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山东那事,帅府不开腔,咱们谁都不许再言语了。”
    姜诚心里明白,此时的山东,不,一战结束后的关内,都是紧绷到了极致的弓弦,只有把握平衡才能吃到好处。
    以大帅现如今急于挺进关内的架式,只能逼的各方各处剧烈反应……
    到时候别提收回失地,就是现有的济南府,恐怕也得乖乖吐回去。
    姜诚可不认为,急于立功的郭松龄能把握这个度。
    “我跟老孙想的差不多,山东的事,摆明了是帅爷拉偏架,打算让汉卿占头功——可是我这思来想去,段芝贵夹在中间,应该比谁都难过。”
    海平川搓了搓手背道,“要不,您让心雨给去个电话,探探他的口气?”
    看着这俩忧心忡忡的下属,姜诚哈地笑出声来:“我说你俩是怎么了?就这么眼馋山东这地儿啊?”
    “那姓段的一根搅屎棍还不够,现在库库又捅进去俩,咱还不赶紧收手等着啥呢,便宜都已经占够了!”
    两人面面相觑,总算是品明白姜诚此时是真打算从山东抽手了。
    “嗐,我这也是鸣不平,觉得费了半天工夫,咱没捞着好嘛!”
    海平川憨憨地笑了,“得嘞,姜爷您不气这事儿就成……我这今晚去陪陪小英,明儿一早我就带上云河他们往秦皇岛去了。”
    姜诚起身:“哎,我这咋听你这话,像是点我呢?”
    “哈哈,你这话里话外,是不是嫌我总给你支应出去,不让你陪老婆孩子?”
    海平川性子憨直,当下应不上了,一旁的孙正楠马上接话:“能者多劳嘛,像我这一天相妻教子的,还不是因为自己不成?”
    三人纷纷乐了,随口也就说起了家常话,但没想到冯家紧接着又来了电话——
    而这次主动找上门的,居然是冯德麟。
    本来,因为烟贩子联合鬼子偷袭自己的事,姜诚对冯家忌惮上了,不想这对父子居然先后来了电话。
    儿子是再三解释,而这当老子却让人捉摸不透,说是要从郑家屯到吉林府来一趟,见见姜诚和阖府上下。
    姜诚摸不准这老家伙的意图,但心想着反正现在有他话柄,真闹起来首先不至于怕了他,其次便更有收拾他的话说。
    可就在当晚子时,已洗漱完毕正歇在张廷雪处的姜诚被吵醒了。
    冯庸居然顶着鹅毛大雪一路赶到了督军府,刚见着姜诚也顾不得冻得铁青的脸,神情不安地连连给他解释。
    反而见他如此,姜诚赶紧上前携了他手上楼,一面说着都是误会,先不用情急,待暖和暖和歇上两天再说。
    他很清楚这位性格淡然从容的冯公子,是生怕自家与蔡家般反被清算,所以才从大平庄赶着来了。
    冯庸是冯庸,冯德麟是冯德麟——
    这父子俩不能混为一谈之外,自己的处置态度,关键也得看看他老冯。
    隔天,这位如今与员外郎无异的老家伙直奔吉林府,浩浩荡荡地带着礼物就上门了。
    然而刚一下车,包着裘皮帽的小老头一见姜诚身后屁颠的儿子,顿时脸拉的像头毛驴。有点意思啊,父子俩这是没商量?
    余光扫了一眼冯庸愕然的神情,姜诚觉得这事精彩了。
    可见,这父子俩私下因为烟贩子事,已经干过一仗,甚至有点不欢而散那味了……
    想想也是,当爹的岂能对着儿子承认要跟他的同龄人低头认怂?那老脸还要不要了,搁裤兜里放吗?
    “三大爷您这不嫌冷吗?”
    虽然不怎么明白这其中缘由,但聪明的海蕙心也是看出父子中间有嫌隙,赶紧招呼张廷雪上去搀他进门,“看您这身子骨呀,且是比上回硬朗多了!”
    毕竟身份使然,再加上张作相听说这事也赶过来了,赶紧也是一脸笑容搀他另一条胳膊:“三大爷仔细冻着了,刚下大雪……可不比郑家屯暖和呢!”
    冯德麟耸耸鼻子,斜眼瞪了儿子一眼,那表情甚至还拽上了:“还是侄女们贴心啊!来来,从郑家屯给孩儿们带了点好玩意——”
    “惠生啊,赶紧的卸车!他奶奶的,啥都要老子说,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知道他这话是训斥儿子呢,姜诚憋住笑反手拍了拍呆若木鸡的冯庸,自己则是迎上去寒暄,又说自家岳父也在,一块坐下吃杯酒暖和暖和。
    今儿督军府给备了涮锅,全是上好的黄羊肉,还有查干湖刚捞的鳇鱼,白水就放点葱段姜片沾着麻酱吃便很鲜美了。
    但冯德麟全程胃口难看坐如针毡,就好像这是给他设下的鸿门宴。
    一餐艰难吃完,姜诚屏退了家眷众人,单单留下彼此。
    冯庸和张作相本想旁观,可又想着他来吉林都没跟人商量,显然还是想留个面子……于是乎也就退出餐厅去了。
    “飞澜呐,三大爷,这回上吉林府来,是给你赔个不是!”
    仿佛是用了很大的决心,冯德麟才砸吧着嘴跟姜诚说着,“其实事情嘛,真就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这也仔细想想,这前头有个蔡家,三大爷就是再傻……也不至于谋害我亲兄弟的女婿吧?”
    “再说了,你跟冯庸嫡亲兄弟一样的,待他又不薄——我这,我这再怎么也不至于如此糊涂啊!”
    他这话,姜诚心里是信的。
    那些烟贩子,确实是冯德麟的马仔……但他跟鬼子勾结,再下命令坑自己的可能性太低了。
    况且有卫队旅在,直接刺杀自己的风险太高了——
    他冯德麟就算不做这个烟贩生意,光靠冯庸在大平庄的收益,也足够吃香喝辣的……冯家和蔡家的情况差别太大,蔡远明是自认清高,自认功高盖主;
    冯家如果存着和他的一个心眼,冯德麟就绝对不会在大帅再三相邀出山的情况下,选择激流勇退。
    他是贪,但他可不是光脚的,压根没必要玩这命。
    姜诚斜睨着他不说话,而冯德麟为难地搓搓手:“哎飞澜,我知道我这空口说这话你也不信——”
    “我这除了带了些小玩意给你,还把账本给你送来了。”
    姜诚一怔:“账本?”(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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