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乱了。
    司马衷疯了。
    他躲在洛阳皇宫中,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羊献容只好下令将宫门紧闭,谁也不能进来。
    但是,这又能如何阻挡那些觊觎皇位的人呢?
    毛鸿茂尽自己最大的力量维护着洛阳城的安全,秦朝歌已经是日夜甲胄不离身,带着北军府的武卫们站在洛阳城门口巡逻守卫。
    不过,还没等司马衷的伤痊愈,就传来安北将军王浚攻打司马颖的消息。
    石超急匆匆赶回邺城去支援司马颖,洛阳皇宫又无人监守了。
    中书监何少功跪在司马衷的龙床前,想劝他何不趁此时离开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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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度瘸着退走过来与他大骂,说这里是皇宫,是大晋的皇宫,司马衷是皇帝,怎么可能灰溜溜地离开?
    这两人吵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
    羊献容坐在司马衷的身边,看着他依旧昏睡的样子,心里也在想:或许,这一刻自己也应该走了。毕竟,羊家的人都被她放回了泰安郡,外面虽然战乱,但是凭借她和翠喜以及兰香抱着司马静一路悄悄行进,应该也是安全的。
    只是,天元宫里的人怎么办?
    司马衷怎么办?
    但是,司马衷不可能和自己回泰安郡的。
    犹豫之间,消息再次传来——司马颖败走邺城,跑来了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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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一部人很是狼狈的逃亡,甚至已经没有了粮食,几乎就是一路抢掠才来到了洛阳城。
    不过,他到达洛阳城门门口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整理好了盔甲之后才让守城的秦朝歌进去通报,问他能不能进皇城?
    秦朝歌撇了撇嘴,先去找了毛鸿茂。毛鸿茂让他直接去找了张衡。
    张衡蹙眉,司马颖于他也算是有恩,两人更有私交,甚至当初还一起合作过。但现在的司马颖是败军,他要怎么办?
    司马颖没有硬闯,只是站在城门口等着。
    张衡去找袁蹇硕,袁蹇硕又去找了贺久年,贺久年去找了芫嬷嬷,这几个人凑在一起商议了几句,决定还是先告诉羊献容一声比较好。
    这几个大男人,在这个时候,竟然都拿不定主意。
    彼时的羊献容刚照顾司马静吃完药,天气变冷,这小孩子又被司马衷那幅鬼样子吓到,连续几日高烧不退,惊惧难眠。
    兰香抱着司马静去补觉了,羊献容想坐在窗边安静一会儿,就看到芫嬷嬷和绿竹低声说着什么,随后绿竹的脸色都变了。
    “怎么了?”她出声问道。
    “皇后娘娘。”尽管在外面,司马衷和羊献容的帝后之位都已经被废立几次了,但皇宫内院,这些宫人还是按照原来的称呼。芫嬷嬷略略有些紧张,但还是说道:“贺久年在外面,想和皇后娘娘请示一件事情。”
    慧珠死后,芫嬷嬷怕贺久年常常出现在羊献容眼前令她想起那件伤心的事情,所以就让他和袁蹇硕、张衡商量,去跟随在了司马衷的身边。
    贺久年贴身守卫司马衷的安全,这一役也受了伤,但他胜在年轻,总还是捡了一条命回来。现在也成为司马衷最信任的武卫,都已经和袁蹇硕同级了。
    羊献容怕惊扰到了刚刚入睡的司马静,就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天元宫,结果看到秦朝歌、张衡、袁蹇硕和贺久年都跪在门口。此时已经进入十月,天气变得有些冷了,风起落叶舞,倒是有了不少凄凉的意味。
    “这是发生了什么?”饶是羊献容已经经历过那么多件大事情,看到这四个人一起跪倒,也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慌了一下。“又有什么人来了?洛阳守不住了?”
    “司马颖来了。”贺久年先开了口。就这五个字,在羊献容的心中回响起了巨大的声音。她呆了呆,才又说道:“带了多少人?”
    “看起来不足千人。”秦朝歌补充道,“败走邺城后,他的人马越来越少,不少人也是跑了。”
    “只有他?”羊献容抿了抿嘴角。
    “只有他。”秦朝歌点头。
    “所以,他想做什么?”羊献容稳了稳心神。
    “他说,想见见皇上和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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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见呢?”
    “他可以闯进来。”秦朝歌一张苦脸。
    羊献容倒是笑了起来,问道:“那你们挡得住么?”
    “其实,也可以试试。”张衡和袁蹇硕异口同声,袁蹇硕还自动自觉地捏了捏自己的拳头。
    “算了。”羊献容叹了口气,“你们都曾是校场上的兄弟和朋友,现在兵刃相向,何必呢。反正,我和皇上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无论哪个王爷来,我们都是没有办法的。”
    当然,下面的话她没有说,因为司马衷的大晋江山已经完蛋了。
    这四个大男人听到羊献容这句话,又垮了脸。
    “贺久年,你先去找皇上说一下吧。我换件衣服也过去正阳宫。你们几个去安排一下,司马颖……只让他一个人进来,其他的人先留在皇宫外吧。”
    “是。”这四个人领了命令才走了出去。
    羊献容转身回了寝殿去换了件衣裙,素色暗纹,没有半点张扬之色。自从她父亲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穿过艳丽的衣裙。
    翠喜有点犹豫,轻声问道:“现在这局面,司马颖不是败了么,赶紧逃命才最要紧,干嘛要来洛阳?”
    “或许啊,他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东西。”羊献容忽然笑了起来,让翠喜心里都觉得不太对劲。
    但羊献容也没有搭理她,只是吩咐兰香一定要把天元宫的大门关好,只有自己回来才可以打开,任谁敲门,即便是皇上都不可以开门。然后,她带着张良锄、翠喜,绿竹以及芫嬷嬷快步去了正阳宫。
    正阳宫,青烟缭绕。
    司马衷已经醒了,身上脸上的伤已经结疤,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但看起来更加阴郁可怖,眼神之中只有煞气。
    他看到羊献容走了进来,也没有多说话。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司马颖只身一人进了皇宫。他走得不快,整个人也是瘦削黑黝,哪里还有当年斯文王爷的风采。
    没有佩剑,没有盔甲,就像是平日闲散出门的样子,顺道进宫来见见自己的皇兄。
    但是,时过境迁,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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