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业看了一眼孟轻筝腰间的佩剑。
    刚刚之所以拦住她,再三盘问,就是因为她身带利器。
    先前不知道她是女子,如今知道她是女子了,再从她的口中,以及燕朗的口中,听得出来她是个练武之人。
    赵宝业倒不介意孟轻筝挑衅他,只是男人嘛,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女人挑衅。
    赵宝业没有直接回答,先问了句:“孟姑娘今年多大了?”
    问姑娘的芳龄,有些唐突,但赵宝业问了,孟轻筝也没扭捏,回答说:“我今年十二岁。”
    赵宝业:“……”
    原来还是个孩子。
    赵宝业拱手道:“在下赵宝业,今年二十三岁,孟姑娘,我比你年长十一岁,又是男子,就这么比试的话,会有失公平的,不然,我不用武器…”
    “不用!”
    赵宝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轻筝打断:
    “如果你现在是敌人,你会考虑我是不是孩子,是不是女子,舍弃武器与我战斗吗?你不会,所以,你不要把我当作孩子,当作女子,你要把我当成敌人,我加入巡逻队伍里,是想起到一定的作用,给你们帮忙的,而不是要让你们来照顾我的,我也会面临着一个人迎战敌人的可能,是不是?既然有那个可能,我就要有一个人对战的能力,我与你比试,也是要向你证明,我有能力战斗,我加入你们,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增加实战能力。”
    赵宝业原本还有顾虑,但听了孟轻筝这话之后,他打消一切顾虑,郑重道:“是我见识浅薄了,确实,如果是敌人,他不会管你是不是孩子,是不是女子,他只会把你当成敌人,手刃而快之。”
    赵宝业用的是刀,兰州关的男人,大多数人都习刀法,燕朗的刀法厉害,也有一部分当地风俗的原因。
    赵宝业抽出自己腰中佩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孟轻筝抽出腰中佩剑。
    燕朗和郭信退到一旁,巡逻的齐国士兵们也退到一旁。
    郭信小声问道:“少爷,孟姑娘会赢吗?”
    燕朗眯了眯眼,先前在东昌关的时候,燕朗和孟轻筝比试过,那个时候,燕朗用的是剑,孟轻筝用的也是剑,他们比了一个下午,没有分出胜负。
    孟轻筝的剑法十分厉害,可以说,都超过齐容初了。
    当然,齐容初每次跟燕朗比试,都没用尽全力,这个燕朗知道。
    燕朗跟齐容初比试的时候,也没施展开所有的内力。
    燕朗说的孟轻筝的剑法超过齐容初,是指燕朗跟齐容初比试时,齐容初展现出来的那个实力。
    虽然齐容初有所保留,但齐容初展现出来的实力,也十分厉害。
    燕朗给孟轻筝的评价,超过齐容初的实力,可见孟轻筝确实很厉害。
    只是因为没有分出胜负,燕朗也摸不到孟轻筝的极限在哪里。
    不过那个时候燕朗用的是剑,而现在,赵宝业用的是刀。
    来自兰州关的燕朗十分清楚,兰州关的男儿,尤其是使刀的男人,内力一般都很深厚,不知道孟轻筝能不能在赵宝业的刀法下取胜。
    燕朗说道:“我也不知道,看着吧。”
    巡逻的士兵们也在小声议论。
    赵宝业和孟轻筝没有受两边声音的影响,赵宝业说道:“孟姑娘先请。”
    孟轻筝没推诿,手腕灵活一转,玉华剑就在空中凌厉一划,很快一道月牙似的剑气就朝着赵宝业打了过去。
    旁边的巡逻士兵,还有燕朗和郭信,都感受到了一股凉意,还有剑气扫过来的狠厉劲。
    郭信心中微惊,虽然还没分出胜负,但这第一招,孟轻筝所展现出来的实力,都令人心惊。
    郭信想到刚刚孟轻筝说的,她今年十二岁,而他也是十二岁,同样都是十二岁,他还是个男子,他却没有孟轻筝厉害,跟孟轻筝相比,他真的差了好多好多。
    郭信又看一眼身边的燕朗,心中十分愧疚。
    燕朗很支持他学武,但他好像天赋并不高,进步并不是很大。
    燕朗紧盯着赵宝业和孟轻筝,没敢分神,也就没看到郭信的神情。
    孟轻筝那一道月牙剑气威力很大,看着只是一个小小的月牙,但若是中招了,必然伤筋动骨。
    月牙剑气的速度很快,眨眼就抵达赵宝业的右侧手臂,赵宝业虽然练的是刀法,但速度也快,反应也快,就在孟轻筝一剑扫过来之后,他立马往后一翻,避过了那一道剑气。
    剑气从头顶划过去之后,他快速起身,但刚站起来,又一道剑气迎面击来,这一次他没时间躲避了,只能快速抬起大刀,横面一挡。
    哐当一声,剑气与刀刃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同时一道剑刃寒光从相碰的地方闪过。
    赵宝业被剑气击的后退了三步,等站稳,他才感觉虎口发麻,他目色微惊,抬头看着孟轻筝。
    孟轻筝正拱手:“赵队长,承让了。”
    第一回合,无疑是孟轻筝胜了。
    赵宝业真没想到孟轻筝的力气这么大,剑意这么强,她才十二岁,假以时日,不可想像啊。
    赵宝业汗颜:“不比了,再比下去,我都没脸当队长了,虽然只有一回合,但我已经清楚你的实力了,你确实不比一般的士兵差,这样好了,我晚上回去向袁关侯汇报一下,也把你的实力如实上禀,如果袁关侯同意,我明天早上拿纸笔的时候,再带三套士兵服出来。”
    他看向燕朗,问道:“我们在哪里汇合呢?”
    燕朗说了个地方,毕竟兰州关他熟悉,三个人的小队中,也属他实力最强,当然是他发话。
    赵宝业说道:“那地方我知道,好吧,我们明天就在枣子庙汇合。”
    赵宝业还要巡逻,而今天燕朗并不打算参与巡逻,就跟赵宝业一行人分别了。
    孟轻筝去牵了自己的马,问燕朗:“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要去哪儿,做些什么?”
    燕朗说:“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我们三个人交叉比武。”
    郭信弱弱的说:“我比不过你们的。”
    燕朗笑道:“不是比输赢,是先熟悉对方的招式,培养默契,在一定程度上,知道怎么扬长避短,先前我们都没真正的遇上敌人,后面就不会这么幸运了,如果当真遇到了敌人,郭信你不要一个人对战,先与我,或是与孟姑娘一起,如果不得已分开了,你也要有取胜的诀窍,跟你实力差不多的敌人,你肯定能应对,但如果遇到比你厉害的敌人,你也不要惊慌,就把我和孟姑娘当成敌人,先练习。”
    燕朗已经上过真正的战场,再加上他有半神通能力,他不单能提前知道敌人的位置,他还能预知敌人的出招方向,对燕朗来说,取胜很简单。
    但孟轻筝和郭信就不行了。
    燕朗要先磨炼他们。
    孟轻筝想跟燕朗对战,而郭信看了孟轻筝和赵宝业的比试之后,郭信也想和孟轻筝对战,燕朗有自己的打算,于是,三个人默契的开始交叉比试。
    晚上燕朗把孟轻筝和郭信带去了枣子庙。
    枣子庙很小,说是庙,不如说就是一个亭子,因为亭子里供奉着一个土地神,外面又有一颗极大的枣子树,故而得名为枣子庙。
    只不过这个庙早就荒废了,燕朗小的时候都没看过有人来敬香,可见这个庙荒废的时日有多久了。
    庙不大,好在四周有门,有些破了,有些完好无损。
    燕朗带着孟轻筝和郭信进去后,把这个庙简单介绍了一下,又让郭信去生火。
    郭信捡了一些树枝和杂草,拿出火折子,生了个火堆。
    燕朗对孟轻筝道:“你如果要跟着我和郭信,那每晚都没有床睡了,今天还有这个庙栖身,明天可能连这个庙都没有了,也许得露宿外面,毕竟巡逻的话,不一定每天都能回到这里来,风餐露宿的,你能忍受吗?”
    孟轻筝大敕敕往地上一坐,抬头看着燕朗:“我想投军,却连这点苦都受不住,那我还投什么军?你别废话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燕朗:“……”
    他笑了笑,围着火堆的另一边坐下,又双手往脑后一枕,躺在了地上。
    他眼睛看着头顶,说道:“是我多虑了,你信念坚定,不会被任何苦难左右,以后我再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他侧过头,问郭信:“我们还有干粮没有?”
    郭信点头:“有的。”
    燕朗说:“拿出来吃一些,吃完睡觉,我们现在已经到达兰州关了,也跟赵三哥遇见了,不怕再饿肚子,如果没吃的了,就让赵三哥给我们带,今晚不必省着,努力吃,吃饱为止。”
    为了快速赶路,燕朗和郭信带的干粮并不多,就怕太重,跑的慢。
    这一路赶往兰州关,中间也没吃几次东西,干粮还有一些,但也不多了,毕竟带的就少。
    不过燕朗说的也对,现在跟赵宝业接上了,赵宝业每晚都回城内,白天再出来,如果没有吃的了,让赵宝业帮忙带一下就行了。
    郭信拿出剩下的四个馒头,给了燕朗一个,又给了孟轻筝一个。
    孟轻筝出来的时候也带了吃的,只是带的少,她白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现在有吃的,也不客气,接过馒头就吃。
    吃完一个之后,燕朗拿起最后一个馒头给孟轻筝。
    孟轻筝没接,说道:“这是最后一个馒头了,留着明天再吃。”
    燕朗笑道:“不用,明天跟赵三哥汇合之后,自然跟他们一起吃,他们出来巡逻,肯定带的有吃的,我们先吃他们的。”
    孟轻筝:“……”
    她笑着说:“跟赵队长的人抢吃的,他会不会不高兴?”
    燕朗挑眉:“谁说我要抢了?我觉得赵三哥明天肯定会给我们带吃的,我们吃我们自己的那一份,不叫抢。”
    孟轻筝额头抽了抽:“我说错话了。”
    她伸手接过馒头,说道:“既然你肯定明天我们有吃的,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你和郭信不吃了吗?”
    燕朗说:“我喝点水就好了,主要是想休息。”
    郭信也道:“我不吃了,我也喝点水,就要睡觉了。”
    孟轻筝哦一声,心里暖暖的,她看一眼郭信,再看一眼燕朗,说道:“你们睡吧,我先守夜。”
    燕朗闭上眼睛:“不用守夜,姜国士兵不会晚上出来,至少在这个时期,不会晚上出来,今天晚上是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一觉的,你吃完馒头也睡。”
    睡之前燕朗开启半神通,探知了一下周身大范围内的环境,十分安全,没有敌人,也没有野兽。
    地上有些凉,但不是冬天,这种凉度还能忍受。
    燕朗和郭信很快就睡了。
    孟轻筝吃完馒头,坐在那里喝了一会儿水,也跟着躺下睡觉。
    第二天早上,三个人在枣子庙外面切磋,赵宝业带着巡逻士兵们过来了。
    燕朗看到赵宝业,立马喊道:“赵三哥!”
    他快速走过去,一脸带笑的问:“昨天晚上回去,跟袁关侯说了我们的事情了吗?袁关侯怎么说?”
    赵宝业先将纸笔递给燕朗,燕朗接过,又给了孟轻筝,孟轻筝没有立马去写信,而是站在那里,听赵宝业回答。
    赵宝业说道:“袁关侯同意了。”
    他又凑近燕朗,小声说道:“你都不知道,我回去跟袁关侯说,你来了兰州关,还透露了燕家人也被召回,过几天也会抵达兰州关的时候,袁关侯有多激动,如果不是黄武侯去了归阳城,袁关侯的事情太多,分身乏术,他都想出来跟你见一面的。”
    燕朗摸了摸脑袋,笑着说:“这倒不必,袁关侯能同意让我们三个人加入巡逻队伍里我就很感谢了。”说着顿了一下:“是三个人吧?孟姑娘也被允许加入巡逻士兵了吧?”
    赵宝业扫了一眼旁边的孟轻筝,点头说:“是三个人,我也向袁关侯说了孟姑娘的情况,袁关侯说,既然孟姑娘来了兰州关,又愿意为守卫兰州关出力,他当然十分欢迎,就是袁关侯强调,让孟姑娘给她的父亲写封信,免得到时候孟姑娘出了什么事情,孟关侯找袁关侯的麻烦。”
    “……”
    这意思是,孟轻筝可以加入巡逻的队伍,但出了事,概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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