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砚、兰泽和齐乐成率领的军队先从受降城向北进攻,深入凸勒领土百里之后向西北进发,和从贝尔湖一路向西的河北道军队汇合。
    两方大军会师之后,就能将凸勒东南部和大历朝接壤的一大片土地从他们的版图上咬下来。
    虽然胜负参半,过程坎坷,但元亨九年腊月末,双方终于实现了会师。
    会师之地是一个叫做卡塔城的地方,虽然是唤作“城”,但是并不像大历朝的城池那样有四方城墙。这里只是一片聚居区域,而是地多人少,整个城的面积差不多有三个黄梁县,但其中的居民区不足黄梁的一半。
    因为战乱跑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人大概能用四个字概括——老弱病残。
    领兵前来会师的是河北节度使的长子徐招,齐乐成带人把卡塔城打下来之后交给了他,让他在这里等着肖砚过来。齐乐成带兵迂回,和兰泽一起将卡塔城周边的凸勒势力清除掉。
    元亨九年腊月二十三,完成任务的齐乐成和兰泽正好遇到从另一侧赶来的肖砚,三人一起往卡塔城去。
    “那个徐招,的确是个狠角色。”齐乐成评价徐招道,“不论是相貌还是性子,都跟他父亲一点儿也不像。”
    “可能肖母吧。”肖砚道,“娘亲从前说过,儿子像母亲的比较多,女儿像父亲的比较多。”
    这个说法很有说服力,肖砚和肖墨就是两个典型的例子。
    “还有不到十天,肖墨就满四岁了。”说到这里,齐乐成就想起肖墨,“不知道等咱们回去的时候,她还能不能认出来。”
    “要是跟我们认生了可怎么办?”他担忧道。
    “小殿下聪颖非常,定然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兰泽接话道,“放心吧,忘也只会忘了你,但是肯定会记得殿下和大帅。”
    “兰老大,你居然也学会阿谀奉承了。”齐乐成做出一副痛心的表情,“你不学好,等回去以后我要跟银朱姐姐告状。”
    “打完仗回去,随你告几状。”
    兰泽一句话说到了所有人心坎上,是啊,他们都渴望着今早结束战争,回神都、回黄梁,回归正常的生活。
    “快了。”看到了前方来迎他们的队伍,握了握马鞭,道,“娘亲说过,两年之内战争一定能结束。”
    ……
    “末将徐招,参见殿下。”徐招下马跪拜。
    “徐将军免礼。”肖砚亦跳下马背,上前两步将人扶起来,“战场之上不必过多在意这些礼节。”
    “多谢殿下。”
    徐招抬头,兰泽才看清他的面容。是清秀少年郎的模样,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至少十来岁。想起河北节度使黑炭一般的面貌,他明白齐乐成刚才为什么特意提徐招跟他爹长得不像了。
    几人相互寒暄过后,徐招引着肖砚等人进城。
    卡塔城的城主在大军来临之前挟家眷逃跑了,徐招命人将他的宅院打扫干净,当做肖砚等人临时落脚的地方。
    “末将已经命人在正厅摆下酒席,替殿下和诸位将军接风洗尘。”
    一进正厅,果真见厅内已经摆满美酒佳肴。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门两旁和坐席两边各放着一个烧的正旺的炭盆。
    除此之外,两侧席位中间的地毯上,还跪着两排共十名姿容不俗的年轻女子。
    纵然房内炭火烧的足,但她们身着露腰露肩的艳丽舞裙,全部冷的瑟瑟发抖。
    齐乐成看向肖砚,目光似笑非笑,似疑非疑。
    肖砚还他一个眼神。
    齐乐成接收到,将手放在嘴边作势咳了咳:“咳咳,那个……徐将军,这是?”
    “殿下和诸位将军前线作战辛苦,这是末将特意备下的,供诸位放松片刻。”徐招脸上有着和他容貌不符的老练神情,对前方跪着的女子招手道,“快过来见过殿下和诸位将军。”
    “哎哎哎,那个那个……”齐乐成被吓了一跳,连忙躲到肖砚身后,把他往前推了一把。
    徐招满脸疑惑。
    “齐将军可是对在下的准备不满意?”他问道,“这些不合你的胃口?”
    “阿成正在议亲,徐将军就不要打趣他了。”肖砚适时开口道,“我也已有妻室,内子正跟随母亲在前线救治伤员。”
    肖砚拒绝的十分委婉,但落到不了解他的人耳中,会下意识以为他这是口是心非、欲拒还迎。
    徐招想的则是:这位殿下在军中威望颇深,对外一直严于律己。想来是不好破坏已经树立下的形象,才假意拒绝。
    于是他道:“殿下夫妇伉俪情深,是在下考虑不周。”
    齐乐成闻言,心道:还算不难沟通,起码能听进去别人说的话。
    像这样的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见,拒绝的太委婉了别人以为他是客气,拒绝的太直接了又怕伤了和气。而且他不想要,其他人想要啊,拒绝太过也会扫了别人的兴致。不得不说,每一次都是对他与人沟通的能力的考验。
    “齐将军。”
    “啊?”
    见徐招招呼这两名女子向他走来,齐乐成一脸懵。
    “这两个是特意替你挑选的,都是干净的良家子。”
    徐招示意,被选中的两人一同向齐乐成行礼:“奴家拜见将军。”
    “兰将军。”未待齐乐成开口拒绝,徐招紧接着又招手让两个人过来,“这是……”
    “我也已有婚约在身,未婚妻子随大帅在前线征战。”兰泽直接后退一步,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徐招闻言满脸尴尬:兰泽,果真和传言一样不讲情面。
    “啊哈哈哈……”无人给台阶,他只能自己找台阶下,“那就让她们跳舞吧,跳舞。”
    ……
    酒过三巡,席上人看向中间舞姬的眼神可谓泾渭分明——坐在左侧的是跟肖砚一起过来的,纷纷专心致志地吃菜喝酒,而坐在右侧的河北道众将领则已经有些意味不明了。
    “这个徐招……我还真是小看他了。”齐乐成跟兰泽咬耳朵,“他要是跟在姑姑身边,早挨军棍了。”
    “大帅身边不会养出这样的人。”兰泽喝了口酒,道,“河北道的军纪,需要好好整顿。”
    “打完仗再说吧。”齐乐成道,“眼下只要能打仗,都是好兵。”
    他偏着身子和兰泽说话,余光隐约瞥见一抹寒光。
    齐乐成以为是那舞姬身上的饰物,本不欲多想。可是当他把端起酒杯想要敬兰泽一杯酒的时候,正在翩翩舞动的舞姬却忽然朝肖砚冲去。方才他看见你的那一抹寒光,竟然是她藏在袖中的刀!
    祝大家除夕快乐,新的一年所有愿望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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