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温氏真是颗灾星!”崔宝珠低声咒道,“连小夫人这样的贤惠人都容不得,有她在,必要把这家搅乱的。”
    “我的二小姐哟,还是你看得清。”杨婆子一拍手叹气道,“我们小夫人现在过的日子那叫一个憋闷,你是知道她的,不但没有半点儿害人的心,连防人的心也少有。如今那位回来了,明里暗里的让小夫人难做。
    偏偏小夫人一味忍着挨着,虽然主君也嫌弃那位,可男人家又不能终日待在家里,内宅的勾心斗角他们哪里管的过来?”
    “这温氏也未免太霸道了,就不能再把她赶回老家去吗?”崔宝珠说,“左右这里也没人待见她。”
    “唉,这可不是我们小夫人说了算的。”杨婆子摇摇头,“除非她闯下什么祸来,在京城无法安身。”
    崔宝珠听了不再说话,暗暗在心底筹划起来。
    因为她觉得自己一生的指望都要靠宋氏来帮她成全,那自己也应尽力帮宋氏,也算的上是有情有义了。
    杨婆子送完了崔宝珠,又返了回来向宋氏笑着说道:“这崔二姑娘倒是愿意为小夫人出力。”
    “她便是再有心,能出的力怕也有限。”宋氏端详着崔宝珠送的团扇,下半部绣的是并蒂荷花,上头则绣了一柄玉如意,取“和合如意”的彩头。
    “若是叫她自己去办自然是小打小闹,”杨婆子眯起眼似笑非笑,“可若咱们点拨点拨,未必不能成事。”
    宋氏听了微微一笑,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摇起了扇子。
    崔家没有爵位,但崔父如今在吏部任五品官,还算有些手腕。
    崔宝珠又是个眼大心空的,宋氏乐得让她做个马前卒。
    因此就算明知道宫予安看不上崔宝珠,却还拿这个吊着她。
    可惜崔宝珠分不清真假人,竟把宋氏这个笑面虎认作了活菩萨。
    “昨儿那位的确是会周家大奶奶去了,还逛了香粉铺子和南货铺子。”杨婆子说起了温鸣谦昨日的行踪。
    “那刘翠依就是个软柿子,她可帮不上温鸣谦。”宋氏毫不介意,“她们两个到了一处也不过是叙叙旧罢了。”
    “那倒是的,不过昨天四少爷可是用风筝把咱们少爷引过去了。”杨婆子有些担心,“老爷也跟着过去了,在那里待了好半日。”
    “那个小崽子想夺宠,”宋氏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凌厉起来,“真是自寻死路!”
    “小夫人,这可不能不防啊!你也知道老爷是最疼孩子的,那个孽种不管怎么说也是老爷亲生的。”杨婆子嘘声下气地说道,“老爷虽然恨姓温的,可虎毒不食子啊。这一来二去见得多了,难免就有了情分……”
    “你说的我都明白,”宋氏打断她的话,“不过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那个小崽子好对付,要紧的是先把温鸣谦弄离了这里。”
    “那小夫人可想到好法子了没有?”杨婆子忙问。
    “过几日她既然要大宴宾客,那只好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乖露丑了。”宋氏用团扇轻轻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颇有深意的眼睛,“冯国公家的小夫人不是从东都回来了吗?她最爱热闹的,咱们该把她请来。”
    冯国公家也有位小夫人吴氏,凡是能被这么称呼的妾室自然都是有资本的。
    冯国公今年已经六十大多,而这位小夫人也不过才二十出头。
    “母凭子贵”这句话真真儿地印证在了她身上,当初冯国公年过半百却没有儿子,全家上下为此忧心忡忡。
    有勋爵的人家最怕的就是无子,因为这就意味着会被夺爵,世代的富贵都将终结。
    冯国公白白有三十几个女儿,又哪里顶用?
    这么多年纳的姬妾足有十几二十房,每年生下的孩子也有好几个,可所生的儿子每一个都撑不过满月就夭折了。
    直到将一个家生女儿收入房中,才一年就生下了个儿子来。
    这孩子不但平平安安地过了满月百天,甚至三岁之前一场病也没生过。
    这小妾可就成了国公府的头号功臣,别说国公爷把她捧在手心里,就连夫人对她都要高看一眼。
    国公爷甚至特意为她讨了一纸诰命,这可是极为少有的。
    这位小夫人吴氏与宋氏交情极好,一方面是宋氏善于逢迎,更重要的一层是她们两个都身为妾室,却又是其中的佼佼者,大有惺惺相惜之意。
    上一次的牡丹宴她之所以没来,是因为不在京中,而是去东都礼佛了。
    当初国公爷曾在东都的观音庙里许愿,若是能叫他得个儿子,便年年来烧香还愿。
    “他们府里的小夫人同您最好,只要您去请,没有不来的。”杨婆子说。
    “我自然会亲自去请的,还要连同他家的小世子一同请来。那孩子有宗毛病你是知道的,咱们不在这上头做文章可惜了。”
    杨婆子立刻瞪大了眼睛,拍手道:“妙,妙,妙!小世子是他们家的命根儿,又有癫病,若是被温鸣谦给惹出来,那可就得罪了国公府。”
    冯家这孩子长到五六岁,看着都还好,只是被娇惯得无法无天。
    谁想有一次高热不退,竟留下了病根儿,一旦气极了,或是受了惊吓就会抽搐发癫,特别吓人。
    “光这一个还不够,既然决定动手就做得彻底些。”宋氏收起她那副和善面孔,露出毒牙来,“温鸣谦回来那一日,江夏侯夫人对她很是友善,既然如此,她就该投桃报李才是。”
    “小夫人的意思是……”杨婆子一时没解过来。
    “是人都有心病,江夏侯夫人也不例外。不过温鸣谦多年不在京中,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可倘若她当众戳中了江夏侯夫人的心病,你说……会怎么样呢?”
    “老奴知道了,”杨婆子恍然,“说话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江夏侯夫人是最要脸面的,若是被当众揭了短,可不是要恨死了。”
    “温鸣谦第一次请客就把最有头脸的两家客人给得罪了,你说这府里还能容得下她吗?”宋氏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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