹?那她孩子的爹是谁?呵,你没和她成亲?她莫不是比那曾婳祎的脸皮还厚,死皮赖脸地缠着你强迫你喊你阿郎?还要让她孩子出生后跟你姓!”她红了脸,咆哮着。
    “她是个善良的姑娘!”他急道,“我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她救了我……”
    “呵呵,所以你就感动得想娶了新欢,抛妻弃子了是吗?”她点点头,“好,很好,可是你想恩断义绝的,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晚晚!见她欲走,他急忙叫住。“除了对你还有一些印象,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你,我还记得你挺着肚子的模样……”他似想起了什么,忙追问道:“我们的儿子在哪儿?”
    “儿子?你想见儿子?你现在站在你儿子跟前,他都不认识你!想见他?你不杀了她,这辈子都别想!”
    释前嫌
    归来时,路过那棵相思树,她看见了一个女人吊在了树上,快步走过去,捡起一根竹竿,拼尽了全力挑断她脖子上的绳子救下她时,那女人早就已经没气了。她摇头:“何苦……”伸手盖住她大睁的眼睛,替她阖目……
    刘恪进屋告诉她:“他来了,跪在外面,要见你。”
    “你让他回去,告诉他,杀了那个女人我就原谅他!”
    刘恪惊得又将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推门,走去他跟前。他看看刘恪,又侧头看看那窗子,眼中晦暗不明。
    “我要见晚晚。”他跪在地上,望着刘恪说。
    “你走吧,她说了,除非你杀了那个女人与她恩断义绝她就原谅你!”
    “我凭什么走?我与她是夫妻。”
    “夫妻?” 刘恪冷笑一声:“那你的妻还真多。”刘恪蹲下身来,平视他道:“你忘了当初是怎么千方百计地设计我、得到她吗?那你知不知道你音讯杳无的这段日子里,她一个女人带着你的儿子吃了多少苦?”
    他激动地挺直了身体,红了眼睛,泪从眼眶溢流,对着窗子不停地高呼:“晚晚!”
    里面的人听见了,翻了个身,不予理会,沉沉入睡.
    红日渐渐西沉……
    天边,一弯新月如钩。
    醒来一推窗,他还跪在窗外,她走去他跟前,看见他面上展现欣喜的神色:“晚晚……”
    走近,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又伸手去拍打他的脸:“今日一场风流,你就上瘾了是吗?”
    他讷讷地盯着她:“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赶紧手忙脚乱地在身上翻找,翻出一块布帛,破碎的水晶在月光里耀目地闪烁。“我记得是我以前送你的,你竟然砸了它,究竟有多恨我?告诉我,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原谅你?我给了你两个选择,你不是弃了我们母子选了那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吗?还想让我接受她,跟你重归于好是不是?”她接过那布帛,俯首看着那水晶,手一倾斜,那明晃晃的碎片泠泠地撒在了地上:“碎了,还要怎么完好?”转过身去,放狠话道:“让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你若将那水晶双鱼恢复完好,我就原谅你!”
    他弓起身子,伏在地上,再次手忙脚乱地去捡那水晶双鱼的碎片……
    ——
    “阿郎,你怎么这么傻?”卢姑娘心疼地望着他流血的手指,说道:“你做这些傻事干什么?是她让你做的么?都碎成这样了,你要怎么拼回来?你真是个傻子!”她说着,伸手将他手里的碎屑夺了过去。
    “别打扰我。”他夺过来,继续埋头去钻研那些碎片。
    “你就这样在意她?”她流着泪道:“别做这些傻事了,即便是拼回来了又能怎样?你还是无法跟她在一起的,你不跟我在一起,你就拿不到解药,你会死的。”
    他固执地不看她,仍是埋首理着那锐利的碎片,任指间的鲜血流淌。
    “傻子!”卢姑娘摇摇头,坐在一边,看着他愚蠢的举动。他手中的动作突然顿住,叮咚一声,手里的水晶片又落在地上,碎成渣,他捶着胸,狠狠地掐着自己,恨不得将里面那颗痛入骨髓又骚痒难耐的心给剜出来,嗵一声,他横倒在地上,挣扎,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痛不欲生,很快汗流如雨。
    “阿郎!阿郎!”卢姑娘哭着急急唤他,一伸臂去了他眼前:“你咬着我的胳膊吧!”他不理,仍在地上翻滚挣扎,口中不停呼喊:“晚晚……晚晚……”
    她慢慢地收回手,望着地上痛苦的人,一颗心好像跟他一起痛:“阿郎呀,你的晚晚真的这么好,值得你这样为她?为了不负她,日日忍着噬心的痛,也不肯与我在一起,就是死,也心甘情愿?”她伸手去抚摸他痉挛的脸:“你真傻,为了她一句不可能实现的话,竟顽固地做这种蠢事,可我瞧着她一点都不好,她模样凶恶,既不温柔,也不善良,说话又恶毒,还对你拳打脚踢,你究竟是喜欢她哪一点?”
    “你不要……这样说她……是我……”痛苦中,他依然挣扎着,难受,不得不以头抢地,碰出血来,好像有虫子在他心肺里慢慢蠕动爬行,时不时噬咬他的心,他撕开衣服,袒出胸膛,狰狞的面上青筋毕露,他呲牙又咬唇,实在忍受不住,握住拳头用尽全力去捶打自己的心,与此同时他还不忘断断续续地讲:“是我……是我对不起她……我不守信,对不起她……”
    “她真是修了几世的福气,才换来你一颗真心。”卢姑娘心疼地哭泣,不迭地抹泪:“你忍一忍,我去找我阿耶,求他给你解药。” 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一转身,竟看见她的阿耶已经立在眼前,欣喜,跑过去跪下扯着他的衣襟哭求:“阿耶,我求求你,别这样折磨他了,给他解药吧!”
    她的阿耶伸手将她扶起。“伊佳,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心软。”他看着地上痛不欲生的人道:“他当初领兵入侵的时候,害死了我多少佯偟的同胞。若不是你喜欢他,他能活到今日?你想要我给他解药,是想放虎归山,让他归去再带兵来屠尽我佯偟人么?”
    “阿耶,他不会的……”她哭喊着,泪如涓涓的溪水。
    “不会?他们有一丝人性?若有人性,当初为何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他抱起女儿,哭道:“若有人性,我可怜的伊佳救了他,留他养伤,看见找他的人热心地去呼喊,要千方百计地助他回家,他们的人就该感恩戴德,不该视而不见还欺辱我的女儿……”
    “阿耶……不是他的错,不要怪他,他是个好人……阿耶……”她仍是善良地哭求。
    “伊佳,我的傻姑娘,”她的阿耶怜爱地摸着她的头发,老泪纵横,“你总是以德报怨,还在想着救他,当初我就该杀了他!现在他们的人又来了,又不知会给我们带来什么灭顶之灾!你跟我出去!”
    ……
    ——
    那个佯偟姑娘站在门外,远远地望着她。看着她挺起来的肚子,她没由来的厌烦,欲转身关门,那姑娘奋不顾身地扑过来,吼她:“晚晚!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她转过身来:“怎么?你不回去好好陪着你的阿郎,来我这里捣什么乱?”她瞪大眼睛,一步一步逼得身子娇小的卢姑娘后退:“我的确狠心,我杀人不眨眼,你若惹怒了我,我立刻掐死你!”
    卢姑娘身子一个趔趄,差点踩空跌下石阶,被她伸手勾住腰身,她故意松了力道恐吓了她一下:“看见没有,你信不信,我手一松,就让你一尸两命!”胳膊一用力,将她带了回来:“你就跟你的阿郎有多远滚多远,别在我跟前晃悠!”
    卢姑娘惊骇地拍拍胸脯,突然跌坐在地,捶地嚎啕大哭起来:“阿郎为什么会喜欢你这种毒妇?还将你娶进门?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负你!”
    “他不是还没死吗?”她欲提步,突然被她抱住脚踝:“晚晚,你别这么无情好不好,我求求你,别折磨他了,他已经够可怜了。”
    她一脚甩开她,进屋欲关门。
    卢姑娘又追上来,抵住门不让她关,她欲狠心推倒她,终究还是心软了下不去手,她不知道自己之前哪里来的勇气命他去杀了她,他怎么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女人和骨肉。卢姑娘竟哭嚎着在她跟前跪了下来:“我知道你在恨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我也没有和他成亲,我让他做我的阿郎,他死活不愿。晚晚,我求求你,原谅他,别再折磨他了,他已经被各种痛苦折磨得快活不下去了……”
    ……
    ——
    “阿耶……”卢姑娘在竹篱后顿下了脚步,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回首过来惊愕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那个男人是随你一起来的,为什么带了这么多人来我家?”
    颜倾明目一看,看见刘恪领着一批人将那些佯偟人团团围了起来。然而,刘恪似乎并没有动武,却像是在心平气和地与她阿耶谈话。她平静地安抚卢姑娘:“不会有事的,他不会伤害你的亲人,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你不许骗我,若他们伤害了我的亲人,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你放心。”她竖起耳朵,听见了刘恪与她阿耶的对话。刘恪问他:“他在哪里?”她的阿耶回答:“想知道?那就先答应我几个条件,我才放人。”
    她举步欲进去,却被卢姑娘一把拉住:“我阿耶在骗他,阿耶现在恨死了你们,不可能放他的,我知道他在哪里,你跟我来。”
    ——
    卢姑娘点燃了火折子,挺着肚子在那山洞里一边艰难地行走一边和她闲聊:“从前我们佯偟人以岩穴为居,就住在这山穴里,后来学会了搭建竹屋,不住在山穴里了,这山穴便留来储存杂物了。我阿爹一定是将他关在这里了。”
    看着她热心的模样,她不禁有些愧疚,忙拉住她道:“你小心点,别摔着了。”卢姑娘吟吟一笑:“若我怀的是他的孩子,你还会以这样的态度待我吗?”
    她不语,低下眼眸,反问她:“若你是我,我是你,你呢?会以什么样的态度?”
    卢姑娘粲然笑着,火折子的光芒在她黝黑的眼睛里窜动跳跃:“我当然会恨,可是我还是会接纳你的,因为我爱他。”
    “明知道他负了你还愿意?”
    “虽然负我,怕是身不由己,还深爱我。”
    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打击了一下,这样以德报怨的人真是少见。
    “可惜,”卢姑娘摇摇头,“我是我,不是你,也没有那么好的福气,没有如果,晚晚,我真羡慕你,他对你,始终如一。”
    听得她眼里滑下两滴泪来。
    看见他时,他已经被痛苦折磨得奄奄一息,却勉力睁大了眼眸定定地望着她,努力压抑着痛苦拼了命地扯起嘴角。她扑过去,紧紧将他的头抱在怀里。
    “晚晚……”他微弱地呢喃,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摸她的脸:“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见前世
    卢姑娘给了她药,跟她说:“这是我从我阿耶那里偷来的解药,你给他服下,你们赶快走吧,但是,你得给我一件东西,把你头上的簪子拔下来吧,我要拿回去给那个男人看,让他误以为你在我手里,叫他忌惮,这样他就不会轻易对我亲人动手了。”
    她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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