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的话,又能行得通吗?”云英颇为担忧地望着温鸣谦,“我们女子嫁了人后,所依靠的便是夫家。您若长久与老爷貌合神离,不要说他心里怎么样,日子久了,怕是老太太他们心里对您也会有意见。”
    “云英,若无什么变故,你应该会和宫二过一辈子。”温鸣谦看着她说,“他这个人其实并不难相处,只是难于交心罢了。
    但你所求也不过是有一处安身之地,倒并不在意什么知心与不知心。
    他天性怜惜弱小,你便做小伏低些,他总会留你一席之地。你再生养个一儿半女的,也就终身有靠了。”
    “夫人……”云英还想再说什么,张妈进来了。
    “姑娘,我给老太太备的菜已经准备好了,你可要和我一同过去吗?”
    “时候不早了,过去吧!”温鸣谦说,“云英你先留下,回头和柳儿一起照应着长安吃午饭,看着他睡觉。我陪老太太说话,多半会晚些回来。”温鸣谦临走前吩咐。
    “呵!听说宫二喝得酩酊大醉,”往西边走的时候,张妈向温鸣谦唠叨,“这个没能为的废物!”
    “将近十年的时间,他都把宋氏当成自己的知心人,对她全心全意地信任呵护。如今才发现,这么多年来掏心掏肺的枕边人,居然是一副恶鬼面孔,换做谁也会承受不住的。”温鸣谦在这上头并不贬低宫诩。
    他的真心没有给自己,但对宋氏他确实给出了十足的诚意,真心不该被嘲笑。
    “谁叫他眼瞎认不清人呢?他的这份真心算是喂了狗了!”张妈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瞧他在姑娘面前那副嚣张样子,如今怎么样?他心爱的小夫人可给了他一顿好教训!”
    温鸣谦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到了宫老夫人房中,韦氏正和一个丫头给老夫人簪花。
    一个剔红托盘里放着许多新剪下来的鲜花,韦氏笑着向她说道:“弟妹来了,快过来,选两朵喜欢的戴上。”
    “老太太院子里的花就是比别处的更精神,”温鸣谦笑着拿起一朵鹅黄色的蔷薇来,“这花儿好生娇艳,我且得了。”说着便轻轻簪在了鬓边。
    “你肌肤白净,戴什么花都好看。”宫老夫人笑着向温鸣谦说,“咱们都起晚了,索性早饭午饭一起吃吧!”
    “还是老太太持家有方,这两顿饭合成一顿就是省银子。”韦氏凑趣道,“要不要咱们隔三差五的就省这么一回?”
    “哎呦呦,那可使不得!你们年轻人经得住,我这老婆子可是不成了。人都说老饭粒儿,老饭粒儿,一顿不吃就断气儿。”宫老夫人笑道。
    “张妈做了老太太爱吃的,又特意调了药膳汤。知道您昨夜睡得不大好,特意放了些益气的药材。”温鸣谦看宫老夫人已经戴好了花,就让丫鬟把剩下的拿出去了。
    “叫她们往外间传菜吧,咱们娘儿几个说些话。”宫老夫人摆了摆手,下人们便都出去了,“你们两个都坐下,不必时时处处都这么讲规矩。”
    韦氏和温鸣谦对望了一眼,分别坐下。
    宫老夫人先是叹了口气方才开口:“家门不幸,竟然弄了这么个祸害进门。害得老二媳妇受了这么多年的冤屈,也实在是我管家无方……”
    “老太太千万不要自责,都说画龙画虎难画骨,宋秀莲又不是个简单货色,所行的计策又着实歹毒。不怪众人被蒙蔽,实在是我们想不到人会坏到这等地步。”温鸣谦打断了宫老夫人的话。
    “是啊,老太太。咱们都心疼弟妹受了这么多的罪,可那宋姨娘也着实的有手段心机。好在这一回,终于水落石出了。”韦氏也说。
    “我还要多谢老太太肯信我,和我一起做这个局。否则的话我真不知该怎样才能揭穿她的真面目。”温鸣谦说,“毕竟当初那事已经过去太久,如果不是她亲口道出,怕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知真相了。”
    “说起这个我就恨得牙痒痒!”宫老夫人生气地说,“当初她逼得你大着肚子就离开了家,多亏呀,长安这孩子平安降生养大。否则我便是到了地下又如何面对老太爷和列祖列宗呢?”
    温鸣谦的喉头微微紧了紧,说道:“老太太,说起七年前的事,我倒有个不情之请。阿寿那丫头死得实在冤枉,又背了这么多年的污名,回头能不能让我祭奠祭奠她?”
    宫老夫人听了立刻说:“应该的,应该的,要好好地超度超度她才是,真是可怜见的。”
    “大老爷今早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叮嘱我,说弟妹这些年着实委屈了。若是有什么想做的只管说出来,千万不要怕麻烦。”韦氏道。
    宫老夫人也认可:“这些年是我们对不住你,合该好好补偿你才是。”
    “老太太,二老爷这会子还没醒。说是……喝醉了……”去请宫诩的小丫头进来说。
    “唉!”宫老夫人叹气,“你下去吧!”
    回头又对温鸣谦说:“本来是叫他来向你赔个罪的,昨天夜里乱哄哄的,有些话也不好就说。你别怪他,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老太太放心,我不会为这些小事怪二老爷。”温鸣谦根本不在意宫诩作何反应。
    宫诩自然不好过,但再不好过也绝不会比自己当初更痛苦。
    可是自己早不把他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在意他是否向自己表达歉意?
    “弟妹真是越发稳重懂事,这个家里上有老太太疼你,下有长安孝顺,想必以后更能和二弟重修旧好,也算是苦尽甘来了。”韦氏及时打圆场。
    “说起来那个宋氏现在被看管着,可终究不是个了局。依你看到底该怎么处置她才好呢?”宫老夫人探询温鸣谦的意思。
    “当初是老爷把她领进府的,如今也该是老爷做决定如何处置她。至于我,既已经洗脱了污名,也就够了。”温鸣谦一派和顺宽容。
    实则她心里想得很清楚,宋氏的真面目已经暴露无遗,自己又何苦再继续做恶人?这个恶人该由宫诩来当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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