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登掩面啜泣,从他周围路过的剑阁弟子连一句安慰,一个怜悯的眼神都不愿施舍。他恨自己生在仙门之中,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恨自己的软弱。
    自己!
    自己!
    我!
    我!
    我有什么错!
    四下已无人,司马登猛然抬头,眼中红芒闪烁,这是入魔的征兆!一个人总是在责备的环境中生存,他的怯懦,又让他不敢去怨恨他人,只能不断的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他毕竟还是人,承受能力有限,当难以承受的时候,他会将怨恨转移到所有人的身上。
    司马登早已魔根深种。
    他的苍苍白发,从发根深处渐渐被黑气覆盖,仿佛返老还童。皮肤却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干瘪,手指甲向外生长一寸,外侧卷曲,形成尖锐利爪。
    人魔已成。
    司马登的鼻头轻轻耸动,鼻翼轻扇,眉间皱成了川字,头发、指甲和皮肤慢慢恢复成原样,只是眼中依旧冒着红光,口中不清不楚地冒出两个字:“人皇!”而后,他便迅速离去,隐入人群。
    修仙者惧怕入魔之人,不是因为他们的实力有多强,虽然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说法,但是魔不会成群出现,个体实力再强,也架不住修仙者的围攻。
    他们恐惧的是魔的隐蔽性。入魔之人灵智不高,趋利避害却是生物的本性。魔是疯狂,然并不是傻子。
    魔根深种之人,在没有爆发之前,根本察觉不出异样。毕竟在资源日渐枯竭的今天,哪个修仙者没有焦虑,哪个修仙者没有点道心不稳?总不能因为一点心理疾病就将别人打成异端。
    剑阁的升仙庆典,在其主峰的升仙台上举行。
    仪式很简约,一通表达剑阁仙运昌盛的废话之后,司马卓为三位进阶大乘的长老给与了祝福与奖励,仅仅一个半时辰便结束,而后,各派前来的恭贺的负责人一同前往大殿密商要事。
    “剑阁司马卓欢迎各派掌门到来。此次前来的目的,大家想必都清楚了。如今给外面的烟雾已放,我等进入正题。众所周知,嘉雅仙国已处于危急存亡之秋,灵脉断绝,灵矿开采殆尽,非万年不能恢复元气。万年之期,我等仙门还会存在吗?”
    “幸得仙道庇佑,我派已发现了新的异端之国,可用以续仙道之命。”
    其他人皆心动:“司马掌门,你的意思是说,你等已经找到那个新的天道国家的位置?”
    司马卓轻捻嘴角的胡须,下巴微微抬起,傲然笑道:“此事不可明说。”
    众人见之,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如隔着纱窗而见少女入浴,曼妙身影,心急如焚,口干舌燥,却不知如何得手。剑阁不是慈善堂,若要其说出,必有条件。
    “司马掌门,不要卖关子了。此事事关重大,有何顾虑自可言明。”
    司马卓环视在座之人,收起袍袖,西向一指:“无上仙道垂怜!实不相瞒,我派不仅知晓了其国的位置,还探到了其具体情况。一个不亚于昔年至经上国吞并的大隆帝国的天道国家。诸位细想,我等若能占有其国可获多少利益?我等虽占得先机,但其他门派得知消息也是早晚的事。群狼环伺,肉有几多?”
    在各派掌门思索之际,司马卓图穷匕现:“我仙凤各派虽同气连枝,互为同盟。然各派过于分散,不利于集中力量。今,我在此提议,诸派合并!”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诸派掌门神色惊变,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给的剑阁勇气,敢说出吞并他们的话来?他们很快便知道了原因,剑阁中人突然出手,用一种神秘的功法将他们的气息制住。
    在得到化仙之术下半部之前,司马卓以为此法是助人成仙,待得到下半部之后,才明白这个化字,既是变化,也有融化之意。
    此术当真了得!剑阁几位长老略微出手便将在场其他门派之人尽皆制服。
    “司马卓!你狼子野心!”众人不忿大骂。
    “诸位,我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剑阁今非昔比,得上仙垂爱,获仙法以振声威!本座言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一切搞定,司马卓露出了真实嘴脸。
    李顺也在其中感受着化仙之术的威力,体内模拟的真气受制于此术,运转不得,稍有反抗,便会如冰雪见日般化掉,回归天地。
    他眉头微皱,运用圆融合道功将此术解析了一遍,心中惊喜不已,此术的规则竟然与造化无相功极为相似。
    “此术必是出自第二块天道神石!”
    他的造化无相功是根据几部不同版本的燃血邪法推导而来,并不是像圆融合道功那么出自天道神石,难免存在缺陷。李顺没想到此番还有意外收获,正要出手,却见屋顶传来一阵响动。一道浑身被魔气覆盖的黑影从天而降,直扑司马卓而去。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得剑阁之人措手不及,化仙之术也断了。
    来物正是入了魔的司马登,原本被李顺的人皇气息惊动,依照本能,准备暂避锋芒,可是当司马卓等人发动化仙之术时,他体内的魔气便不受控制的完全吞噬了他的理智。
    无尽的敌意催动着司马登,飞蛾扑火般的杀来。
    其他门派的众人摆脱控制,见到司马卓遇袭,也不管是人是魔,纷纷帮助其对抗剑阁。
    司马卓催动真气,震开入魔的司马登。此时,他还不知道面前的魔是自己的老儿子,怒目圆睁:“小小金丹人魔,竟敢闯我剑阁!”他虚空一指,一道凌厉的剑意从指尖迸发,带动天地灵气,形成一柄灵光四溢的大剑,猛地向司马登刺去。
    司马卓自信满满,认为人魔必亡,一招之后,便不再理会,转而去帮助其他长老,镇压其他门派之人。
    司马登为黑气所包裹,只露出一双诡异的赤红瞳眸,面对司马卓的进攻,没有丝毫畏惧,喉中发出阵阵低吼,利爪做摄入状,异变突生,剑阁众人使用化仙之术的真气,开始疯狂地向他的双手汇聚。
    剑阁众人如遭霜降,面色惨白:“司马卓!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卓也不明白,支吾半天不能作答。上仙没有说明这种情况啊!
    一旁观战的李顺心中倒是有了些许明悟,他对赵阳说道:“那个魔物和那个司马卓交给我,其他人交给你,一切按计划进行!”说罢,化为一道残影袭向人魔,一手抓住他的肩膀,纵使魔气侵蚀他的手掌,也全然不惧,再一个瞬身,拉着司马登向着他老子而去。
    司马卓见李顺冲来,想要阻止,却见李顺身上冒出无数细密的丝线,突破他的真气防护,迅速将其裹挟。
    李顺一手擒住一人,纵身向上,从人魔落下的破洞,冲出殿内,不见踪影!
    “掌门!”
    剑阁及在场众人皆大惊,这是谁?以司马卓的修为竟然如鸡子般被人拿去?但,他们还来不及多想,在赵阳的指挥下,与之同等级的那三个门派的人,开始集中向他们展开进攻。
    纵使化仙之术强大,他们也不过才修炼几天,方才能够得手全仗着出其不意,现在术法被打断,再要成功施展,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赵阳也运转真气,调动浑身气血,武修之身全部展露,身形暴涨,肌肉流光,宛如铁塔巨兽。
    面对剑阁这些修为不弱的对手,李顺的离去并没有使他慌乱,他所依仗的从来不是外人,而是自身强大的实力。
    道统传承,是修仙者实力组成的重要成分之一。同等级的修仙者之间,也是有巨大差别的。
    李顺能够一人面对盛岳城的顶级修仙者,毫发无伤地逃走。
    他也能,自觉并不比李顺弱多少!剑阁一个二流门派的传承,威胁不到他!
    事实也正如赵阳所预测的那样,他一出手,剑阁之人便再无抵抗之力,并且他招招狠厉,摆明是冲着性命而去。
    在赵阳及其他三派之人的合力围攻之下,剑阁长老一一送命,剩下的那些小门派掌门不明白其中原由,以为是剑阁之举惹怒了其他三大派。
    这灭门之举属实有些过了!
    “手下留情,还有那天道国家的秘密没有探清!”
    一些人开始劝阻,赵阳充耳不闻,自顾杀戮。三大派之人倒有那么片刻犹豫,却见赵阳凶猛,也不敢再有心思。
    现在命都在李顺手中握着,再谈什么天道,资源和长生,不显得格外可笑?
    待到赵阳一拳将最后一名剑阁长老轰成尸块,一把抓住他的元神刻意用真气一点点将之磨灭,恐怖地叫声响彻大殿,残忍与血腥,震慑着所有人的心。
    他们也早就从赵阳的路数上看出他的来历,武修,而如此强大的武修只有当年的那位!
    赵阳轻蔑的目光扫过那些小派的人,对三大派的人轻描淡写道:“这些人可是看见你们的所作所为,也猜出了我的身份,你们还等什么呢?”
    三大派的人旋即明了,目露凶光,朝着那些小派修仙者而去。
    “不要!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死人才什么都不知道!”
    赵阳腾空而起,飞出殿外,看着剑阁各峰弟子纷纷被此间的争斗吸引而来,要不是掌门下了死命令,无论发生什么事,任何弟子都不准靠近。他们早就来围观了。
    赵阳狞笑着道:“一个不留!”(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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