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奕小队还在黑暗中潜行。
    按照汉军的制度,这里遇到明暗双哨,说明前面二里的范围内还会有巡兵游弋,所以太史慈他们更加小心。
    但还是出现了意外。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句意外的声音:
    “你们哪个队的?”
    太史慈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让队伍里的并北武士出声。
    一个来自代地小武士之家的游奕,不慌不忙道:
    “咱们是前队的,刚巡视过来。”
    对面沉默了一会,突然问出一句:
    “霜朔寒天并北家。”
    太史慈这些人马上意识到对面的巡兵正在对军号,他们哪知道夜号?
    于是,太史慈当机立断,手上的手戟对着出声的方向就甩了过去,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传来。
    而其他游奕见太史慈动手,各个将手中的短兵投掷过去,一时间惨叫连连。
    此刻,行迹已经藏不了了,太史慈他们索性就大张声势杀了过去。
    这些人本就是军中精锐,对面又被他们打击了一轮,于是片刻后,这一支巡队就被太史慈们杀光了。
    甚至为了抢时间,他们都没来得及要俘口。
    顾不得收拾,太史慈等人继续向着南面狂奔。他们要想弄清吕布军虚实,非得抓个大人物,这些卡拉米没什么用。
    随着这里惨叫连连,附近的巡队当即就炸了锅了,举着火把就跑了过来。
    这一次,太史慈他们正面遇到了一支,不过不等对面来问,太史慈就怒喝一句:
    “霜朔寒天并北家。”
    对面不敢犹豫,忙应号:
    “上报军君恩四海家。”
    对面见对了号,赶紧举着火把走了过来要询问情况,但等他们照亮前方后,亡魂丧胆,只因为前面的这些“友军”各个举着弩箭,寒光冷冽。
    这巡队的队将正要说话,对面箭矢就暴雨袭来,呼吸之间,这支巡队就尽数死在了太史慈等人的箭矢下了。
    此前一波因为猝然,他们来不及拿弓弩,只能投掷手上的短兵。而这一次,有了充足的准备,得以从容上箭矢射杀。
    对面的队将临死前还不明白,为何友军会对自己下手。
    太史慈他们将这批人的首级搜集了,继续前进。
    解决了这支队伍后,营地已经近在咫尺。
    等他们到了营地的时候,因为外围的哀嚎声,整个营地前方已是亮如白昼,到处都是各级军吏士的呼喊声。
    实际上,到了这个程度,太史慈的捉生任务实际上是失败了的。
    但太史慈是何等人?是敢单骑突刺百人辽东骑兵的存在。
    既然没有条件上,那就创造条件也要上。
    于是,太史慈对边上的并北武士耳语一番,然后那武士就操着朔方一带的土话喊道:
    “山里的棚子们出来觅食被咱们撞见了,都被砍了。”
    那楼上都军吏听了这话,一颗心放了下来,然后骂了句:
    “你们哪部的,不知道夜里最忌动静?要是营啸了,就算你是咱朔方的老弟兄,那也是要死的。”
    说完这句话,那军吏就留了一句:
    “晚上不开门,你们在外头对付一晚。”
    说完就要下去。
    下面的并北武士听了大急,就要说话,却被太史慈拽住了。
    就这样,随着那楼门军吏的离开,营砦门外虽然还聚集着不少人,但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过了一会,太史慈见壁栅后面的并州军士在围着篝火()
    在取暖,想了一个办法。
    他小声对里头的一个邋遢吏士递话:
    “老兄,夜里头湿冷的厉害,咱们这群人刚杀完人,出了汗,要是再冻一下,没准得出事。咱们又丢了火石,还请老兄给咱们送点薪柴呗?”
    那邋遢军士听太史慈这口音,眼皮一抬,回了句:
    “老弟是青州那块的?这在咱上党这边可不多见啊。”
    太史慈也不慌,他实际上早有准备。
    就在刚刚那个楼门军吏说话的时候,他就敏锐的获得一个消息,那就是这人对着操“朔方话”的叫为老弟兄,这说明什么?
    说明吕布军中必然存在大量非并北地区的军士。这个现象也不意外,以太史慈之前获得的情报,这个吕布当日从介休突围的时候,最多带了千人左右的并州骑兵。
    但现在看这营地规模,显然不是一支并州骑兵能用得着的,所以吕布一定是在屯留招收了大量民壮。
    这从此前的两支巡队那里也能得到侧面验证。
    虽然太史慈他们这边占据偷袭的优势,但这么快被歼灭,也显示这些巡兵实力并不强。
    而夜晚的巡兵不说是精锐吧,但也是精挑细选的,所以对面的表现是配不上边军的实力的。
    而果然,等那个邋遢军吏回话的时候,说的并不是并北话,而且还就是平原那带的话。
    这可赶巧了,遇到了老乡了。这下子,太史慈有底了。
    他陪着笑道:
    “可不嘛,咱和其他几个原先都是给贵人们选大木的,听说太行这边的大木好,就来探探路。回去的时候,想车不走空,就想到上党这边看看有什么好带回去卖的。但谁知道,遇到了征夫的,不仅将咱几个充了军,还把咱那大车给抢了。哎,这日子真的苦啊。”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说到了邋遢吏士的心坎,就见那人心有戚戚然:
    “是啊,这世道啊,咱小民真的太艰难了。”
    有了这个话茬,那军士也知道不帮不好,但他就打眼看了下那些血污的首级,然后不说话了。
    太史慈也是在汉军中混过的,如何不懂那人的意思?
    他故作为难,小声道:
    “咱只是做主自己小队的,我们这边有五颗,权当袍泽熟络,也不让老兄白忙活,就做主送弟兄们两颗。”
    那邋遢军士看这人也大方,就点了点头,不说话自顾退走了。
    之后,半天没有动静。
    游奕是精锐,但游奕也分强弱,而能入中护军为游奕的,无不是强中手,所以虽然不见里面动静,但不用太史慈吩咐,大家皆表现自然。
    这时候,一声吱吱呀呀,那紧闭的营门真的开了。
    之后就见那邋遢军吏带着几个人抱着一摞薪柴走了过来,还听那人念叨:
    “咱们都是青州人,能在这里遇到也是缘分,理应互相照料。”
    等他走到太史慈面前,看清此人身量,感叹:
    “这真的是当兵的好材料,怪不得要充他入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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