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一声不吭的什么话都没说，只点点头。
他虽然是演员，但一直都不是靠演技著称的，毕竟现在流行三栖明星，能跳、能唱、能演。
他把精力分配到其他领域了，演普通戏的时候还好说，但遇到张秦川这样要求严的，特别是这还是他正式进军电影的第一部正式电影，演技上就有点跟不上了
又来了一遍，张秦川皱着眉，感觉还是差点意思。
这部戏，他是寄予厚望的，不说什么票房几个亿吧，这有点想太多了，但这毕竟是他第一部电影，有的地方可以凑合，那就凑合，但这种对着脸拍特写的镜头，所有的戏全靠演员面部微表情来演的，这就不能凑合。
一部戏里有些镜头偶尔凑合，但里面一定要有其他的高光时刻，不能所有的地方都凑合，他现在要是凑合了，那等到电影上映后，观众是不傻的，好不好他们看不出来？
现在不拍好，上映后等着观众骂吗？
“咔！”
左想右想，总感觉差点意思，下意识想掏出烟抽一口，刚拿出一根烟叼到嘴上，旁边一直坐着看戏的小文，手里的火机已经递到张秦川嘴边了。
“大哥这演的还不行吗？”
小文是不懂拍戏的，他就是看张秦川有些烦躁，随口一问。
“差点意思。”
张秦川说着话，下意识瞪了一眼小文，但看到小文的一瞬间，突然想到了点什么。
现在李明差点什么？
他脸上没有那种自己人死在他身边那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演不出来张秦川想要的那种感觉！
以前他是很喜欢用方法派的，但现在这种情况，张秦川刚刚有点麻爪，现在看到小文，他突然想到，手里现在不是正好有三个李明他们那边的自己人吗？
那还等啥？
遇事不决，上方法派！
他就不信了。
“收拾收拾东西，今天先不拍了，李明来来来，你跟我回趟县城，你这演的不行，其他人收拾一下，明天再拍。”
张秦川面无表情的朝李明招招手。
“导演？我”
李明刚想解释一句，这种情况他以前在别的剧组遇到的不多，但现在确实是因为他耽误了拍摄。
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张秦川按回去了。
“不用说了我都懂，有些东西你演不出来，再来几遍，该你演不出来，还是演不出来，没关系我这个人呢，喜欢用方法派，走我带你去看点东西，酝酿一下情绪，找找感觉。”
“？”
方法派？
李明眨眨眼，不知道张秦川想搞什么。
“呃是要去哪里吗？”
“嗯，跟我走吧，小文带路。”
“好嘞！”
小文直接站起身，看了眼旁边的李明，又看看张秦川，嘿嘿笑了一声。
他的笑声，突然让李明感觉有些不自在，胳膊上下意识爬满了鸡皮疙瘩，总感觉怪怪的
眼看着拍着拍着突然就不拍了，还在垃圾桶里窝着的蒋丽有些懵逼，他还以为张秦川是脾气爆，闹脾气呢，赶紧冲旁边剧务的人说道：“拉我一把，拉我一把，导演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剧务的人，对于张秦川干什么，他们也不清楚，顶多也就是看到小文，估计是小文找老大指不定有啥事呢，对于这种事，他们也没插嘴的机会，老大说啥是啥嘛。
扯掉身上的静电胶带，蒋丽接了一块毛毯裹在身上，转身踩着拖鞋朝张秦川走去。
“导演，怎么不拍了？”
她今天就要杀青了，这拍到一半不上不下的，突然不拍了，怎么跟家里老顾有时候一样啊，刚来点感觉，突然就停了，你倒是继续动啊
看了眼蒋丽，张秦川本来不想解释的，旁边的小文看到张秦川有点为难，灵机一动，主动开口道：“来了几個客人，我大哥要去接待一下。”
“哦？”
蒋丽听到这话也是一愣，看了眼张秦川，又看看小文，她不认识小文，但看着张秦川不说话，她瞬间秒懂，这该不会是什么投资方突然来检查的吧？
遇到这种事儿，确实要老板亲自过去招待招待。
“那”
“丽姐伱就先休息吧，明天咱们继续拍摄。”
“行吧。”
面对这种事儿，蒋丽也不便多问，虽然他很想知道来的人都是谁，但现在很明显，张秦川就没想带她一起去，她也不好明着开口
龙井县，晚上十点半，五辆黑色轿车静静地行驶进工地内。
这么晚了，工地上早就停工了，这些天剧组时不时在这边拍戏，工人也习惯了，他们接到电话，连留下来看东西值班的人都走了，只留下一个偌大的工地。
宿舍楼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冷链运输车，白色的小卡车后面背着个小货箱，外面还印刷着猛牛鲜奶运输车的字样。
这玩意儿平时是用来运输鲜奶的，那些保质期非常短的鲜奶，从厂里拉出来货之后，要用这种车辆运输，才能保证鲜奶的品质。
当然这种车辆比普通的车辆运输费用要高一点，所以相应的商品，卖的也贵一点，有些黑心的经销商，已经不用这种车运输了，但有些地方，还是要按照严格规定用这种车运输的。
东方厂和猛牛是合作伙伴关系，搞来一辆他们的冷链运输车还是很简单的，小文他们一路上就是开着这辆车，换人不换车，一路把人从燕京拉到东北的
随着几辆车黑车停在大楼门口，嘭嘭嘭
响起一片开关门的声音，晚上了这边的气温也才十来度，已经有些凉意了，张秦川披了一件风衣，朝同样刚下车的李明看了一眼。
李明看着张秦川，又看看周围的环境，他知道这里，有些戏就是在这里拍摄的，但现在这大半夜的，周围静悄悄的，这么多人来到这儿
多少让他有些想不明白，周围这些人，他最熟悉的只有张秦川，剩下的人他都太熟悉，其中有个光头，这个是剧组的医生，但他们的关系顶多算是点头之交。
下意识的朝张秦川身边走了两步，李明低声问道：“导演，咱们这么晚来这里”
“帮你提升一下演技，等会儿只许看，不要说话，明白吗？”
听到这句话，李明愣了一下，他突然感觉今天，就是现在，此时此刻的张秦川，他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好像和在片场时候的他，完全不一样了。
人还是那个人，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但给他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晚风吹得，还是怎么的，李明突然感觉背后一层冷汗慢慢浮现出来，浑身都不怎么自在，说的玄乎点，他突然有点危险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还是从旁边的张秦川身上传来的。
有古怪！
不对劲儿！
“人呢？”
“大哥，我怕他们热，一直让他们在车上呢！”
小文笑眯眯的搓了搓手，这才朝冷链车旁边的小弟挥挥手道：“开门，把人带出来！”
“是！”
“哐嘡！”
随着外面的车厢上的大锁被打开，又拉动门上的锁扣，冷链车的货箱终于被打开了。
肉眼可见的一股白气从刚打开的货仓里消散出来。
三个披着绿色军大衣，脸色惨白的人，像死狗一样，紧贴着货仓大门，此时刚打开门，贴的最近的那个，直接从车里滑了出来，噗通一声，掉在地上。
剩下的那两个，也缓缓抬头，有些迷茫的看了眼四周。
他们不知道现在到哪了，但看着周围黑压压的十几号人，又抬头看看天。
还是熟悉的场景，还是熟悉的配置。
王胖子吸了吸鼻涕，眯着眼下意识朝一侧看去，虽然没开灯，但光从周围人的站位上，他已经知道那边站着谁了。
“张导！我凑到钱了，凑到钱了，我没想跑路啊！张导！”
听着王胖子的声音，张秦川往前走了几步。
看着这几个在里面一直“吹空调”的人，张秦川满意的点点头。
“你们几个很难请啊？欠我的钱，到期了不还，还要我派人找你们，怎么说？是觉得我找不到你们？”
离得近了，直到看见张秦川，王胖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身子又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这群人那天直接找到宾馆里，把他弄醒，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喝酒，然后天一亮，让他通过新戏的名义，把谢厨子和张卫剑约出来，最后
最后就一锅端了，他们三个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车里只有一箱水，就这么一路上啥也看不见，饭也没有，只能喝水，一直饿到现在了，那个张卫剑已经饿晕了！
“张导张导！”
“别他妈叫我张导，规矩点，把他们绑上，吊起来！”
张秦川踢了一脚王胖子，有些嫌弃的挥挥手，让人把他们吊起来，然后双手一张，微微一笑道：“welcome to东北，先打五分钟！”
李明从看到车上下来的人之后，整个人都傻了，不是愣了，是傻了。
他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能见到这三个人，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
这一看就知道不是他们三个自愿来的，而是被张秦川“请”来的。
至于他们之间和张秦川有什么矛盾，李明不知道。
但越是不知道，越是惊悚，因为眼看着他们三个身上的军大衣被扒掉，然后被人捆住脚，最后就这么被吊了起来。
几个年轻人手里拿着毛巾包裹住的长条状物体，二话不说就开始打。
刚刚还像死狗一样，连话都不说的人，此时的惨叫声，听的李明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刚想开口问一声，李明突然想到刚刚张秦川的交代，让他不要说话
眼前这场景，这三个人虽然李明和他们的关系不算太好，但以前毕竟很常见，现在看到他们这样子，一股子非常真实的、兔死狐悲的感受油然而生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感觉？”
突然被碰了一下，李明这才回过神，看了眼正笑眯眯的看着他的张秦川。
看着他这个笑容，此时的李明一点都笑不出来，甚至有些头皮发麻，耳边的惨叫声还在持续，张秦川就这么像没事人似的，居然还有闲心问自己的感受，他能有啥感受？
想到这儿，李明突然一愣
感受？
搞这么多，就为了让他有感受吗？
又看了眼被吊着打的三个人，李明嘴皮子都有些哆嗦了。
这场景谁来都得怕！
“导演我”
“我知道了，我看你表情已经看出来了，你悟性很不错。”
张秦川伸出手，帮李明整理着衣领。
“李先生你是个好演员，以前也热衷于慈善，你不用害怕，他们呢，是欠了我的钱，如今到期了还不还，我才把他们请过来好好聊聊的，或许是空调吹得太久了，他们脑子有些不清醒，我就先帮他们醒醒脑子，等我要完了钱，李先生今晚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记好今晚的感受，明天咱们好好拍戏，好不好？”
这么近距离之下，看着张秦川漫不经心的帮自己整理衣领，李明身上的鸡皮疙瘩更多了，现在他还能说什么？
他从刚到东方厂，从那次他的助理被打，就感觉出张秦川这人不对劲儿，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对劲儿，而且毫不掩饰！
现在这场景，居然是他嘴里所说的方法派？
内地的方法派果然不拘一格。
“好的”
说了打五分钟，一秒都不带少的，等打够了五分钟，把人放下，张秦川这才走到王胖子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钱呢？怎么说？”
“”
王胖子晃了晃脑袋，此时他浑身疼，刚刚这些人下手的时候，好像很有分寸，他们也不打脸，但身上哪疼打哪，他都不知道这几分钟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听到张秦川的声音，王胖子下意识的抓住张秦川的裤脚。
“张先生，这段时间我拍了两部电视剧，两部电影，但八千万实在是太多了，我再给我一些时间”
“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以前就没存款？忽悠老子呢？你欠我的钱，全靠现挣啊？没钱？那有没有股份、房子有没有？家里有没有古董？用东西可以抵欠款啊。”
张秦川根本不怕他们不还，放贷的说到底，要的是那点本金吗？
要的是一步步加息，最后掏空他们的家底，要的是扒皮抽筋，这才哪到哪啊？！
他虽然是演员，但一直都不是靠演技著称的，毕竟现在流行三栖明星，能跳、能唱、能演。
他把精力分配到其他领域了，演普通戏的时候还好说，但遇到张秦川这样要求严的，特别是这还是他正式进军电影的第一部正式电影，演技上就有点跟不上了
又来了一遍，张秦川皱着眉，感觉还是差点意思。
这部戏，他是寄予厚望的，不说什么票房几个亿吧，这有点想太多了，但这毕竟是他第一部电影，有的地方可以凑合，那就凑合，但这种对着脸拍特写的镜头，所有的戏全靠演员面部微表情来演的，这就不能凑合。
一部戏里有些镜头偶尔凑合，但里面一定要有其他的高光时刻，不能所有的地方都凑合，他现在要是凑合了，那等到电影上映后，观众是不傻的，好不好他们看不出来？
现在不拍好，上映后等着观众骂吗？
“咔！”
左想右想，总感觉差点意思，下意识想掏出烟抽一口，刚拿出一根烟叼到嘴上，旁边一直坐着看戏的小文，手里的火机已经递到张秦川嘴边了。
“大哥这演的还不行吗？”
小文是不懂拍戏的，他就是看张秦川有些烦躁，随口一问。
“差点意思。”
张秦川说着话，下意识瞪了一眼小文，但看到小文的一瞬间，突然想到了点什么。
现在李明差点什么？
他脸上没有那种自己人死在他身边那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演不出来张秦川想要的那种感觉！
以前他是很喜欢用方法派的，但现在这种情况，张秦川刚刚有点麻爪，现在看到小文，他突然想到，手里现在不是正好有三个李明他们那边的自己人吗？
那还等啥？
遇事不决，上方法派！
他就不信了。
“收拾收拾东西，今天先不拍了，李明来来来，你跟我回趟县城，你这演的不行，其他人收拾一下，明天再拍。”
张秦川面无表情的朝李明招招手。
“导演？我”
李明刚想解释一句，这种情况他以前在别的剧组遇到的不多，但现在确实是因为他耽误了拍摄。
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张秦川按回去了。
“不用说了我都懂，有些东西你演不出来，再来几遍，该你演不出来，还是演不出来，没关系我这个人呢，喜欢用方法派，走我带你去看点东西，酝酿一下情绪，找找感觉。”
“？”
方法派？
李明眨眨眼，不知道张秦川想搞什么。
“呃是要去哪里吗？”
“嗯，跟我走吧，小文带路。”
“好嘞！”
小文直接站起身，看了眼旁边的李明，又看看张秦川，嘿嘿笑了一声。
他的笑声，突然让李明感觉有些不自在，胳膊上下意识爬满了鸡皮疙瘩，总感觉怪怪的
眼看着拍着拍着突然就不拍了，还在垃圾桶里窝着的蒋丽有些懵逼，他还以为张秦川是脾气爆，闹脾气呢，赶紧冲旁边剧务的人说道：“拉我一把，拉我一把，导演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剧务的人，对于张秦川干什么，他们也不清楚，顶多也就是看到小文，估计是小文找老大指不定有啥事呢，对于这种事，他们也没插嘴的机会，老大说啥是啥嘛。
扯掉身上的静电胶带，蒋丽接了一块毛毯裹在身上，转身踩着拖鞋朝张秦川走去。
“导演，怎么不拍了？”
她今天就要杀青了，这拍到一半不上不下的，突然不拍了，怎么跟家里老顾有时候一样啊，刚来点感觉，突然就停了，你倒是继续动啊
看了眼蒋丽，张秦川本来不想解释的，旁边的小文看到张秦川有点为难，灵机一动，主动开口道：“来了几個客人，我大哥要去接待一下。”
“哦？”
蒋丽听到这话也是一愣，看了眼张秦川，又看看小文，她不认识小文，但看着张秦川不说话，她瞬间秒懂，这该不会是什么投资方突然来检查的吧？
遇到这种事儿，确实要老板亲自过去招待招待。
“那”
“丽姐伱就先休息吧，明天咱们继续拍摄。”
“行吧。”
面对这种事儿，蒋丽也不便多问，虽然他很想知道来的人都是谁，但现在很明显，张秦川就没想带她一起去，她也不好明着开口
龙井县，晚上十点半，五辆黑色轿车静静地行驶进工地内。
这么晚了，工地上早就停工了，这些天剧组时不时在这边拍戏，工人也习惯了，他们接到电话，连留下来看东西值班的人都走了，只留下一个偌大的工地。
宿舍楼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冷链运输车，白色的小卡车后面背着个小货箱，外面还印刷着猛牛鲜奶运输车的字样。
这玩意儿平时是用来运输鲜奶的，那些保质期非常短的鲜奶，从厂里拉出来货之后，要用这种车辆运输，才能保证鲜奶的品质。
当然这种车辆比普通的车辆运输费用要高一点，所以相应的商品，卖的也贵一点，有些黑心的经销商，已经不用这种车运输了，但有些地方，还是要按照严格规定用这种车运输的。
东方厂和猛牛是合作伙伴关系，搞来一辆他们的冷链运输车还是很简单的，小文他们一路上就是开着这辆车，换人不换车，一路把人从燕京拉到东北的
随着几辆车黑车停在大楼门口，嘭嘭嘭
响起一片开关门的声音，晚上了这边的气温也才十来度，已经有些凉意了，张秦川披了一件风衣，朝同样刚下车的李明看了一眼。
李明看着张秦川，又看看周围的环境，他知道这里，有些戏就是在这里拍摄的，但现在这大半夜的，周围静悄悄的，这么多人来到这儿
多少让他有些想不明白，周围这些人，他最熟悉的只有张秦川，剩下的人他都太熟悉，其中有个光头，这个是剧组的医生，但他们的关系顶多算是点头之交。
下意识的朝张秦川身边走了两步，李明低声问道：“导演，咱们这么晚来这里”
“帮你提升一下演技，等会儿只许看，不要说话，明白吗？”
听到这句话，李明愣了一下，他突然感觉今天，就是现在，此时此刻的张秦川，他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好像和在片场时候的他，完全不一样了。
人还是那个人，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但给他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晚风吹得，还是怎么的，李明突然感觉背后一层冷汗慢慢浮现出来，浑身都不怎么自在，说的玄乎点，他突然有点危险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还是从旁边的张秦川身上传来的。
有古怪！
不对劲儿！
“人呢？”
“大哥，我怕他们热，一直让他们在车上呢！”
小文笑眯眯的搓了搓手，这才朝冷链车旁边的小弟挥挥手道：“开门，把人带出来！”
“是！”
“哐嘡！”
随着外面的车厢上的大锁被打开，又拉动门上的锁扣，冷链车的货箱终于被打开了。
肉眼可见的一股白气从刚打开的货仓里消散出来。
三个披着绿色军大衣，脸色惨白的人，像死狗一样，紧贴着货仓大门，此时刚打开门，贴的最近的那个，直接从车里滑了出来，噗通一声，掉在地上。
剩下的那两个，也缓缓抬头，有些迷茫的看了眼四周。
他们不知道现在到哪了，但看着周围黑压压的十几号人，又抬头看看天。
还是熟悉的场景，还是熟悉的配置。
王胖子吸了吸鼻涕，眯着眼下意识朝一侧看去，虽然没开灯，但光从周围人的站位上，他已经知道那边站着谁了。
“张导！我凑到钱了，凑到钱了，我没想跑路啊！张导！”
听着王胖子的声音，张秦川往前走了几步。
看着这几个在里面一直“吹空调”的人，张秦川满意的点点头。
“你们几个很难请啊？欠我的钱，到期了不还，还要我派人找你们，怎么说？是觉得我找不到你们？”
离得近了，直到看见张秦川，王胖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身子又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这群人那天直接找到宾馆里，把他弄醒，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喝酒，然后天一亮，让他通过新戏的名义，把谢厨子和张卫剑约出来，最后
最后就一锅端了，他们三个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车里只有一箱水，就这么一路上啥也看不见，饭也没有，只能喝水，一直饿到现在了，那个张卫剑已经饿晕了！
“张导张导！”
“别他妈叫我张导，规矩点，把他们绑上，吊起来！”
张秦川踢了一脚王胖子，有些嫌弃的挥挥手，让人把他们吊起来，然后双手一张，微微一笑道：“welcome to东北，先打五分钟！”
李明从看到车上下来的人之后，整个人都傻了，不是愣了，是傻了。
他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能见到这三个人，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
这一看就知道不是他们三个自愿来的，而是被张秦川“请”来的。
至于他们之间和张秦川有什么矛盾，李明不知道。
但越是不知道，越是惊悚，因为眼看着他们三个身上的军大衣被扒掉，然后被人捆住脚，最后就这么被吊了起来。
几个年轻人手里拿着毛巾包裹住的长条状物体，二话不说就开始打。
刚刚还像死狗一样，连话都不说的人，此时的惨叫声，听的李明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刚想开口问一声，李明突然想到刚刚张秦川的交代，让他不要说话
眼前这场景，这三个人虽然李明和他们的关系不算太好，但以前毕竟很常见，现在看到他们这样子，一股子非常真实的、兔死狐悲的感受油然而生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感觉？”
突然被碰了一下，李明这才回过神，看了眼正笑眯眯的看着他的张秦川。
看着他这个笑容，此时的李明一点都笑不出来，甚至有些头皮发麻，耳边的惨叫声还在持续，张秦川就这么像没事人似的，居然还有闲心问自己的感受，他能有啥感受？
想到这儿，李明突然一愣
感受？
搞这么多，就为了让他有感受吗？
又看了眼被吊着打的三个人，李明嘴皮子都有些哆嗦了。
这场景谁来都得怕！
“导演我”
“我知道了，我看你表情已经看出来了，你悟性很不错。”
张秦川伸出手，帮李明整理着衣领。
“李先生你是个好演员，以前也热衷于慈善，你不用害怕，他们呢，是欠了我的钱，如今到期了还不还，我才把他们请过来好好聊聊的，或许是空调吹得太久了，他们脑子有些不清醒，我就先帮他们醒醒脑子，等我要完了钱，李先生今晚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记好今晚的感受，明天咱们好好拍戏，好不好？”
这么近距离之下，看着张秦川漫不经心的帮自己整理衣领，李明身上的鸡皮疙瘩更多了，现在他还能说什么？
他从刚到东方厂，从那次他的助理被打，就感觉出张秦川这人不对劲儿，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对劲儿，而且毫不掩饰！
现在这场景，居然是他嘴里所说的方法派？
内地的方法派果然不拘一格。
“好的”
说了打五分钟，一秒都不带少的，等打够了五分钟，把人放下，张秦川这才走到王胖子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钱呢？怎么说？”
“”
王胖子晃了晃脑袋，此时他浑身疼，刚刚这些人下手的时候，好像很有分寸，他们也不打脸，但身上哪疼打哪，他都不知道这几分钟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听到张秦川的声音，王胖子下意识的抓住张秦川的裤脚。
“张先生，这段时间我拍了两部电视剧，两部电影，但八千万实在是太多了，我再给我一些时间”
“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以前就没存款？忽悠老子呢？你欠我的钱，全靠现挣啊？没钱？那有没有股份、房子有没有？家里有没有古董？用东西可以抵欠款啊。”
张秦川根本不怕他们不还，放贷的说到底，要的是那点本金吗？
要的是一步步加息，最后掏空他们的家底，要的是扒皮抽筋，这才哪到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