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元年暮春,23岁的成都王司马颖与河间王司马颙、齐王司马冏共同讨伐篡位的司马伦,行军至朝歌时,已有二十余万将士,浩浩荡荡,战旗招展。
    武卫赵卓作为先锋部队,与司马伦派来的孙会战于黄桥。
    孙会使诈,利用地形优势将赵卓等八千人马引入河道之中,然后忽然开闸放水,令赵卓这边死伤八千余人,气势大挫。
    司马颖大怒,但又因失利十分懊恼。他想着要不然还是先撤军回朝歌,休整几日再杀回来。
    而此时,有武卫来报:“有人自称羊献永,说是要和王爷一叙。”
    他愣了一下,看着正在包扎腹部伤口的赵卓,以及自己的几名亲随和师爷,想起了那个还在金镛城娇俏的面孔。
    他在起兵之前,快马加鞭悄悄去见了这个人。
    因为他得知她怀孕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担心她的安危,毕竟篡位、被废、赶走……这些事情对于司马家族的人来说已经是摆在台面上不新鲜了,但是这个小女子才入宫半年,就算是胆子大些,也应该会紧张害怕吧。
    他只带了赵卓等几名身手好的武卫跟随,联络了守卫金镛城的统领张衡。这人的兄长张林刚刚被斩杀,心中极为不满。虽然已经是出了三伏的亲戚没有被牵连,但多少也对于自己的未来很是惶恐。
    司马颖暗地里找到了他,并没有明说什么,但给了他一百金,要求进金镛城见羊献容。张衡之前就知道羊献容帮着司马颖去掉了“克妻”之名,也知道这两人的关系极好,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六名武卫,点头答应下来……
    自金镛城归来后,司马颖就举着讨伐的大旗一路出发奔向了洛阳。他知道自己必须快一些,才能够见到那个小女子的笑容。但现在一味的前行,也是过于莽撞了。他的身边有许多孔武有力的武卫,但缺少的是谋士。
    羊献永是羊献容的大哥,被司马伦派去了驻守襄阳。现在竟然出现在黄桥,这是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这个英挺的男子有着与羊献容极为相似的容貌,羊家出美男子,和他很熟的羊献康就长得相当好看,现在看到羊献永时,司马颖都不由得暗暗赞叹了一句:真真是大好儿郎!
    “见过王爷。”羊献永礼数极为周全。
    “哎,羊兄莫要如此客套。本王与你二弟以及皇后娘娘都是极为相熟,与你自然也莫要如此生分才好。”司马颖立刻就阻止了他的行礼,还亲亲热热地拉着他坐了下来。
    这是临时的军营大帐,条件很是一般,就连座椅也都是临时的沙包垒出来的。幸好天气还可以,已经不需要烤火取暖了。
    司马颖拉着羊献永的手,显得极为亲切。“羊兄不是在襄阳驻守,这是怎么了?”
    “这倒是说来话长。”羊献永笑了一下,竟然令司马颖更想念心中的那个流着眼泪的小女人,表情都不由得又柔和了许多。“其实,我此番前来,倒是想问王爷是否就要退兵了?”
    听到有关战事,司马颖又立刻严肃起来,一旁已经包扎好的赵卓也直起了身子,皱了眉头。“本王是想退兵,先守住朝歌,有了这个……”
    “王爷,万万不可。”羊献永也没等司马颖说完,就立刻言道:“现在我军失利,敌军得志,有轻敌之心。若现在退缩,士气沮丧,则不可复战。何况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如挑选精兵,连夜进军,出其不意,以奇制胜。”
    羊献永气宇轩昂,字字句句说到了司马颖的心中,忍不住抱住了他,“羊兄这番说法正是本王想要做的,但是苦于无人可派。你也看到了,赵卓身负重伤,而本王这边也已经损失了八千余人,实在是很难。”
    “但若此时不出兵,就很难直捣洛阳了。听闻舍妹还困在金镛城,且金镛城中有了命案……”羊献永的表情略霁。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司马颖不淡定了,虽然他在金镛城也留了自己的人,但这连日征战,他的消息也不通畅了。
    “我是听母亲说的,金镛城容儿居住的广莫宫宫墙外出现了奇怪的画,也有杂役宫女死在那里,怕也是有什么事情的。”
    “容儿有没有事情?”司马颖一着急,直接喊了出来。但他又立刻自觉失言,才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情绪。
    羊献永自然是看破不说破,他继续说道:“母亲说以容儿的聪慧,应该也是无妨事的。倒是目前困在金镛城时间越久,越是不好。王爷既然已经起兵,就更应该一鼓作气帮皇上将洛阳夺回来的。他日也好论功行赏,百姓也可安居乐业。”
    “的确如此。”司马颖点点头。
    “若是王爷信任,我愿带一支奇兵前往黄桥,与孙会一战。”羊献永站起了身,面色严肃。
    “孙会是你的舅舅……”司马颖犹豫起来,“他是孙秀的长子……”
    “他把我们当做亲人么?”羊献永冷笑一声,“当初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将容儿送入皇宫,现在又为司马伦鞍前马后,他还想要如何?这等卑鄙小人,不是我羊家的亲人!”
    见到羊献永表明了态度,司马颖也站起了身,站在简易的沙盘前看了看,最终说道:“本王现在还有一千武卫可用,都是本王的亲随之人。另外,司马颙和司马冏的五千人马已经从朝歌出发……本王想着用这些人来做接应的,但若是可以,也给你调遣。”
    “六千人,足够了。”羊献永点点头,“王爷,我为先锋,你们在后面只需造成人多的状态就好。春日风大,可多做些尘土飞扬之感。”
    “这个可以有。”司马颖的热血涌了上来,立刻和羊献永详细地规划起了战事安排。这两人说得极快,甚至都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原来,自司马伦篡位后,羊献永在襄阳就待不下去了,急着想回洛阳看看妹妹羊献容如何了。但后来收到了父亲羊玄之的书信,让他带着羊家之前的旧部先等待几日,看看状况再定。因为他笃定司马家族的人必然会讨伐司马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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