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否定
    “李言诚同志是前年七月以大夫身份,从城东区第一医院借调到一处卫生室,当时咱们在座的各位没人知道他还掌握了这么一项惊人的技能。
    那么在他来调过来后显露这项技能之前,咱们是怎么破案的?
    各位同志,我想说的是,咱们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更不能让奋战在一线的广大同志们产生一种惰性心理。
    我无意批评三处在侦破这次泄密事件时的态度,但我就觉得咱们在面对每一个案件的时候态度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这次咱们批准了大面积使用特殊审讯,好,案件快速侦破了,那么下次呢?下次面对的有可能是一家拥有数百上千干部职工的单位,怎么办?
    把这上千号人全部用特殊审讯方法过一遍吗?”
    说到这里,管副局长把手中的笔往桌上一丢,整个人朝后一靠,靠到了椅背上,转头将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扫了一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干脆咱们社会局解散了了事,留下李言诚同志一个人就可以,最多给他配几名助手,再配几个警卫员保护安全。
    因为无论是哪里发生了什么案件,他过去后挨个审讯一遍,总能找到那名案犯,这多省事儿。
    还可以延申到公安系统的刑事侦查部门,这个部门我看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哦,还应该加上监察部门,他们留着也没啥用了,被裁撤掉的这些部门工作人员完全可以投入到其他需要大量人员的领域去工作。
    各位,你们觉得这样可以吗?什么时候我们组织竟然沦落到需要某一位同志出来独挑大梁的情况了?
    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如果这位同志出事儿了,不在了怎么办?难道工作就不干了吗?
    扯的有些远了,回归到今天咱们讨论的主题,对于三处申请让李言诚同志协助继续审讯,我个人表示反对,坚决不能培养出一线侦查人员的惰性心理,等、靠、要的态度不可取。
    当然啦,在案件进行到关键时刻,或者说线索全无的情况下请求支援这绝对没问题,以及一些恶性案件上让李言诚同志出面尽快打开突破口这我完全支持。
    对于李言诚同志我们还是要多加保护,一个战略性武器,我们不能当成常规武器去使用啊。”
    管副局长算是摆明軍马的亮明了自己的态度,他的发言也引起了在座众人的沉思。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确实是不能让一线的侦查人员对李言诚产生严重的依赖心理,这样的话,对工作,对人才培养都不是一件好事儿。
    也更容易让大家产生干与不干一个样的想法,失去工作上的积极性,长此以往就废了。
    ……
    就在局领导开会讨论的时候,李言诚此时在公安医院正在对部队总院刘主任送来的三位癌症患者进行治疗呢。
    这位刘主任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既然决定了要送病人过来打算看看治疗效果,那马上就行动了起来。
    对于这年头的癌症患者来说,得上这个病,那基本就是宣告没救了,生命进入了倒计时阶段。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这段时间,并且还需要遭受病痛的折磨。
    前边就说过,因为检查手段的不完善,无论是哪种癌症,在当前医疗技术水平环境下,当能被查出来的时候,差不多都是中后期了,甚至还有根本就检查不出来的。
    对于这些患者来说,既然不管是谁治都治不好,那就算换一个大夫也无所谓了,虽然这个大夫看上去是那么年轻。
    第一波送过来的三位患者,都是昨天,元月十六号过来的。
    今天是接受治疗的第二天,其中有一位快七十岁的老年男患者已经决定,不管能活多久,以后就在这个年轻人这里治疗。
    为什么呢?
    疼!
    昨天在这里接受了第一次治疗后,晚上没吃止疼药竟然都没疼,两个月了,让他终于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囫囵觉。
    出现疼痛,往往是病症进入中晚期的一个标志,但不是必要条件。
    刚开始的时候多为隐痛或钝痛,晚上比较明显,这是因为晚上安静下来后没有其他事情吸引注意力,无形中就会放大疼痛的感觉。
    痛感会随着病情的发展逐渐加重,变得难以忍受,开始昼夜不停,发展到后期,一般止痛药根本就起不到作用了。
    这种疼痛一般是癌细胞侵犯神经造成的。很多晚期癌症病人出现的剧烈疼痛,难以忍受,甚至使用最强的止痛药也不管用。
    尤其恶性肿瘤晚期患者,他们往往需要忍受令人绝望的疼痛。
    这种疼痛不止是身体上,同时还有心理上的,除了癌症本身导致的身体损害之外,这些患者主要是还得忍受对疾病的恐惧。
    癌症,从这个名词出现的那一刻起,便是人们谈之色变的一个话题。
    后世有研究机构称,在得了癌症后死亡的患者中,有三分之一是吓死的,三分之一是治死的,还有三分之一是疼死的。
    这个数字肯定不准确,但是,这也足以说明癌疼以及患者本人在得知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后心理负担的突出性。
    这也是为什么一般查出来这个人得的是癌症后,医生往往选择不告诉患者具体病情,采取隐瞒,只跟患者家属讲的原因。
    刘主任第一批送来的这三位患者为一男两女,都已经清楚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也知道这种病没得治。
    其中男性患者年纪最大,六十九岁,是一位退休老职工,得的是胃癌。
    查出来至今不过一个多月,一直都在总院接受保守治疗。
    这位老年患者嘴上说自己看的很开,用他的话说就是已经活够本了,从动荡不安,朝不保夕的旧社会能看到新华夏的建立,他很知足。
    病能不能治好他一点也不在意,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在自己生命的最后阶段能不疼,让自己能吃好睡好,舒舒服服的离开这个世界。
    但晚期癌症的病情发展其实是很快的,短短一个多月,癌细胞已经转移到体内其他器官,并且给他使用最强效的止痛药都开始起不了多大作用了,还吃不下去饭。
    既疼的休息不好,又吃不下去饭,这位老患者的体重从刚查出来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起,至今不过一个多月而已,体重从开始的一百三十多斤,已经掉到了如今的将将一百斤,瘦成了皮包骨头。
    在刘主任通过总院内科联系上他,告诉他想给他换一种治疗方法,有用没用暂时不得而知,主要是要搞该病的研究。
    尽管孩子们都反对,但这位老患者还是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也想利用自己人生的最后阶段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让他惊喜的是,尽管只是昨天接受了第一次治疗,还是只用针灸针在身上扎了几下,整个过程都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看上去跟玩儿没什么区别。
    但他昨晚上的晚饭不但喝了一碗粥没吐,竟然还睡了个一觉到天亮。
    就这一次,就坚定了他让李言诚治疗的信心。
    另外两名女患者都是五十多岁,一个患了乳腺癌,还有一位同样也是胃癌。
    三个人查出病的时间差不多,都是十二月初。
    和那位男患者不同的是,两位女患者也许是忍受的能力强,也许是确实没那么疼,她们二人身上的疼痛吃止疼药就可以顶住。
    相同的是,经过昨天的治疗,晚上她们也没吃止疼药就安静的睡了一夜。
    仅仅第一次治疗就有这种效果,哪怕只是暂时的,患者的反映也给了刘主任极大的信心。
    要说把癌症彻底治愈,刘主任没敢这样想,作为一名大夫,他很清楚这几乎不可能。
    但只要能将病情控制住不再继续向坏的方向发展,延长患者的生存时间,同时还能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这就是一个了不得的成就了。
    “今天十七号,下次治疗时间是一个星期之后,月底之前,回去后该吃吃该睡睡,不要想那么多。
    如果这两天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或者又开始疼了,也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我不一定在这里,你们过来后还是先去进大门后左拐的那栋小二层,告诉那里的值班哨兵就可以,他们自会联系我。”
    将三人身上的针分别取下后,李言诚一边用酒精药给针消毒,一边叮嘱道。
    “谢谢李大夫(李科长)。”三位患者同时开口道谢到。
    “李科长,我们不用喝药吗?”紧跟着,那位男患者又问道。
    “目前还不用喝药,主要是想先看看针灸的疗效如何,如果效果显著,通过针灸能控制住病情的发展,后期也会给你们开一些调理身体的药。”
    做解释的是刘主任,找这三位患者过来,主要目的还是想做试验,想看看通过李言诚的针灸术到底能将癌症控制到什么地步。
    如果现在就给开药,可能就会引发意想不到的变化,让试验过程变的不那么准确。
    他们三人虽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用过来接受治疗,但总院那边的跟踪检查及化验是不会停的,他们需要随时掌握患者体内症状的变化情况。
    这也就是李言诚还有其他工作,否则根本就不用患者跑来公安医院这边,只在部队总院等着就好。
    “言诚,你怎么还在这里接诊开其他病人了?”
    刘主任的话音才刚落,病房门就被从外边推开了,人还没进来,声音先到,来的是苏孝同。对于李言诚接手了总院送来的三位癌症患者,这两天因为工作忙碌他并不清楚,这会儿找过来就是有事儿,在前边一问说是在后边住院部,到白老所在的病房后才知道这家伙又有其他病人了。
    “呦,原来刘叔您也在这儿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了。”
    刚进门,他就看到总院中医科的刘长顺主任也在,忙笑着打了个招呼。
    “苏处长,该说不好意思是我才对,占用了李科长的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看到进来的是谁后,原本坐着的刘主任站了起来,伸手和快步走过来的苏孝同握了下手,充满歉意的说道。
    请李言诚配合搞癌症治疗的研究,是部队总院通过上级部门是给社会局总部发过请求协助函,得到正式批准的。
    否则如果只是想私下里进行,别说刘主任和总院其他相关科室有没有时间,就是李言诚这里也没工夫在这里耽误,除了保证白老继续再活一段时间外,他的工作还多着呢。
    毕竟他的主业是社会局行动一处的预审科长,而不是大夫。
    一处现在既有孟兰之前交代出来的那些问题亟待处理,还有市公安局刑侦二处移交过来的孙全喜交代出来的一些事情等待进一步的核查。
    他这个预审科长手头上的本职工作也忙的很呢。
    如果不是说李言诚想借着这次配合治疗癌症患者,从而达到他想为那位治病的目的,可能总部前天征求意见的时候他就婉拒了。
    最起码也要等到这段工作忙碌结束之后。
    处长?科长?
    那位男性老年患者听到刘主任称呼这个刚进来的年轻人为处长,再看看那位同样年轻的李科长,心底不住的暗自咂舌。
    好家伙,现在公安系统的干部已经都年轻到这个地步了吗?
    这位老患者退休前是他所在工厂车间的一个组长,非常清楚年纪轻轻的就想当上干部有多难,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就这还要论资排辈。
    虽然还不清楚这位总院的中医科刘主任为什么会带病人过来找李言诚给治疗,但听了他的话后,苏孝同笑着说道。
    “刘主任太客气了,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人民服务嘛,呃……不知道这边还需要多长时间?”
    “今天的治疗已经结束了,下次是一个星期之后。”
    “那就好,没耽误正事儿就好。”
    “苏处长找李科长肯定是有事儿,这里已经结束,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好,我送送刘主任。”
    “苏处长留步,不用客气。”
    跟李言诚又打了个招呼,约好后续的一些事情后,刘主任便带着那三位患者离开了病房。
    这是刚开始,所以他坚持过来看看针灸的效果,等进入正轨后再来的就是其他大夫了,他们需要干的就是做好每次的治疗记录。
    至于治疗,在现阶段就是李言诚一个人的独角戏。
    ……
    “这两天都没见你人,忙什么呢?”
    送走了刘主任和那三位患者后,又跟医院方说了一声,李言诚和苏孝同这才向前边他们那栋专用楼走去。
    “前天下午去定保核实孙全喜交代出来的一些东西,中午才刚回来。”
    “我说你怎么一脸的疲惫,肯定又是两天没睡是吧?”
    “哪有时间睡啊。”苏孝同苦笑着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给李言诚发了一根,再给自己点上。
    “过去后在北河社会局的配合下,一直就在定保档案馆里泡着呢,翻档案翻的我头大。
    还好,前几年那边虽然闹的很凶,但在工作人员的努力下,那些档案的保管工作做的还算不错,否则可能很多过去的事情都难以重见天日了。”
    说到这里苏孝同停了下来,扭头看着李言诚好奇的问道:“总院的刘主任怎么又带病人过来找你?”
    “他们总院搞了个研究癌症的项目组,他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刘主任一直都对我的针灸术特别感兴趣,尤其是又看到我竟然让孟兰多活了这么久。
    就想看看我的针灸术在治疗癌症的过程中,究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就请他们总院的上级部门给咱们总部发了个协助函,希望能让我协助一下。”
    “总部竟然同意了!”苏孝同挑了挑眉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还以为刚才那是刘主任凭借私人关系呢,感情人家还走的是正规渠道。
    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对这种事情总部竟然能批准。
    要知道从部队系统脱离出来后,社会局一直都是坚持不介入地方和部队的事务中,只闷头干好自己的工作,这也是安全委领导的要求。
    这是他不清楚成立这个项目组背后的含义,如果知道,就不会再这样想了。
    协助函上肯定不会将事件背后的主因挑明了讲,但这个函能跨系统发过来,这就是双方领导已经在私底下沟通好的结果。
    否则任何部门都不会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就跨系统给另一家单位发函,人家完全可以并不搭理你。
    李言诚虽然知道背后的含义,但那只是他自己猜想的,刘主任没跟他讲过,总部领导也没说,所以他也没给苏孝同解释。
    “怎么说我也是大夫出身,闲下来的时候能为国家的医疗事业发展贡献点自己的力量,我也感觉很荣幸。”
    “呵”苏孝同斜楞着眼睛瞥了眼身旁的李言诚,不屑的说道:“少搁这儿唱高调,你小子心里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行啦,不说这个了,你掌握好自己的时间,既然应下了人家的事儿,可千万别耽误了病人的病情。”
    “我知道,你过来找我干吗?”
    “跟你谈点事儿。”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专用楼外边,都没进去的意思,就往外边的台阶上一蹲,谈起了正事儿。
    同一时间,三处接到了局办的通知,拒绝了他们请李言诚帮忙的提议,让他们自行查案,要求在查案过程中要用证据说话,而不是动不动就想让别人帮忙。
    局里的拒绝让三处的一众中高层都有点懵,也有些茫然。
    看着大家大家眼神中闪过的茫然,周卫峰处长心底猛然就是一惊,通过大家的表情他一下就反应过来局里为什么会拒绝这个请求了。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办案竟然有“靠”这个想法了。
    不光是大家,就连他这个处长都有这种想法,十分的潜移默化。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怎么能把希望都寄托到一个人身上呢!
    这个人如果出差了,他们的案子难不成还不办啦?就等着这个人回来?
    “咚咚咚”
    想到这里,周处长屈指在桌上敲了几下,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这里后,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怎么?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局里没有批准李言诚同志过来协助,你们就都不会办案了吗?还是说你们打心底就觉得,这个案子我们破不了,必须用非常规的手段才可以?
    话又说回来,既然是非常规的手段,为什么你们会想把它变成常规手段,那是不是以后再有了什么案子我们一线的侦查员和行动队员都是那个按图索骥去抓人的人?
    什么事情都不用考虑,也什么都不用想,反正一个个的带回来让李言诚同志给审一下就好。
    然后等案子破了以后功劳全是人家的,咱们就是一帮子给别人搭台的看客?”
    看着一个个坐在那里低着头都不吱声,周卫峰处长也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听懂了他的意思就行,转而谈起了案子。
    “好了,既然之前做的行动计划被否了,那咱们就重新做计划,上边的领导们已经把台子为我们搭好了,该泄露的资料已经泄露了。
    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一是防范工作,坚决不能再泄露其他资料,二就是尽可能快的打掉这个组织。
    传祥同志,法医那边有什么反馈没有?秦平到底是怎么死的?不是说李言诚同志帮忙联系的部队总院的专家给分析呢么。”
    “总院的专家还在做试验,但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秦平是死于他杀,但他受到伤害的时间却要早于死亡时间,应该相隔了至少十天以上。”
    听到处长点名询问,侦查科张传祥科长将他半个小时前才得到的消息讲了出来。
    “既然已经能确定是他杀,那还做什么试验?”周处长有些好奇的问道。
    “专家们想搞清楚秦平心脏上那个小伤口的形成时间,还有就是为什么他的心脏会没有变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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