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糕。”
    “玩球球。”
    说了几句话,便不耐烦了,圆溜溜的眼睛往众人脸上逛了一圈,然后对沈佩兰伸出了双手,“外祖抱抱。”
    沈佩兰抱住了小公主,沈老太太的目光依旧黏在小公主脸上,笑道:“小公主的模样活像了今竹小时候。”
    沈佩兰笑道:“我也觉得是呢,记得今竹小时候也是这样肥嘟嘟的,长了一圈水泼不进的车轱辘般的肉,当时还想,这可怎么办?以后长大了成了小胖妞。现在真长大了,这相貌倒也过得去。”
    今竹的相貌岂止是过的去?淑妃拉着她的手笑道:“母亲这话我记下来了,将来小公主若是没有今竹长的好看,我是不依的。”一家人其乐融融,正要宣布开午宴时,外面进来两个小内侍,是慈宁宫的人,抬着食盒进来,说是太后的赏赐,又对沈今竹说道,太后叫她过去说话。
    以前沈今竹在宫里小住的时候,太后也经常叫她过去说话凑趣,今日又宣她去慈宁宫,也并不奇怪,沈今竹依依不舍的离了祖母,跟着小内侍往慈宁宫方向而去,可是走着走着,又觉得不对头,她停住脚步,问道:“两位小公公,这是往何处去?”
    小内侍脸色一肃,扯着嗓子说道:“传皇上口谕,宣沈四娘去琼华岛觐见。”
    庆丰帝这个昏君又在搞什么名堂?难道又想带着自己去琼华岛凤飞殿吃包子怀恋凤姐?呜呜我不要吃包子,我要陪祖母啊。
    庆丰帝是沈今竹表姐夫,姐夫私底下找小姨子说话好像不太合适,所以借着太后的名义把沈今竹单独叫了出来,免得对她的名声不好。庆丰帝就是这么奇怪,你说他昏君瞎胡闹不正经吧,他有时候还挺能为他人考虑的。你刚觉得他有些明君的样子,他又嬉皮笑脸、胡作非为搞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比如和北大年使节阿育公主滚到一起,送给了番邦公主一个龙种。
    沈今竹坐船跨越太液池,到了琼华岛,刚一上岸,就被小内侍引到殿里一个老公公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匣子,尽是一些花粉瓶罐等物,他往沈今竹咽喉部位用呵胶贴了一样东西,又拿着笔蘸上颜色往她脸上和颈脖处画着,最后还拿扇子扇干了,说道:“姑娘说句话试试。”
    “说什么?”沈今竹被自己的声音惊住了——尖细的女声变得沙哑,像少年人的声音。
    老公公笑道,“这就对了,皇上说要务必把姑娘装扮的像个小子,免得被人识破女儿身来。”
    沈今竹赶紧揽镜自照:哇!柳叶眉变成了剑眉,瓷白的肤色像是被烟熏过似的,变得有些黑,下巴有些发青,像是刚刮过胡须,颈脖处居然鼓起了男子的喉结,看上去和真的一样!这老公公真是鬼斧神工啊!
    老公公递过一个锁子甲,“将这个甲衣穿在里衣外面,就能遮蔽胸部,像个真正的男儿了。”
    沈今竹穿上锁子甲,在外面罩上一件锦衣卫的麒麟袍,那锁子甲在衣服里面,果然有些像男子的胸肌,在腰间挂上绣春刀,穿上羊皮靴子,戴上黑纱帽,换装完毕,娇艳的少女立刻变成了威风凛凛、模样俊秀的锦衣卫,看上去不会让人觉得不男不女。
    沈今竹大喜,还厚着脸皮向老公公讨了几张像喉结似的皮子,想着以后扮作男子出门就沾上这个,免得被人识破了,随着胸口“小山丘”慢慢鼓起来,声音也愈发娇柔尖细,一张脸也越来越精致,穿着男装也不像男人,显得不伦不类的。
    小内侍带着沈今竹到了琼华岛的一个殿堂处,一进门就看见殿内摆满了桌子,乌压压坐着一堆人,再看看这些人的面貌服饰,顿时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琼林宴和鹰扬宴!
    琼林宴是皇宫赐给新科文进士们的宴会,而鹰扬宴是赐给新科武进士的宴会,往年这两个宴会是各自举行,谁知道今年庆丰帝抽了什么风,非要把两个宴会合二为一,都搁在琼华岛办了。
    想起庆丰帝以前各种吝啬小气的往事,沈今竹恶作剧似的暗想:不会是为着省钱吧!
    不一会,穿着龙袍的庆丰帝前呼后拥而来,见着沈今竹如此打扮,呵呵笑道:“果然大变样了,估计你爹都认不出来。今竹,你可知朕为何将琼林宴和鹰扬宴一起办?”
    “省钱?”沈今竹脱口而出。
    庆丰帝捧腹而笑,“哈哈,朕叫你一起来果然是明智的,有你陪朕说话,这宴会就不那么无聊了。每隔三年,朕都要头疼这两个宴会,如果先去琼林宴,武臣说朕重文轻武;先去鹰扬宴,文臣说朕重武轻文。真是烦死人了,朕怎么做都是错,干脆将两个宴会合并,看明日早朝那些文武大臣怎么说。”
    沈今竹低声道:“说您小气呗。”
    庆丰帝噗呲一笑,“你就不能说点好的?你就断定他们不会说皇上圣明?”
    沈今竹说道:“御史台和六科的言官都不是吃素的,无事都能生非,何况您破了以往的规矩,将宴会合二为一。”
    庆丰帝说道:“朕干脆明日称病不去早朝了,免得听这些苍蝇瞎哼哼。”沈今竹别过脸没有接话,暗想你爱去不去,和我没有关系。
    小内侍过来说道:“皇上,吉时已到,该开宴了。”
    庆丰帝对沈今竹说道:“你就站在朕身边,什么都不用做,陪朕说说话就成。”
    此时殿堂内响起内监尖细的、荡气回肠的声音,“皇上驾到!”
    文武进士纷纷伏地跪拜,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庆丰帝缓步走向御案后的龙椅坐下,摆手道:“众卿平身。”
    文武进士道:“谢万岁!”,众人站起,纷纷落坐。庆丰帝又一摆手说道:“赐宴。”
    大殿里坐着约三百人的文进士和约两百人的武进士,汇集这三年来大明精英中的精英,可能是家族好几代人的努力,十几年的寒窗和苦练,为的后人能参加今天的琼林宴和鹰扬宴,沈今竹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当她站在庆丰帝身后,看着这些大明精英齐齐朝着自己的方向跪拜时,沈今竹不禁都开始热血沸腾起来,腰杆也不知觉的挺的更硬实了。
    学成文武艺,贷与帝王家!
    沈今竹体会到了这句话背后的深意。权力,尤其是皇权是个多么强大的存在,吸引着全天下的智慧和武力来维护皇权,巩固大明江山。难怪那么多人愿意付出全部来夺得皇位,这种君临天下的滋味真是太美妙了。
    教坊司奏乐,内侍和宫女们捧着杯盘鱼贯而入,菜肴都是御膳房提前做好的,早就凉透了,味道不怎么样,但是这又不是开酒楼,味道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份皇上赐宴的荣誉。
    其实对于大部分在宴会上把酒言欢的文武进士来说,琼林宴和鹰扬宴将是他们人生辉煌的顶点、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皇帝的机会,之后他们将各奔东西,只有极少数人能爬到高官的位置,大部分人将平平淡淡在仕途上沉浮。
    酒宴正酣时,不时有酒后诗性大发的文进士挥毫泼墨,写应景的诗句献给皇上,庆丰帝都要内侍们当场念出来了,每一首念完,下面一群文进士大声叫好,相比而言,武进士这边就安静了许多。
    文武之争开始了竞争的雏形。文进士这边的叫好声越来越高,有一个文进士喝的微醺,挑衅似的邀请武进士吟诗作赋。有一武进士出列,挥毫泼墨填写一首《武陵春》献给庆丰帝,庆丰帝一看,龙心大悦,交给将教坊司当场谱曲唱出来了,词的内容蓬勃大气、仿佛能感受到沙场金戈铁马之气,一下子将文进士的气焰压下去了。
    武进士这边欢呼雀跃,文进士们当然不服气,有提笔挥毫,有开始打嘴仗的,武进士这边也毫不示弱,场面很热闹,庆丰帝很开心,对沈今竹说道:“这比以前单一的琼林宴和鹰扬宴好玩多了。”
    沈今竹也觉得有趣,说道:“皇上,这些文武进士都是国家栋梁之才。文武之争太伤和气了,不如要他们互帮互助,相互搭配着才有意思呢。”
    庆丰帝眼睛一亮,问道:“你的意思是?”
    沈今竹说道:“举个例子,就像打马球吧,每个队伍都有十个武进士加上五个文进士,组成两队对抗。或者文武混编组队划龙舟,看谁的队伍船快。这样既好玩,不落俗套,还能让文武进士加深感情,协同合作,避免内耗。”
    庆丰帝拍案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第100章 琼华岛四象战五虎,长公主临门说亲事
    烟花三月的琼华岛仿佛蓬莱仙境般,文武进士混编成各组,在一起比投壶、下棋、赛马、划船、打马球、联诗,场面好不热闹,沈今竹紧跟在庆丰帝身后四处观看各种比赛,所到之处均三呼万岁,庆丰帝看的高兴,把刚六岁的大皇子也叫来一起玩,大皇子居然还认出了沈今竹,差点叫她表姨。
    父子两个兴致正隆时,到了一处马球场,卷起袖子亲自上阵,沈今竹骑马跟着满场飞奔,众人很有眼色的将小球传给皇上,守门和防守的也明目张胆的放水,皇上连连命中,欢呼雀跃,大皇子却指着远处说要看划龙舟,庆丰帝玩到兴头上,根本舍不得放下马球杆,便要沈今竹陪着大皇子一起去,沈今竹将大皇子放在自己的马鞍上,两人共乘一骑,往远处太液池方向而去。
    才刚动身,后面有人骑马飞奔而来,大皇子后头看去叫道:“表哥!”
    此人正是曹核,他笑的灿烂,追过来说道:“今竹!方才在宴会上,我差点没认出你来,看你现在的样子,还以为你有个孪生的兄弟呢。”
    沈今竹笑笑,“武探花今日好威风,又是填词,又是陪着皇上打马球,是想告诉世人你的探花之位实至名归嘛。”
    曹核本来就是靠着隐性的裙带关系得的探花,庆丰帝存心要补偿这个身份永远得不到承认的小舅子,曹核坦然笑道:“那首《武陵春》是长公主府清客相公们早就做好了,就预备着在鹰扬宴上显摆呢,不止是我,文进士今天写的那些歌功颂德的宫廷诗大多是早就预备好的,就等着琼林宴上献给皇上呢,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每年琼林宴后,翰林院会将众人在宴上写的诗词歌赋编成《琼林诗集》当做纪念,这些新科进士都以能入选琼林诗集为荣——当然了,能考进庶吉士就更好了。
    沈今竹说道:“今年琼林宴和鹰扬宴一起办,文武进士的诗词歌赋都交杂在一起,难道翰林院还要编写一部《鹰扬诗集》不成。”
    曹核笑说,“宴会在琼华岛上,干脆两本诗集合并在一起,叫做《琼华诗集》得了。”
    沈今竹说道:“你那首《武陵春》定能入选,流芳百世的。”
    曹核玩笑道:“千万要落选啊,否则以后做了官,人家上门求字求诗求墓志铭,给我捉刀的师爷幕僚恐怕要累死。”
    曹核如此坦白,沈今竹被逗乐了,大皇子问沈今竹:“表姨,这三年你去那里了?在海宁那晚吃了糖人就不见你,父皇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不知何时能回来。”
    沈今竹顿了顿,说道:“我确实去了很远的地方游历了一圈,遇到了许多事,见到了许多人。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也没给家里捎信。”
    这个问题曹核问过舅舅庆丰帝,庆丰帝的回答是“不可说”,但是那天沈今竹一身西洋骑士打扮随着暹罗国的使团进京,曹核隐隐猜出了些什么,只是这种事情,沈今竹不主动说,他不好问,凭直觉,曹核觉得这三年她过的不轻松,何必却人家的伤疤呢,只要她现在好好就成。
    大皇子正是猫狗都嫌“十万个为什么”的年龄,不满意沈今竹的回答,又继续问道:“是什么事?什么人?”
    曹核见沈今竹不想说,便岔开了话题,从颈脖处翻出佩戴的檀木护身符,“今竹,你还记不得这个?”
    沈今竹定睛一看,“这不是我送你的七梅庵护身符嘛,还带着呢。”
    “是啊。”曹核细细磨蹭着护身符上的莲花和佛家六字真言,“那天在海宁城外和倭寇决一死战,我就活下来了,觉得这个护身符挺灵验的,就一直戴在身边。”
    提起往事,沈今竹也是感概万千,说道:“我身上戴的护身符被水卷走了,现在想想,当初从那么高的悬崖下坠落入水,还能活着回来,肯定是护身符替我挡了一劫,太灵验了,等回到金陵城,我再去七梅庵求一个。”
    “七梅庵?”曹核一愣,而后笑道:“你是直接来京城的吧,七梅庵的庵主了凡师太已经去世,庵堂后继无人,已经关闭。”
    “什么?!”沈今竹大惊,“那峨嵋呢?还有庵堂的孤儿怎么办?我们捐了那么多银子,还养不活他们?”
    “莫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曹核说道:“凤姐以前曾经和皇上说起过,倘若她终身不嫁,便从七梅庵抱一个孩子回去养着,继承刘家的猪头铺子。凤姐死后,皇上将她的骨灰也撒进了海宁潮水中,和她父母在九泉之下团聚了。皇上给金陵守备太监怀忠传了口谕,叫他以后照顾七梅庵的孤儿,而且全部改姓刘!
    有了守备太监怀忠的照顾,七梅庵再也不用担心没银子养孩子了,庵主了凡师□□心的坐化而去,庵堂后继无人,为了方便照顾孤儿,怀忠关闭了庵堂,将孤儿们转到他守备的鸡鸣寺外养着。
    听说是金陵守备太监怀忠亲自料理此事,沈今竹放下心来,又追问峨嵋的下落,曹核说道:“你是说那个经常去看孤儿的胖姑娘吧?听说在戏班子里头打杂。”
    沈今竹有些意外,“还没出师登台啊?”
    曹核笑道:“本来女戏就很难出名,她又是个胖姑娘,上台唱什么?鲁智深三拳打死镇关西么?”
    沈今竹暗道:说来也是,峨嵋这个胖子唱戏是不成的,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去我的榻房帮忙?她会记账,能写会算,又是女子,比外头请的人忠心可靠,等回去金陵找峨嵋聊聊此事。
    曹核东家长西家短和沈今竹慢慢拉近了关系,装作无意间说道:“你晓得不?瞻园的金陵小霸王徐枫,现在在京城出名了,开国元勋之后,十五岁就凭军功得了千户,护送三国使团进京又立下功劳,长的又好看,进城的时候路过正阳门大街,被街上的姑娘小姐们投掷帕子、鲜花还有水果,京城人称‘掷果盈车徐八郎’呢。”
    沈今竹笑道:“我当然知道了,那天你还玩他身上扔大柚子呢,若不是我一剑劈成两半,他的脑袋就要被你砸成西瓜了。”
    曹核见沈今竹直接称“徐枫”为“他”,似乎毫不见外,心里微微涌起一股醋意,面上却不显,说道:“徐枫家世好、人也好,前途更好,又尚未定亲,京城许多人家心里都有了把他抢回去当女婿的意思。”
    沈今竹醋意是曹核的百倍,“什么人家?”
    见鱼儿上钩,曹核说道:“我一心备考殿试,甚少出门,也是听长公主说起过一些,徐枫前日去英国公府登门拜访,听说夜晚还留宿在国公府——不说远的,漕运总督平江伯陈熊就很喜欢徐枫,这陈家有好几个未定亲的小姐呢。”
    沈今竹心里有些难过,却故作轻松说道:“那很好啊,都是门当户对的好人家。”比沈家这种根基浅薄的小门小户人家强多了。
    曹核看出沈今竹眼里的落寞,心中有些暗悔告诉她这些,说道:“都是道听途说之事,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徐枫他自己做不得主,想必京城的这些人家也只是先试探一下他的深浅吧。”
    一听这话,沈今竹更觉得刺心了,曹核说的对,人生大事,徐枫是做不得主的,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父母兄长并不需要问我的意思,他们就能掌控我的婚嫁,到时除了抗婚、逃婚,还有第三种出路吗?
    正思忖着,曹核突然闻到一阵腥风,觉得不对头,正想调转方向拉着沈今竹的马往回跑时,突然前方有人惊呼,“护驾!豹房虎房的笼子都开了,虎豹们都跑出来了啊!快护驾!”
    琼华岛四面环水,庆丰帝这里豢养着各种奇珍异兽,豹房、虎房等大型猛兽,包括暹罗国进贡的四头大白象都在这里。只闻得山大王们嗷呜怒吼,声音响彻天际,给三月的春风平添一股肃杀之气,沈今竹和曹核身下的骏马听到老虎们的吼叫,可能是出于本能的畏惧,居然停足不前,半跪下来,三人均从马背上滑落下去!
    落马的瞬间,沈今竹将大皇子抱在怀里,当了人肉垫子,好在下面是青草地,摔的不算疼,身后老虎的嗷呜吼声越来越近,沈今竹和曹核都抚摸着马脖子,大声安抚着,拉跪地的骏马起来,可是无论他们如何用力,骏马都是跪在地上嘶叫着纹丝不动,沈今竹又气又急,骂道:“你这个怂货!快起来跑啊!老虎快要追过来了!”
    此时大皇子已经吓呆了,眼泪憋在眼眶里不得出,此时林中已经听到人的惨呼之声了,不停的有人葬身虎豹之口,血腥的气味越来越浓,骏马依旧不肯动,这时还闻得西面大象的悠远的叫声,沈今竹把心一横,叫曹核背着大皇子和她一起撒腿往西边跑去,还一边喊道,“护驾!保护大皇子!”
    无奈周围要么无人,要么是惊慌四散逃命的小内侍和宫女,命都难保了,还护个屁的驾!消息传到马球场,众锦衣卫和文进士们赶紧护着庆丰帝上船离开琼华岛,一些文武进士自告奋勇的留下来,和锦衣卫们一起搜寻大皇子救人。
    沈今竹和曹核跑到桃林,此时桃花大多已经凋谢了,结出拇指盖大小的青果子,四头大象甩着鼻子长嘶,大象们好像闻到了血腥和虎叫豹吼之声,有些不安惊惧的呼扇着澡盆大的耳朵。
    “娜娜?娜娜!”沈今竹撕掉了粘在喉咙上的假喉结,对着其中领头的一头大母象伸手叫道,她是随从暹罗国使团进京的,认识这四头大象,这个叫做娜娜的,就是徐枫在镇江府为了拖住使团的路程,而故意引娜娜去了徐家在镇江府的别院,沈今竹回金陵偷偷看望祖母,解决了酸秀才之事,连夜赶到镇江府,亲自用水果将娜娜一路引到回了镇江府养马场,因此和娜娜很熟悉。
    娜娜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也认出沈今竹来,对她伸出了鼻子,卷起她的腰身将她放到了自己如罗汉床般宽阔的背上,沈今竹对着曹核拍拍手,叫道:“把大皇子抛给我!”
    曹核是武探花,臂力惊人,他将大皇子往大象背上抛去,沈今竹接住了,曹核也想要大象用鼻子把自己卷上象背,无奈娜娜不理会他,带着三头大象在桃林间穿行,虎啸声越来越近,沈今竹赶紧刷出马鞭,叫曹核拉着鞭子爬上来。
    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大老虎含着一条人腿跑过来了,面对四堵墙般的大象,大老虎扔掉血淋淋的人腿,张开嘴巴后退了几步,对着象群嘶吼,嗷呜!
    亚洲象的体型较小些,在暹罗国,老虎畏惧成群的大象,但是对于落单的小象、母象或者衰老的大象对敢于攻击的,而饿极了的老虎甚至连成年的公象都敢袭击。
    娜娜和三头刚进贡的大象即将成年,体型还是比较有威慑力的,四头大象一起甩着长鼻子长嘶,瞬间的气势将白虎逼退。幸亏有这四头大象做靠山,否则白虎凶猛,沈今竹和曹核都没有带着弓箭和枪【械,单凭佩刀是没有把握战胜白虎的。
    大皇子不敢看,将头埋在沈今竹怀里瑟瑟发抖,曹核坐在沈今竹前面,两人将大皇子夹在中间,都拔出了长刀,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沈今竹看着白虎干瘪的肚皮,说道:“今天不是天灾,是*,有人故意饿着老虎,激怒猛兽攻击人。”
    曹核点点头,“对啊,不可能那么巧,豹房、象房、虎房的门都没关,你听到没有,远处还有狮子的叫声,这些猛兽全都跑出来了。”
    三人骑在娜娜的背上,白虎在四头大象的威慑下缓缓后退,它突然停住了,胡须一竖,嗷呜吼叫起来,一阵腥风吹来,有四只大老虎跑来加入了战团,这下是五对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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