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午膳,齐横元在燕宁这里休息,燕宁不太困了,但还是被齐横元抱在怀里。
    齐横元已经闭上了眼睛。
    燕宁睡不着,想了想,还是说道:“陛下,陈鱼容不再相信陈家人,也不打算再认陈家人,那她肯定不会回归阳城了。她杀了一百多口人,又写信挑衅,分明是破罐子破摔。她不可能不知道杀人要偿命,既然知道,那她还是做了,说明她早就找好了退路。留在齐国,必死无疑,她不会那么傻的还继续留在齐国,那么,她会不会去姜国啊?”
    齐横元倏地睁开眼睛,他眼中的戾色锐利而心惊。
    他坐起来,沉着声音说道:“你分析的有道理,她也许真的往九关九城的方向去了。”
    齐横元起身,喊王公公进来,对他吩咐了几句话,很快陈家那边就得到了消息,立马派人往九关九城的方向找。
    陈东雁傍晚时分抵达归阳城,进宫之后,直面君王。
    齐横元把陈鱼容写的那封信甩给了他看。
    陈东雁看完,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猜到他被君王召回,必然又是他姐姐那边出了事情,却从来没想到,会是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活活烧死一百多口人!
    姐姐怎么就敢!
    她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陈东雁悲痛之极,为那无辜枉死的一百多口人,为自己的姐姐。
    他捏着信,久久都没有动一下。
    齐横元说道:“知道你难过,但这种事情,难过没有用,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陈鱼容,陈家和朕都已经派出去人寻找了,目前还没找到人,你既已经回来,你便也去找,往边关的方向去找。”
    陈东雁收回信,又将信交回齐横元手中,他掩住眼内的情绪,说道:“臣现在就出发。”
    “不急,你刚回来,休息一晚,明天再出发。”
    陈东雁点了点头,告退离开,走到一半,又折回身子,说道:“陛下,燕朗那边…”
    “朕已经让杨孝理带着银卫军们保护着了,你放心,燕朗不会再有事。”
    陈东雁说了一声好,很想再问一问燕宁,但他也清楚,陛下会把燕宁保护的很好,而燕宁只要不出宫,就不会出事,他姐姐已经被赶出宫了,又被发配到了庄子上,想要进宫,势必很难。
    陈东雁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皇宫,回到了陈府。
    他刚回去,陈康和谢氏就来了。
    陈康问道:“你是从宫里回来的吗?”
    陈东雁点头:“是的。”
    谢氏道:“陛下有跟你说,如何处置鱼容吗?”
    陈东雁摇头:“没有。”
    谢氏怔怔的:“鱼容这次是不是在劫难逃了啊?东雁,你要想想办法,虽然鱼容做下了这等恶事,死有余辜,可是…”
    “四婶,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这些年你们劳心劳力,照顾我与姐姐,我已经非常感激不尽了,如今姐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牵连你们,我既回来了,我就会处理好。”
    谢氏叹道:“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是一家人。”
    “是的,我敬重你们,也爱戴你们,但姐姐的事情,你们管不了,我答应你们,倾我所有,一定会保住姐姐的命,你们放宽心。”
    有了陈东雁这话,陈康和谢氏就真的放心了,他们虽然很痛恨陈鱼容的行为,可陈鱼容毕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们哪里舍得看她去死?
    但她犯下如此罪行,陛下那边好像又要追究到底,那陈鱼容的下场,可想而知。
    如今陈东雁做了保证,凭陈东雁的本事,他既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两个人从陈东雁那里离开,脸上神色终于缓上几分。
    陈东雁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起程前往边关的方向,寻找陈鱼容。
    还真的让他找到了。
    陈鱼容换了男装,骑在马背上,一路惬意地往边关的方向慢悠悠行进。
    她丝毫没有因为杀了一百多口人而产生什么负罪感,也丝毫没有一点儿悔悟的样子。
    她的马被陈东雁拦住之后,她抬起头,原本带笑的面孔在看到陈东雁的那一瞬间,滞了一下,但很快,她又扬起笑脸,冲陈东雁打了个招呼:“弟弟,你来了呀,我还以为没人能找到我,却不想,又是被你给找到了。”
    她夹了夹马肚,把马头转了个方向,避开陈东雁的马,继续往前走。
    陈东雁扬起马鞭,用力往她马头上一抽,那力道极重,带着风驰电掣的戾气,就那么一抽,陈鱼容座下的骏马当即倒地不起,死在那里。
    陈鱼容没防备陈东雁刚来就这么对她出手,骏马倒地死了之后,她自然也被甩下了马。
    她没武功傍身,虽然因为在庄子上干了几个月的活,力气变大了一些,但说到底还是个姑娘。
    她被狠狠摔下马,浑身都散了架,半天没能喘匀气息,也没能起来。
    陈东雁跳下马背,走到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拽起来。
    陈鱼容怒的抬眼,眼中全是恨意:“陈东雁,你如果还是我的弟弟,就放我离开,齐国既不能再容我,那我去姜国,我就不信,我去了姜国,不能混出个名堂!”
    陈东雁冷冷道:“你想去姜国,没人拦你,但在你去姜国之前,先把齐国的事情了结了,你杀了人,就想跑,谁给你的权力!”
    “你在齐国尚且过的一塌糊涂,去了姜国,你凭什么以为你能过好你的日子?难道不会更加的一塌糊涂吗?”
    “父亲一身征战,军功显赫,他用他的手,守护整个齐国,他爱着我们,他也爱着齐国百姓,他浴血奋战,是为了保护齐国,给我们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可是你却在父亲的荣耀上面,抹上最耻辱的一笔,父亲一身的功绩,都要被你给毁了。”
    “你不配做陈家人,不配做我陈东雁的姐姐,更不配做父亲的女儿,你想去姜国,好,剥去你的姓氏,剥去你的这张脸,去姜国做一条走狗。”
    “陈家没有你这种卖国求荣的无耻之徒,杀了母国一百多口人,却跑去敌国生活,陈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跟我回去,了结你的罪孽,往后你想去哪儿,再没有人管你,陈家族谱上面,会永久剔出你的名字,我也会昭告天下,陈家不再有陈鱼容,往后陈鱼容的死活,跟我陈东雁,跟整个陈家,都再无关系!”
    陈鱼容通红着眼眶,被陈东雁骂的心里的恨意越发的高涨了。
    她毫无悔意的说道:“父亲一生征战,为齐国建了那么多的功劳,最后又为齐国而死,他付出了一切,可最后,留给我们了什么,我们又能借着他,享受到什么?我只是想跟陛下在一起而已,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陛下都不满足我,那要那么多的军功有什么用!”
    “你们作为我的亲人,在我有难的时候不帮我,反而落井下石,想置我于死地,你们尚且对我不仁,又凭什么要求我讲什么情义!”
    “我去姜国有什么错,至少姜国不会有你们这些虚情假义的亲人,我无牵无挂,去了才会更加如鱼得水。东雁,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好,你不想再认我这个姐姐,我那也不再认你这个弟弟,你放我离开,从此以后,我们再不相干,你想在陈氏族谱上剔除我的名字,那便剔除好了,无情无义的家人,我也没打算再…”
    ‘要’字还没说出来,陈东雁猛然抬起手臂,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极重,打的陈鱼容整个脸都偏了。
    脸上很快出现狰狞的五指印。
    陈鱼容愣了愣,她是姐姐,反而被弟弟扇了巴掌。
    她忽然笑起来,笑的比脸上的五指印还要狰狞。
    她冷冷瞪着陈东雁:“你看,这就是我所谓的亲人,在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只会推我入地狱,却从来不会伸手拉我一把。”
    陈东雁沉痛的闭上眼睛,已经不想再听陈鱼容说任何话了,他手起刀落,打晕她,将她扔在了自己的马背上,他翻身上马,快速往归阳城的方向而去。
    陈东雁找到陈鱼容之后,陈家那边撤回了寻找陈鱼容的人,齐横元这边也通知付黄贺和金卫军们回来了。
    陈东雁带着陈鱼容进宫,还是直面君王。
    陈东雁跪在地上,声音悲痛道:
    “陛下,臣的姐姐做出这等罪孽深重的事情,臣自知她罪无可恕,不可原谅,可她毕竟是臣的姐姐,臣不能对她不管不顾,臣跟随陛下至今,从没求陛下要过恩典,今天臣想为姐姐要一个恩典,臣愿意倾其一生为姐姐恕罪,姐姐杀了一百多口无辜的百姓,臣就救一千或一万个无辜的百姓来洗清她犯下的罪孽,臣不期望陛下能原谅姐姐,臣只希望陛下不要这么快的赐她死罪,让她活着,好吗?”
    齐横元看着跪在那里的陈东雁,他原本是他最看重的人,在跟随他的三个随从里面,陈东雁无疑是最有天赋的一个,不管是武功还是智谋,都凌驾在杨孝理和付黄贺之上。
    他本立于青云之巅,奈何有一个不成器的姐姐。
    齐横元没想到陈东雁会为陈鱼容求情,毕竟上一次,陈东雁表现的十分冷血,在对待陈鱼容事情上,也没有心慈手软,但是这一次,他为了陈鱼容,舍弃了自己。
    用自己的一生,为陈鱼容赎罪。
    那么他这一生,都将背上罪孽的负累。
    齐横元坐在那里看了陈东雁很大一会儿,这才起身走过来,拉起陈东雁,问道:“不后悔吗?”
    “不后悔。”
    “她是你姐姐,朕不好说什么,就算朕答应了你,不赐死她,但也要对外公布她的死讯,不然那些死者不会瞑目,那些死者的亲人们也不会善罢甘休,从此以后,这个世上,还是没有陈鱼容这个人了,她可以活着,但永远都不能出死牢,这样,你也甘愿为了她,舍弃自己的一辈子?”
    陈东雁没回答,只是又跪下去,说了一句话:“臣叩谢陛下圣恩。”
    齐横元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叹气道:“起来吧,你想救更多的人,那就去九关九城。”
    那一天有三道圣旨从宫中传出。
    第一道圣旨:废除陈东雁殿卫军卫长的称号,贬他出京。
    第二道圣旨:赐陈鱼容死罪,告慰死者。
    第三道圣旨:封陈东雁为九关九城的督侯,巡视九关九城,统管九关九城的所有武侯和关侯,必要之时,迎战姜国。
    陈鱼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牢房里,她大喊大叫。
    陈东雁从旁边走过来,他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外看着她。
    陈鱼容大怒:“陈东雁,你如果还把我当姐姐,就赶紧放我出去!”
    陈东雁淡声说道:“你好好在这里忏悔,弟弟可能很长时间不能来看你了,你放心,你不会死,只要你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没人会来打扰你,也没人会来害你,你将永远的活在这里,过上你认为的好日子。”
    陈东雁说完之后,没再多看陈鱼容第二眼,转身就走了。
    牢房里传来陈鱼容尖锐的怒吼声以及咒骂声。
    陈东雁充耳不闻,迎着阴暗的光线,走出了牢房。
    走出去之后,他忽然蹲了下去,捂住脸,哭出声。
    很久很久之后,他又站起来,擦干眼泪,大步走出了皇宫。
    他回陈家见了陈康和谢氏一面,见了皇太妃一面,见了齐王妃一面,说了陈鱼容被处死的内幕,让他们不要伤心,陈鱼容并没有死,他去九关九城督战,是他心之所愿,也让他们不要为他担心。
    临走之前,他自然也进宫面见了一次君王。
    出来后,看向凤仪宫的方向,最终没去。
    他有什么资格去呢?
    只是在往宫外走的时候,意外遇见了燕宁。
    燕宁好像就是在等他的,看到他后,主动迎了上来。
    陈东雁看着燕宁越来越漂亮的眉眼,比起初见,她丰腴了一些,也越发的漂亮了,娇弱还是娇弱的,只是又多了很多魅力。
    陈东雁垂眸,冲着燕宁见了个礼:“燕贵妃。”
    燕宁没有跟陈东雁多说什么,只是拿了一个香囊出来,递给他:
    “陈大人要去九关九城,我也没什么能送你的,这个香囊里面有九个关城的地图,在关键时刻,能为陈大人解危除困,平时不要拿出来看,看了也没用,必要之时拿出来,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陈大人是人中龙凤,应该分得出什么是平常时候,什么是必要时候,那我就不多唠叨了。”
    看了一眼他的手臂,问道:“我先前送你的佛珠,还戴着吗?”
    陈东雁轻轻握了一下左手手腕,低嗯一声:“戴着的。”
    “那就好,有佛珠护着你,再加上这些图纸,陈大人此去,必能安然无恙。”
    陈东雁的魔鬼之路开启了,他也开始走向他的真命天女了。
    离开归阳城,成为九关九城的督侯,只是开始。
    真的月底了,30号了,宝宝们手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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