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佛堂。
    冬日以来女帝时常传唤太医,身体倦怠,已经有一段时间不礼佛事了。今日她同往日一样,沐浴焚香之后,素衣披发,跪与慈眉善目的观音像前。
    腕间的佛珠送给肖墨之后还未添新的,双手合十,双目闭合,默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侧后方放着一个蒲团,一锦衣男子跪在其上,和女帝一样的姿势,虔诚诵经。
    一遍诵完,女帝开口道:“可查实了?”
    锦衣男子放下双手,置于双膝之上,回答道:“回禀陛下,已经查实。”
    女帝轻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眸。这双眸子不见老迈之人常有的浑浊,而是平静清明之中暗藏锐利,有着不怒自威的威严。
    “荣安都做了什么?”她问道。
    “回禀陛下,经查实,荣安公主于半年前在平康坊买得一名肖似梅家二娘的女子,名唤红缨。事后又买通河南王府的一名内院管事,将红缨送入府中。五日前,河南王世子肖砚入都,红缨扮作梅家二娘跳入湖中。世子情急之下入水救人,遭她刺杀。”
    女帝沉默片刻,继续问道:“如今那婢女在何处?阿玥他们查到哪一步了?”
    “红缨自那晚之后便不知去向。”男子答道,“那名带她入府的管事在事发的第三天被查出,隔天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女帝抓住这个词汇,“阿玥和他的媳妇,可不是这么粗心的人。”
    男子略顿,道:“那人身在奴籍,死后由河南王府自行处置。尸身……未能见到。”
    大历朝律令,家仆犯错,主家有将其打杀的权利,无须经过官府审判。
    那名管事既是线索,也是人证。
    如果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说明已经有了其他的线索,而且不需要他作证了。
    ……
    这日晌午,一家人聚在肖砚的房间里共进午膳。肖砚坐在床上,其余人围桌而坐。
    “已经好久没能吃娘亲亲手做的饭菜了,这几天也算因祸得福了。”肖砚倚靠在床头,看着小厮将小几摆在他身前,梅知雪端了专门为她准备的饭菜过来。
    “你若是想吃,我和你娘可以顿顿给你做。”左丘玥将肖墨放到为她定制的椅子上,回头看向肖砚,“倒也不用使苦肉计。”
    肖砚闻言一噎,露出带着惭愧的苦笑:“爹,我这不是一时情急才……大意了嘛。”
    那刺杀的他的婢女虽然会武功,但也仅限于简单的拳脚功夫。若是平时,根本连近他的身的机会都没有。
    “娘亲,爹,你们别担心,我没有伤到要害,只是轻伤而已,很快就能痊愈了。”趁着梅知雪弯腰帮他盛汤,小声对她说了句,“你也别担心。”
    梅知雪嗔他一眼。
    都在一个屋子里,当别人听不见吗?
    “你从小到大一直顺风顺水,吃一次亏也不算坏事。”十四道,“希望这次的事能让你记住,同样的跟头,栽一次就够了。”
    “我记住了,娘亲。”肖砚乖顺地答道,“绝对铭记在心,时时告诫自己。”
    “娘亲。”他说完之后,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饭菜,又看了看十四他们面前的,两相对比之下,他的饭菜明显寡淡,“我想吃你们的。”
    那是火锅呀!
    “暂时别想了。”十四毫不留情地拒绝道,“什么时候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吃辣的事。”
    “汤是知雪特意给你煲的,放了补身养气的药材,好好喝吧。”她喊道,“知雪,过来吃饭。”
    梅知雪低头掩笑,应道:“知道了姑姑。”
    她把盛好的汤推到肖砚面前:“喝吧。”
    随后走到桌边,一起坐下享用火锅。
    肖砚喝了两口带着药味的汤,忍不住再次看向那冒着滚滚热气的铜锅,只觉得嘴里头更苦了。
    “爹……”
    “你喊我也没用。”左丘玥将烫好的羊肉夹入十四碗中,“乖乖养病,好了再吃。”
    “哦……”
    “哥哥,乖乖。”肖墨坐的位置面对着肖砚,虽然会说的话有限,但听明白了刚才几个人谈话的意思。于是抱起特制的小碗将热牛奶喝完之后,看向肖砚哄他。
    她嘴边还挂着几滴奶珠儿,仿佛在无声地说:你看,我都在乖乖吃自己的饭,要听话。
    “阿芑真是个乖孩子。”十四往她的小碗里又倒了一些牛奶,“哥哥要向你学习。”
    梅知雪是侧对着肖砚的,是以肖砚很清晰地捕捉到了她埋头、抖肩的动作。
    “王爷,王妃,宫中来人。”小武自外面进来,打破了房中和乐的氛围。
    一屋子的人全部看向他。
    “什么事?”左丘玥问。
    “只说陛下召见王爷,并未说明事由。”小武回答道。
    “什么时候?”
    “过来的内侍说,即刻。”
    “我知道了,去备马吧。”
    “是。”
    “无事,你们继续吃。”左丘玥起身,对十四说完,又看向阿芑,“阿芑,爹爹有事出去一趟。你乖乖吃饭,吃完饭之后跟娘亲回去睡午觉。”
    十四送左丘玥到门外:“陛下找你是因为阿砚的事吗?”
    “大概是。”
    十四嘴角微抿,他们刚搜集到足够的线索,宫里就来人了,好快!
    左丘玥接过小厮递来的大氅,披到身上,面向十四让她帮他系衣带。
    “看来我们的推断结果是对的。”十四道。
    种种搜集到的线索都指向一人——荣安公主左丘敏。原本十四还在怀疑,这次是不是和上次的事情一样,荣安公主只不过是背后之人拉出来的替罪羊。
    可是现在,似乎不用怀疑了。
    女帝直接给了他们答案。
    “陛下应该是想保她。”她接着道。
    “你怎么想?”左丘玥握住她的手。
    凡事都能权衡利弊,但是此事事关肖砚,十四不会用利弊去衡量。
    “……先看陛下的态度吧。”十四道,“好在阿砚的伤不算重。”
    ……
    吃过午饭,十四带着肖墨回去睡午觉,仆从将房里收拾干净之后,肖砚的药也熬好了。
    “喝药吧。”梅知雪用勺子搅着药汁,感觉温度应该差不多了,才端给肖砚。
    肖砚一饮而尽,拿开药碗之后露出紧皱的眉头:“好苦。”
    “良药苦口。”梅知雪从旁边的小抽屉里拿出一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蜜饯,递向肖砚,“含一个。”
    肖砚看了一眼,却没伸手:“这个太甜了,我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那你想怎么样?”梅知雪知道他在故意作怪,也不揭穿,只顺着他,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有一个好办法。”肖砚道。
    “什么?”
    “你过来,我跟你说。”
    梅知雪把盛蜜饯的碟子放下,半信半疑地靠过来:“什么办……”
    “你!”她杏眼圆睁。
    反应过来立刻要推开他,却听到肖砚含在喉咙里的一声闷哼。
    梅知雪立马不敢动了。
    她被肖砚箍在怀里,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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