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山。
    一道帝星自九霄之外陨落,轰然砸在光秃秃的山头上,引得山峦震颤,大地嗡鸣,卷起万丈尘埃,好似突兀现世的沙尘暴。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火流星,携带着磅礴的压制力缓缓追去,最终悬浮在陨落帝星的上空。
    “嗬、嗬……”
    隆庆皇帝的道袍褴褛不堪,肉身彻底摧毁,殷红的鲜血从体内涌出,染红道袍后浸湿云州大地。
    他瞳孔涣散地盯着苍穹,不停地纳入天地驳杂之气,却再也没能将其呼出来。
    不出几个呼吸,便完全断绝生机。
    “……”
    数丈高的半空中,陈三石眉头一皱。
    不对!
    隐约之间。
    他感觉到有一缕森寒的阴风吹过。
    陈三石以【观气术】扫视前方,很快就在丛林当中发现一道模糊的身影朝着前方逃窜。
    这是……
    阴魂?!
    “砰——”
    烈焰爆发。
    陈三石陡然加速,眨眼便拦住阴魂去路。
    定睛看去。
    隆庆皇帝的残魂看起来是披头散发的模样,和地面上的尸体一致无二,怀中抱着传国玉玺,神色已然接近疯癫。
    他看着面前的白袍,似乎仍旧无法接受现实。
    “陈三石!!!”
    曹楷目眦欲裂地喊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为了天下,那你便不该杀朕!这座江山需要朕来守护!
    “你知不知道,这座天下还有许多秘辛!
    “只有朕才能解决!”
    陈三石没有答话,只是提着枪,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癫狂模样,形同走火入魔的隆庆皇帝。
    “你……”
    曹楷用手指着对方,神色严肃又神神叨叨地说道:“你听朕说!随着邙山祖脉复苏,天地封印就会动摇,到时候会有越来越多高阶修士涌入神洲!没有朕相助,你一个人挡不住的!
    “还有你师父,他是朕的兄弟,朕是你的长辈!
    “你师父拿着‘镇守使’的腰牌,身后必然也有着大秘辛,只有你我合作,才能解开谜题!
    “陈三石,不论怎么说,你都不该杀朕,朕有用,你需要依靠朕!”
    “嗡——”
    依旧没有话语,只有白袍手中的龙渊剑发出龙吟,剑气咄咄逼人。
    “……”
    至此。
    隆庆皇帝似乎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生路,他不再愤怒咆哮,也不再狰狞威胁,转而望着对方放声大笑起来。
    阴魂的笑声直入灵魂,丛林中的鸟兽惊惧逃窜。
    这笑声中带着无尽的不甘和沧桑,种种情绪堆叠交融之后,最终化作肆无忌惮的讥讽冷笑。
    “陈三石,今日你要杀朕,但你知不知道,朕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朕来告诉你!
    “你陈三石,会登上皇位,坐上大明宫的龙椅,成为新的皇帝!
    “从你坐上龙椅的那一刻起,就会有无形的魔种在操控你,让你从此以后不得安宁!
    “你的弟兄会和你离心离德,你的子孙会和你日渐生疏,你的臣子会和你互相算计!
    “终有一日,你会跟朕一样变成孤家寡人!终有一日,面临生死抉择,你也会做出和朕一样的抉择!
    “你根本就不明白,朕担负了什么!”
    “铿——”
    龙渊剑出,焚天之火横扫而过,将大盛皇帝陛下最后残存的阴魂彻底击溃,在炽热的风中支离破碎,归于厚土归于苍穹,归于云州草木,祭奠百万亡魂。
    “我不想当皇帝,也懒得听你诡辩。”
    陈三石提剑立于风中,发丝激荡衣袂飘飘,目之所及只剩下荒芜大地和一尊悬浮于半空的碧绿玉玺。
    他一把将其抓住,本打算返回燕边村进行收尾,却突然心神一惊,阵阵透骨的森森寒意从脊梁散发而出,浑身毛发炸起,整个人如坠冰窟。
    火行!!!
    “轰!”
    炙热的焚天之火再度迸发,陈三石的七窍喷薄烈焰,龙胆亮银枪化作神龙盘绕周身。
    龙渊!!!
    七星龙渊剑金光绽放,表面尚且有残存的大盛国运,熠熠流转,剑气逼人难以直视。
    传国玉玺!!!
    碧绿的四方玉玺腾空而起,绽放着威震江山的玄光!
    如坠冰窟的感觉仍旧没有消失。
    这是陈三石头一次感觉到距离死亡无比接近,玄珠从怀中曜日般升起,其中幽深之处,一缕青光熠熠生辉。
    万法,皆禁!
    白袍一手火龙一手龙渊,身侧传国玉玺身前玄珠青光。
    直到此时。
    冰冷僵硬的死亡气息才终于褪去。
    在陈三石的面前,一名面容敦厚粗布麻衣的老农朝着他露出和善的笑容,缺失的门牙更显得其憨厚无比。
    “陈道友。”
    黄老九笑呵呵地说道:“小老儿来迟,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隆庆已死。”
    陈三石直视着对方苍老浑浊以至于看不到深处的眼珠,一字一顿地说道:“就不劳,前辈费心了!”
    “好,好,那就好。”
    黄老九收起满脸褶皱,发出嘶哑的声音:“那小老儿再去别的地方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他说着挥舞驴鞭,驾驭着驴车腾空而去,眨眼消失不见。
    “……”
    直到确认对方走远后,陈三石才如释重负地收回所有东西,重重地依靠在树干之上,长袍早已湿透,体内龙渊残留的剑气也还在肆虐,各方面来到极限。
    还好早就有所提防。
    他拿起传国玉玺,拿着上方的五龙交钮将其翻转,看着底部镌刻着的八个大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玉玺……
    断然不能落到他人手中。
    因为它能够抵挡天地封印。
    天水洲的修士拿到之后,高境修士就能够自由出入东胜神洲,也就意味着一切都白费了。
    曹楷已死。
    大盛朝的江山在一年之内就会大概平定,后续还有着许多事宜,需要从长计议。
    陈三石撑着体内的伤势腾空而起,朝着燕边村的方向飞去。
    在隆庆死之前。
    归元门不会伤他,彼此之间尚且算是盟友。
    这也是归元门的阳谋。
    自己和隆庆之间必须死一个,他们才会愿意出手。
    刚才……
    其实哪里有什么“禁”字决,梅先生留下来的东西,至今陈三石都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但是东西是真的,就足够了。
    这也是陈三石根据云顶宫提供的情报,做出来的最佳选择,所谓的遮蔽天机也有着限制。
    只要能让对方有所忌惮,就断然不敢冒着身死道消的风险出手。
    大战结束。
    但后续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修士们的斗法也已经结束,升云宗修士尽数遭到歼灭。
    太监黄鸿战死,齐王遭到生擒,只剩下重伤的秦王还在四处逃窜,所有人都在四处搜寻。
    “诶哟!”
    “你们快看!”
    “天上飞的那个是不是小石头?!”
    “好像真是!”
    “……”
    村民们仰望着天穹,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人就是陈三石?!”
    “……”
    当初云州十日之后。
    从鄱阳逃难的百姓们,陆陆续续返回故乡,也有一些外地的流民来到附近重新安家。
    在整个安定府,如今最为出名的就是鄱阳县。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六年前这里的一名山野猎户,是如今天下赫赫威名的北凉王。
    大盛朝建立至今唯一的异姓王,麾下统领二十万北凉铁骑,和曹家皇室称兄道弟,位极人臣,甚至在太庙旁边建立祖庙!
    有史以来,鄱阳这种偏僻之地,何时出过这等人物?
    以至于最近两年。
    鄱阳人人都以猎户职业为荣,年轻人也都争相练箭,亦或者是参军入伍,甚至有人打包行囊,只身一人前去北凉参军,几乎已经成为故事话本当中的人物。
    谁也想不到,竟然还能亲眼再看到白袍真容。
    “诶哟,小石头,看把你给笨的!”
    一颗大树下,一名面容丑陋的中年男人朝着天上大喊。
    陈三石落在他的身边,开口道:“癞子叔,可知道秦王在哪?”
    “那可不。”
    张癞子指着前方不远处:“是不是长得人高马大,穿着一身蟒袍的?跑到李老头儿家的地窖里躲着去了!”
    “好,多谢癞子叔。”
    陈三石抱拳,然后就再次腾空而起。
    “嘿,这就走了?!也不说给叔安排个官儿当当!”
    张癞子抻着脖子张望。
    “癞子头,你认识陈王爷?!”
    一些外地安置到鄱阳的流民都感到十分惊奇。
    “废话!”
    张癞子拍着胸脯说道:“我当初可是和小石头一起上过战场的,他很多策略还是我给谋划的呢,你们没听到他还得叫我一声叔?!”
    “癞子头你就吹吧!”
    当即便有燕边村的老村民揭穿他。
    村民们嘘声一片。
    另一端。
    陈三石按照张癞子的指引找到目的地,掀开地窖盖子之后当即便有剑芒闪起直刺天灵而来,被他徒手轻轻抓住,然后毫不费力地折断剑刃。
    “陈猎户!”
    衣冠狼狈的秦王双目赤红地咆哮着扑上来:“本王给你拼了!”
    陈三石没有废话,一拳了结性命。
    秦王死后,燕边村就算是打扫干净。
    他没有继续逗留,也没有去跟归元门的人汇合,而是径直飞往禹州寻找北凉军所在,打算把剩余的军伍处理完毕。
    正统元年三月十八日,淝水之战宣告结束,正统麾下兵马以及北凉军开始南下东进西扫,不出两月,大盛平定。
    东庆、南徐乃至西齐,在得知连隆庆皇帝都遭到诛杀之后,对于白袍讳莫如深,再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甚至灵寂洞等宗门也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撤退,准备回天水洲汇报情况再做定夺。
    五月末,归元门开始展开对于东庆、南徐、西齐的斩首行动,失去修士庇护,三国皇帝接连死亡,其中西齐皇子献上帛书甘愿归降,其余两国也摇摇欲坠。
    六月,北凉军横扫十州,天下局势趋于稳定。
    六月末,正统皇帝携带文武百官入驻京城长安,在太庙祭祖之后正式搬到大明宫居住,北凉军继续清扫北方。
    自此,以淝水流域为界限,北方处于北凉实际控制区域,南方则是由朝廷控制。
    中觉殿。
    朝会结束之后,正统皇帝曹焕领着近臣及归元门修士来到殿内商议接下来的社稷部署。
    “陛下!”
    上官海昌率先开口道:“如今表面看起来战事结束,但江山社稷仍旧岌岌可危!
    “北凉王拥兵三十余万,所控制的疆域,北起罗天山脉,南至淝水流域,足足是半壁江山。
    “哪怕是异姓藩王,也不该拥有如此众多的州府才对!
    “陈三石本人如今,更是领着八万多北凉军在京城不远处的灞县休养,距离长安如此之近,不可不防啊!”
    “是啊陛下。”
    兵部尚书明青锋跟着说道:“淝水一战,召唤星辰,此等通天之能不废,迟早要出大事!”
    “还有玉玺!”
    其余官员也跟着说道:“陈三石竟然是亲手弑君杀死先帝,在这之后不论是龙渊剑还是传国玉玺都没有上缴,说明他心中有反意啊!”
    “诸位爱卿。”
    正统皇帝曹焕忧心忡忡地说道:“依你们之间,当下该如何是好?”
    “臣还是那句话,即便是陛下信任北凉王,视其如兄弟手足,也断然不可无不防之心。”
    上官海昌说道:“臣斗胆献策三条。
    “其一,勒令陈三石即日交出七星龙渊剑和传国玉玺。
    “其二,陛下拟旨一道,命其将长子陈渡河送到京城来和几位殿下一起伴读。
    “其三,调其东去攻打庆国。”
    “万万不可!”
    燕王曹芝赶来中觉殿,立即否决此人的建议:“皇兄,此人吃软不吃硬,几年前就是因为先帝逼迫他入京,才闹出北凉叛乱,如今他虽然手握重兵,但还没有跟朝廷翻脸,只可商谈,不可逼迫。”
    “十二弟说得有理!”
    曹焕言辞义正地说道:“陈三石乃朕之兄弟,尔等众人谁在言其谋反,挑拨我君臣兄弟关系,朕必斩之!
    “不过……
    “接下该如何安置朕的兄弟,确实是个不小的问题。”
    “皇兄。”
    燕王曹芝说道:“就让臣弟去和归元门的各位仙师前去处理吧。”
    “不!”
    正统皇帝曹焕起身道:“为表达诚意,朕要亲自前去,免得再有人传达错朕的意思,惹朕的兄弟不开心!
    “十二弟,烦请你即刻请仙师过来,送朕去见北凉王,商谈之后的天下大事!”
    …
    皇城三宫之一,太极宫。
    归元门修士们暂时居于此地,同样在商议着对于北凉王的关系该如何处理。
    “都别忘了。”
    钱其仁深吸一口气:“说到底,此人也是孙象宗的弟子,所谓‘镇守使’可不是什么好传承。数年之前,就是孙象宗在天涯海角,摧毁掉一条灵脉。”
    “是啊,而且此人身怀许多至宝。”
    其余修士也跟着说道:“要是继续放任不管的话,他甚至有可能霸占整个祖脉,凭借着天地封印,我们也拿起毫无办法。”
    “但……”
    “我们也拿他没办法啊!”
    “现在他手里拿着龙渊剑和传国玉玺,再加上真力中期的修为,谁能奈何他?”
    “……”
    “黄老前辈!”
    众人看向庭院角落处,坐在驴车上喝黄酒的老年修士。
    最近两个月,黄老九不知怎地,总是喜欢一个人躲起来,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黄老头儿!”
    有修士直接喊起来。
    他们也不知道老黄究竟是什么辈分,平日里也没什么架子,就干脆这般称呼对方。
    “嘶~”
    黄老九喝着凡俗满是杂质的苦涩黄酒,布满沟壑的脸上带着几分苦恼:“那是什么呢?那抹清气是何物?”
    东胜神洲。
    到底有多少至宝?
    龙渊、玉玺,再加上玄珠!
    尤其是玄珠当中,那一抹古怪的青玄之气,竟是令人不寒而栗。
    可惜!
    受到封印压制。
    黄老九在常态下也只能崭露出炼气修为,没有时间使出高级的探查法术去感知。
    但那小子没有主动追杀过来,说明他也不敢滥用。
    双方算是处于僵持,就跟那什么,打仗一样,两军对峙,各自按兵不动!
    “黄老头儿!”
    钱其仁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瞎寻思什么呢?!我们正在发愁,陈三石要是突然翻脸该怎么办呢。”
    “不会不会。”
    黄老九回过神来,露出缺失的门牙,笃定地说道:“他不会跟咱们翻脸的。”
    “哦?”
    钱其仁一愣:“你怎么这么肯定?”
    “有小老儿在。”
    黄老九平淡地说道:“他还是多少要给点薄面。”
    “你?”
    钱其仁不以为然地说道:“就凭你的二阶阵法?”
    “钱道友!”
    崔子晨连忙提醒道:“不可对黄老前辈不敬!”
    “没事,黄老头儿不计较。”
    钱其仁说道:“那咱们就走吧?去和陈三石谈谈看,只要多拖上些年头,等到祖脉复苏,或者建立其它来到绕开东胜神洲封印方法,他也就对我们没有威胁了。”
    拖!
    这便是归元门商议出来的最好策略。
    半个时辰后。
    他们便领着正统皇帝御空飞行,前去寻找北凉王。
    ……
    灞县。
    淝水之战后,北凉军重新整合处理各地杂余,最后把中军暂且安置在这里,陈三石也在城内养伤。
    那一剑龙渊伤及经脉,仅仅两个月还不足以养好。
    “大人!”
    “京城那位来找你了。”
    “……”
    知县府邸,厅堂之内。
    陈三石设宴与其会面。
    “贤弟!”
    酒过三巡,正统皇帝曹焕步入正题:“如今天下大定,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哦。
    “贤弟不要误会朕的意思,朕不是来要东西的,什么龙渊剑,传国玉玺,都暂时交给贤弟保管,朕信任贤弟!
    “另外。
    “朕准备把北方五州之地,全部作为封地赏赐给贤弟,贤弟日后也随时可以进京陪朕,出入自由,无人可拦!”
    三言两句,便占据种种至高点。
    曹焕没有索要任何战利品,就连传国玉玺都不要了,甚至可以自由出入京城,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便是如此。
    更何况他是皇帝,隆庆皇帝死后,曹焕就真的成了正统皇帝,皇帝对待臣子如此,可谓是恩重如山。
    但……
    听起来好听,封赏五州之地。
    言外之意则其实是,希望对方放弃中原疆域,乖乖领兵回北凉,做他的北凉王。
    “好啊。”
    陈三石平静地说道:“十日之后,臣就领兵返回北凉,让天下休养生息。不过在此之前,臣有几个不情之请。”
    “贤弟请讲。”
    “首先,神洲不可再有一株灵禾,其次……”
    陈三石提出许多关于民生问题,包括灵禾、税收等等条件。
    对于这些,曹焕少有异议,大部分都一口答应下来。
    谈判出奇顺利。
    正统皇帝曹焕也十分拎得清。
    他,需要北凉王!
    如果没有北凉王,他就没有任何掣肘归元门的手段,所以短时间内绝对不会与之翻脸。
    短短半日,就把所有事情敲定,表面上看起来一片和睦再加上其乐融融,仿佛白袍真与曹家是手足兄弟。
    当天黄昏时分,正统皇帝就心情大好地离开灞县返回长安。
    等到所有人走后,陈三石才伏于桌案前,罕见地自斟自饮,望着窗外的夜色陷入沉思。
    对于他来说,许多东西都不重要,只需要保证自己是天下第一,就能够维护世间太平。
    可偏偏才除隆庆,又来归元。
    今日在酒席间,那黄老九也看似漫不经心地蹭吃蹭喝,其实无非是在以己身威胁。
    双方都没有把握解决对方,也只能各退一步。
    归元门留着陈三石的兵权,而陈三石则是给归元门接近祖脉的机会。
    接下来……
    需要争夺光阴!
    陈三石明白对方是想要拖延时间,而他又何尝不是?
    假如暂时告一段落。
    回到北凉之后,陈三石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诱骗黄老九出手,废掉其身上的屏蔽天机之宝。
    根据情报,此人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出手之后遮蔽天机宝物就会失去作用。
    这也是为什么。
    黄老九在虎头山不敢下手,因为他忌惮自己身上的龙渊、玄珠等物,担心一击不成再无机会。
    其次。
    陈三石需要处理祖脉。
    祖脉复苏,是不可阻挡之事。
    将来他若是不能够始终保持着对东胜神洲的镇压,那么宁可将其毁掉,也绝对不能放任修士们顺利进来。
    可是毁掉祖脉的方法,还需要根据师父留下来的遗物来寻找线索,四师兄那边或许也多少知道一些。
    ……
    与此同时。
    灞县外。
    北凉军驻军军营。
    中军大帐。
    今日皇帝和北凉王在酒席上的谈话内容,也已经传到北凉的各个将领耳中。
    “什么?!”
    “撤军?!”
    “打仗打了好几年。”
    “我们好不容易才拿下中原,他曹家凭什么让我们撤军回北凉?!”
    “不行!”
    “绝对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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