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稍微长点,不是嫌草难锄,就是嫌锄头柄磨手。
    回去路上,小车后排坐位里,她抱怨手上磨起了泡。
    傅璟佑灰头土脸,却是满眼含笑地哄她,说回去给她挑一挑,抹点儿药。
    陆淼点头。
    前面陆远征听了直摇头,放话明天不许她再来。
    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尽给人添堵了。
    院里乱七八糟的,陆淼也不想来了。
    可是陆远征训她,她又不服气,鼓着嘴要辩。
    傅璟佑握着她手捏了捏,“爸说得对,听话。”
    陆淼看他。
    他继续说:“等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再来,到时候细节方面,你按照喜好收拾。”
    陆淼点点头。
    也行。
    她正好把剩下的稿子译完。
    顺利的话,赶在入学之前,还能多译几篇,多少拿点钱。
    以后等小院收拾利落,他们搬到西二环那边。
    中间隔着一两个小时的车程,到时候再想靠译稿挣钱,也不那么方便了。
    陆淼心里思忖着。
    原本想着照拂傅璟佑的情绪,三两天译一篇稿子了事。
    考虑到眼下情况,她又有些改变主意。
    傅璟佑忙的这一阵儿,她可以把工作安排在白天……
    这么想,陆淼也就这么干了。
    唐梅爱唠叨,有时候嘴没那么严。
    陆淼也不在家待。
    早上傅璟佑和陆远征一出门,她就收拾东西抱着书本说去书店看书。
    唐梅嘱咐她看着时间,到点儿记得回来吃饭,旁的怕说多了耽误她学习,便也不说了。
    陆淼在家译完第二篇稿子,其他时候干脆待在译馆了。
    马主任在他那屋临时设了一张小桌让她坐。
    她译稿时专心,熟悉了这个时代下报刊上特有的各类名词,效率更是直线提升。
    马主任看在眼里,私下也曾提到过这个新冒头的后辈。
    译馆大院总共就那么点大,消息私下暗传,院里过来帮忙打杂的少年班学生,得了空闲也爱从门口、窗户处悄悄打量。
    陆淼很少给自己找活儿干,但凡主动找了,那就必然是专心到底。
    旁人的打量,她没留意。
    只有马主任偶尔喊她说话,她才短暂抬头应一两句。
    足够专注,足够认真,效率有所保证,并且年纪虽然不大,却涉猎颇深,不亚于他认识的几个老学究……
    越是和陆淼相处,马主任越是觉得欣喜。
    马主任心里动了扶持陆淼这颗苗子的念头。
    话却还未说出口,这天下午,陆淼译完月刊,递上稿件时,道:
    “主任,学校那边马上开学,我这几天就要搬过去,两头离得有些远,之后译稿,我应该帮不上什么忙了。”
    已经正月二十了,后天就要开学。
    昨天傅璟佑和陆远征回来时就是说了,那边屋顶已经修好,炕也盘起来过过火了。
    现在只等着收拾细节、置办小件儿搬进去了。
    这几天,陆淼手里的稿件林林总总累计了有八十多块。
    虽然现在钱还没拿到手,但是依着国光书店,后面又是国家旗下的译馆,跑不掉就是了。
    译稿算是一份得陆淼认可的工作,并且薪资也很可观。
    不想以后错失这份人脉关系,陆淼话也没说得太死:
    “等忙过开学这阵儿,如果有合适的截稿日期,我还会来的。”
    马主任微微怔愣,好半天没说话。
    陆淼看他神色,也有些紧张:
    “可以吗?马主任?”该不会是不接受流动人员吧?
    想想也是,很多稿件都需要做好保密工作,能稳定,人家肯定是要稳定的。
    陆淼寻思不行就算了,说点什么收尾。
    马主任忽然问:
    “你学校也在西二那边吧?是哪家学校来着?”
    “军区大学。”
    “军区大学!”
    陆淼轻轻点头。
    “你考回城里大学,手头应该也不宽裕吧?”
    马主任笑着问:
    “我听你刚才的意思,以后只要时间合适,还愿意做这份笔译的工作?”
    陆淼微抿唇瓣,再次点头。
    马主任连连笑出声,走回桌前取了一个崭新的信封,又拿了一页信纸,就地俯身桌前写了起来。
    “军区大学的谈老师我认识,我给你写一封推荐信,回头你要是还想接笔译的活儿,直接拿着信去找她。”
    陆淼一听,连忙道谢:
    “谢谢马主任!”
    要是在学校那边也能接译员的活儿,那可真的就方便了!
    “我也要谢谢你!”
    马主任笑了笑,很是慎重道:
    “这院里做笔译的有好几个,你这几天一直待在这边,应该也看出来了,你的时间效率是最稳固的。”
    “可即便是这样,这里的需要翻译的稿件还是堆积如山。”
    “小陆同志,你是块好料子,要是得空,真该多贡献贡献。”
    点到为止,再说下去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马主任顺势把陆淼今天的译稿也过了两遍,确定没问题,就招呼刘姐进来,带陆淼去账房拿钱。
    马主任的意思是,陆淼马上要搬去学校那边。
    稿子过审确定没问题,就不拖着给她结算了。
    省得她回头大老远地再跑一遍。
    不过陆淼出屋之前,马主任又说了:
    “小陆同志啊,你领了稿酬后,再上我这儿来一趟。”
    “哎,知道了马主任。”
    账房也在院里。
    就是一个密封的小屋。
    其他屋都是木质窗栏、敞亮的大窗户。
    账房的窗户很小,窗栏还是铁质金属的。
    刘姐把陆淼领到窗外,提醒陆淼把译馆平时记的单子递进去。
    窗户里的同志接了单子后,埋头打算盘。
    陆淼踮脚看了一眼。
    刘姐窗里窗外打量一眼,笑着说:
    “你听说了没?”
    “嗯?”
    陆淼目露茫然,刘姐跟她闲唠道:
    “听说年前那次高考,南边那边出了个不会打算盘的省状元。”
    “……”
    陆淼僵硬了一下。
    刘姐误以为她是对这件事的无语,乐呵呵地还在继续说道:
    “你说这人连算盘都不会打,怎么考的省状元?”
    “……呵呵,是。”
    不会打算盘的某人嘴角抽搐,故作不经意地问:
    “这不是南边的事吗?刘姐你怎么知道的?”
    “教育局相关同志都是去年四月份重新招安的,这么多年才恢复高考,不少人都关注着呢。”(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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