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直接注视。

    朝生扭头就朝后台跑,石坚愣了一下,赶紧追了上去,失声叫道:“你等等……”

    班主在后头一把拉住了他,紧张地喊道:“大人大人,朝生他年纪小,怕是受了惊吓了,您别追着他,他……他最怕别人看见他的容貌了……”

    石坚呆呆的,回头问:“朝生?”

    班主忙不迭地点头,说:“他就叫朝生,陈朝生,不是大人府里要找的那一个……先前李管家和赵管家都看过了,他就是一个小戏子……”

    “我想仔细瞧瞧他。”石坚说:“他很像我要找的那个人。”

    他说着就朝后台走,班主也不敢十分地拦,急得头上直冒汗,只好跟着跑了过去。跑到了后台,只见朝生已经将那副金色的面具戴上了,他看见石坚又追了过来,吓得撇腿又朝外头跑,可他还是晚了一步,石坚一把将他捞在怀里,当看见朝生戴着面具的模样时,心跳陡然停了一拍。

    真的是连心跳也不敢,怕吓跑了这一刻的梦幻呆滞。

    那分明是冬奴的模样,只是个头更高了一些,身子更瘦弱了一些,没有了冬奴身上那种淡淡的香气,可那也许是被他身上的脂粉味给掩盖住了。

    班主跟在后头大气也不敢喘,朝生惊恐地朝他看了一眼,他只好无奈地作了个安静的动作,示意朝生不要再挣扎。

    朝生的眼睛里还噙着水光,瑟瑟地叫道:“大……大人……”

    石坚呆呆地看着他,哑声问:“你……不认得我么?”

    “认……认得……”

    石坚觉得自己浑身像过了一层电,抓着他的双手都抖动了起来,可是朝生接着说:“我……我刚在大街上见过大人……差一点,差一点撞到大人的马上……”

    “你撒谎,以前就没见过我么?!”石坚仿佛发了狂,抓的他手腕都疼了:“你的脸上是怎么回事,是跳崖的时候摔的么,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我是你姐夫,我……”

    朝生一脸的惊慌与茫然气坏了他,他一把将朝生推开,又一把抓住了他,脖子上的青筋几乎都可以看见了,低声咆哮说:“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我,你这是要惩罚我么,你还是不肯见我么,你要我怎么做有肯甘心?!”

    “大人,你真吓着他了!”班主再也忍不住,紧张地将朝生从他子里拉了出来,朝生已经吓呆了,噙着泪惊慌的不知所措。男人虽然说的急,脸色也涨的吓人,可他还是听清楚了一些来龙去脉,便摇摇头,说:“我不是大人惦念的燕少爷,我……我叫陈朝生。”

    “草民也可以作证,他真的不是大人要找的那一个,他家就住在城西,还有一个爷爷在,大人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查问。大人想想,如果他真是的话,李管家和赵管家早把他找来了,还会等到现在?况且……”班主顿了一下,一语点醒梦中人:“大人觉得朝生像那个人,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戴的这张面具罢了,摘了面具,哪里还有一点的相像……那照大人的逻辑,任他是谁,只要戴上这张金色面具,就都可以是燕少爷了么?”

    石坚愣了一下,虽然没有说话,手上的力道却减了。班主趁势追击,继续陪着笑说:“大人你看,外头的那么多宾客都还等着听戏呢,咱这戏还唱不唱了,我敢保证,大人您听听朝生的唱功,您就知道他不是燕少爷了,你说一个京城里的贵少爷,哪会有这样会唱的……”

    石坚看了一眼朝生,泪珠从他的面具下头流出来,说不出是恐惧多一些,还是悲伤多一些,或许还有些微的羞耻与不甘。那种惊恐和不甘似曾相识,让他不忍心再逼迫下去,心想即便就是冬奴,也不应该急在这一时,况且如果他真的不是呢。把另一个人当成冬奴来喜欢,这样的念头,让他想一想也觉得是亵渎了冬奴,觉得羞愧与艰难。他终于还是放开了他,这样一松开,他心里忽然没有了朝生就是冬奴那样肯定的感受,显得那样的陌生。

    他与冬奴完全是不同的两个性子,即便是论容貌,朝生也不如明睐长的更像,更不用提声音与个头,亦或者那种高贵的气态。面前的这个男孩子,与他的冬奴相象的,只有脸上的那一张面具而已,他被一张金色的面具迷惑了心神,竟然做出了这样出格的举动。

    他这样错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年冬奴离开他,不就是因为他这样急切的性子让他害怕了,逼得太紧,反而到头来落的个一场空。

    朝生呆呆地瞧着他走出去,班主赶紧拉住他,说:“赶紧上妆,外头的宾客都等着呢,可不能砸了咱们富春戏班子的招牌。”

    朝生问:“刚才在台上要抓我的那个人呢?”

    “你不用管了,不过是个戏痴罢了,见了美妙的人就想染指,已经劝下去了。”

    朝生呆呆地坐下来,对着铜镜开始上妆。胭脂抹上去,花黄贴上去,一欲滴,柳眉横长,滟滟烛光下头,那一副丑陋的面貌陆然换了新颜,光彩照人,美艳不可方物。他对着镜子想,他要是生的这个样子就好了,他们的都督是大英雄,英雄就应该配这样的美人。

    他垂下眉眼,抿了抿嘴唇,影子照在铜镜里头,花朵一样,教人分不清雌雄。心想,他要是这戏里头的美人该有多好。

    外头班主挑开了审子,说:“该上场了。”

    锣鼓响起来,朝生将戏衣从架子上取了下来,班主过来帮他系好了衣襟,站在他身后呆呆地看着,微笑着说:“绝代风华。”

    铜镜里头的朝生露出了一丝羞怯和苦涩的笑容,说是颠倒众生也不为过,这样好看的容貌,谁能想到他是一个男孩子,谁能看出他浓妆背后的伤疤。

    石坚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座上,赵管家紧张地问:“主子去哪里了?”

    石坚忽然生出了一种失落的颓败来,仿佛再也无法忍受哪怕一次这样的煎熬,一次次惊喜,一次次失望。他躺在椅子上,默默地没有说话,心里的怅然繁琐,好像一夜春梦醒来。戏台子的大幕缓缓拉开,朝生“咿呀”一声,从戏台子后头掩着袖子走了上来,娇小玲珑,风流袅娜。

    周围叫好之声不绝于耳,石坚却不敢抬头看,只好躺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他在戏文上懂得不多,也不知道唱的究竟是那一出。只是唱到后头的时候,听见朝生用尖尖细细的嗓子唱道:

    “我所思兮,远在天涯,

    欲往相从兮,似隔万重烟霞。

    我所盼兮,游仙归家,

    欲往相依兮,唉,

    碎了梦中图画。”

    那唱词很像冬奴常吟的那首《山之高》。这样相近的感觉,这样相似的语句。石坚呆呆的,眼眶就湿了。他想起冬奴为他表演皮影戏的那一夜,他穿着一身雪色的衣裳,跪在围屏后头,微微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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