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洛阳是皇城重地,更是极为重视这件事情。
    袁蹇硕是禁军统领,自然也是要加强这方面的管理。自从张衡的武卫编入到禁军之中,他们还加强了对于武库和北五所的巡逻,一是怕有人趁着政权混乱作妖,二就是怕着火。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武库着了。
    最先发现武库着火的是巡逻的武卫,他们看到武库所在地上空有火星和尘烟,就急忙去查看情况。果然,是武库的房顶冒出了火光。他们没有武库的钥匙,就赶紧去找袁蹇硕。偏巧今日袁蹇硕沐休,正在明月楼和羊家兄弟吃饭。
    等到他知道消息的时候,从明月楼二楼望出去,都已经能够看到火光了。
    火势发展得相当快,因为今夜刮了很强劲的西北风,且形成了旋风状。也就是说,风随火势打着旋朝向四周快速蔓延。武卫们拎着水桶跑过来的时候,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灭火。因为只要一接近,就会被旋转的大火袭击,一不小心就会让自己深陷火海之中。
    袁蹇硕和羊家兄弟以及北军府的秦朝歌等人全都跑了过来,这几个人也有些犯傻,不知道这样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的大火要怎样扑灭才好。
    大火已经映红了天空,不少洛阳百姓也得知了消息,急急忙忙拎着自家的水桶赶过来帮忙灭火。但大家到了这里之后发现区区几桶水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现在是整个武库都着了起来,根本控制不住了。
    这刚刚还被司马衷说“天下最安全的武库”,现在成为最不安全的地方。
    张衡进宫报信的时候,其他司马家的人也都知道了,纷纷赶到了现场。结果,司马衷和羊献容最晚赶过来的。司马衷看到这样的场景,立刻哇哇大哭起来,那样子真的是痴傻至极。张度赶紧去拉扯要冲进火海里的司马衷,但他哪里有他的力气大,还被带着一起进了火海。
    要不是羊家两兄弟齐齐冲了过来,扯住了两个人,怕是司马衷的头发都会烧起来了。
    袁蹇硕一身湿漉漉地从火海里跑了出来,说是火势太大,他打不开门,也不能进去把珍宝抢出来。
    司马衷一听,哭的声音就更大了。
    司马乂黑着脸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切,然后吩咐自己的亲随朝着司马衷这边走了过来,说是请司马衷先回宫,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司马衷怎么肯呢?更大声地哭了起来。
    羊献容在一众宫人婢女的包围下,站在了距离司马衷不远的地方。
    她没有管嚎啕痛哭的司马衷,倒是很仔细地看着这场大火燃烧的样子。
    很明显,大火是从内部燃烧起来的,并且最先烧穿了房顶,然后才朝向四周蔓延。那么,是不是有人放火?为什么放火?
    武库这么重要,并且刚刚司马衷还讲了三件宝物的事情。那是不是有人也觊觎这个呢?
    司马越?
    念及至此,羊献容立刻悄声对绿竹说了两句,绿竹很快就隐身在混乱的人群之中。
    翠喜低声说道:“人太多了,不安全。咱们还是先走吧。”
    “嗯。”羊献容看到自己的大哥二哥虽然也是浑身湿漉漉的,但没有受伤,正在和袁蹇硕站在一起说着什么。她可是不打算这时候给他们添乱的,又拎起衣裙从已经开始变得泥泞的道路上往宫里走。
    因为刚刚是跟着司马衷的车辇过来的,现在也只能是上司马衷的车辇。
    皇帝身边的武卫都跟着司马衷,羊献容这边只有张良锄和翠喜跟着。他们走得很快,但的确是人太多又乱,即便是距离车辇只有一小段路,他们竟然还被人拦住了。
    这竟然又是司马越。
    司马越一身整齐地站在羊献容的前面,笑着问道:“皇后娘娘也来看热闹?”
    羊献容本来还低着头往前走,这下猛地一抬头,见到是这样一张面孔,心下十分厌烦,没有说话,只是侧转过身去。张良锄已经喝了起来:“皇后娘娘在此,还不赶紧让路。”
    “哎嘿,不过是遇到了,说两句话又怎么了?”司马越依然笑意满满。
    翠喜也拦在了羊献容的身边,正色说道:“王爷,此地危险,奴婢们要护着皇后娘娘先行回宫去了,请您避让。”
    “哦,这倒是。”司马越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动地方,“臣是想起一件事件,想和皇后娘娘说一下的。”
    羊献容皱了眉头,但又不好发脾气,只得看着他,说道:“东海王有什么事情,尽可明日与皇上说就好了,不必和本宫说的。”
    “这事情吧,还是和皇后娘娘说一声才好的。”司马越的笑容更深,“在邺城的司马颖和皇后娘娘很熟吧,他的新妇怀了孩子,听说司马颖高兴得不得了,还宴请了很多人,说若是生了男丁,必然还要大排宴席呢。”
    “哦,的确值得庆贺的。”羊献容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这事情还是应该和皇上说呀,本宫知道这事情也没什么用啊。”
    “皇后娘娘不是帮着司马颖去掉了‘克妻’之名,现在他不仅不克妻,还马上要有孩子了。听说,司马颖也算是娶妻晚,所以对这位王妃极为宠爱,夜夜笙歌夜夜欢呢,所以才这么快有了孩子……”司马越越说越兴奋,竟然还往前走了好几步,要不是张良锄拦住,怕是都要拉住羊献容的衣袖了。
    羊献容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他,问道:“王爷的消息倒是灵通,比皇上知道的都多。”
    “那是,本王也是要为皇上分忧的。”司马越终于看向了大火汹涌,“这大火不知道毁了多少宝物。”
    “世间好物留不住。”羊献容没有看向大火,只是看着还在嚎哭的司马衷,“王爷应该去劝劝皇上才对。”
    “这般光景,劝不了。”司马越依然盯着羊献容。
    “那王爷还是先让一让吧,这里太呛了,本宫自从产后身子一直不好,见不得现在这样的乱子。”羊献容直接往前走,逼迫着司马越往后退,最终侧开了身子,让出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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