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孔何人?
    刘泽在外闲来无事,转头看到一须发皆白,头戴白色四角方巾,身穿青色麻布直裰的老人,满身灰土的坐在县衙门口的对面墙角的地上,脸上还有青紫色殴打痕迹,在那小声嘟囔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刘泽见此心中疑惑,就走上前去问道:“老人家,为何如此狼狈地在此?”说着就伸手就要扶。
    旁边的门口守卫似乎认识刘泽,就上前解释道:“兄弟不必管他,他这也是咎由自取,中午王二哥哥在此宴请宾客,这老东西竟然出言不逊,被王二哥哥教训了一顿,也幸而有各头领贵客在,这才饶了他一命。”
    刘泽连忙向守卫拱手问道:“这位兄弟,他竟然敢对二哥出言不逊,挨打算是轻的,还好二哥不与他计较,我来与他细细说说,必驳斥得他无地自容!”
    说完就过去扶起这老头,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初时老头还有点抗拒,对刘泽也骂骂咧咧,后来见刘泽不像是想教训他,只是好意将他引开,便闭口不言其他了。
    “老人家请在此处稍作休息就回家去吧,现在兵荒马乱世道不净,休要误了自己的性命!”
    见刘泽扶自己过来就准备离开,这老头抖了抖白的胡子,用手捻住胡尖说道:“我看你本性不坏,为何也和这伙儿贼寇混在一起?你这么年轻,应读书科考,报效皇上才是正途呀!”
    刘泽苦笑一声:“哪里才是正途呢?现在官场浑浊,人心黑暗,别说我去做个小官,就是做了当朝首辅,也什么都改变不了,朝堂现在上上下下都烂了,一两个人想改变,也只能被排挤迫害。除非.”
    刘泽未说出口的是,除非坐那皇帝宝座,掌握了巨量的权力,才有一丝扭转乾坤给明朝续命的机会,其他人……呵呵……明末忠心耿耿的大臣名将不多吗?一抓一大把,但最后都被崇祯皇帝杀的杀,罢官的罢官,卢象升如此猛将依然逃不掉被权臣陷害致死,最后落得个传庭死而明亡的大结局。
    崇祯节俭勤政是没错,但是努力的方向错了,那就是越做越错,还不如上来个不理朝政的昏君呢,这是谁都不能教他的,也是谁都教不了的,因为他没有看到未来,没有跨过历史的长河来总结得失。
    所以能救天下的只有我,刘泽而已。
    “鸟兽不可同群也,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这次轮到刘泽蒙了:“啥?啥意思?”
    老头眼睛微闭,面露得意之色:“这是圣人言语,夫子曾说过:如果这个世间有公道正义,没有弊端,那么我孔丘就不用来参与变革了!你这么年轻,不应该有避世的思想!”
    刘泽是坚定自己的信念的,感觉必须靠自己才能救世而已,而不是避世。见这老头与自己“道不同不相为谋”,便着急结束这场对话:“没什么好说的,老人家,您快快回家吧!伱看你这身衣着打扮,生活得应该也不是那么如意吧?”
    说完就拱拱手,转头就走。
    没想到后面的老头急了,猛地站起身来大叫道:“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说完还猛拉刘泽的后脖领子,可是他讲得又快又有方言口音,刘泽倒是听得半懂不懂,见状直接一个反手擒拿,反关节弯别住老人的右臂,以行动让其冷静下来后,方才解释道:“老人家,我是真有其他事,没工夫和你讲道理,而且你说的我也半懂不懂,你乐在其中就乐在其中吧,我也有大事要做,天下黎民还等着我拯救呢!”
    这老头却丝毫不惧右手被掰到身后的疼痛,好奇地问道:“这天下的黎民百姓哪里需要你来拯救?”
    “哎,现在天下都进入小冰河时期,这华夏大地上必然天灾年年,再加上人祸多发,比如辽东异族的虎视眈眈,必然会致使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我既然来了,就不能袖手旁观,否则良心不安呐!说了你也不懂!走了走了!”说完刘泽见他也不反抗,就松开手,替老头理了理他身上衣物的皱痕。
    见此,老头倒也不抵制,他开门见山地问道:“小冰河时期是合意?你这是准备做什么?才能拯救天下?你这样的年轻人,老夫倒是从未见过!”
    看到老头这么好奇,刘泽把憋着的计划倾诉而出:“我欲招募一些手下,去农村!”
    “为何?”
    “广阔空间大有作为!”
    “需要何人?”
    “有一技之长者、壮丁、愿意随我的都行!”
    “老夫可否?”
    然后一番交谈后才知,这老人家自称为老孔,问他姓甚名谁他也不说,他只说自己现在儿女皆不在身边,无所牵挂,见刘泽异于常人,所以才起了好奇心,愿意随刘泽走一遭。
    这下刘泽不愿意了,我这以后干的都是机密事情,哪里能带着你这个来历不明的老人家,要是以后把我卖了咋办!哭都没地哭!
    需知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余愁出来的时候,那老头还拉扯着刘泽。
    “刘哥,这是咋啦?这老头是什么人?”
    “余愁兄弟,我也不知道这老头是什么人呀!我就看他刚刚在那墙头蹲着怪可怜的,于是就扶了他一下,哪里知道他还赖上我了!非说要跟我去干大事!”
    听到刘泽这么已解释,余愁倒是乐了,急忙回衙门问相熟的人这老头的来历。
    这才闹明白,原来这老头是庆阳府人士,老童生了,读了一辈子书,连个秀才都没考上!这几日来澄城访友,正好赶上二哥带兵占了这个县城,然后今天王二哥哥宴请城内大族,这老头也跟着友人混了进来。
    老头在宴席间指着王二的鼻子大骂他大逆不道等等,二哥一气之下就要杀了他,还好老头的友人上前阻拦,这才饶得他一命,被守卫殴打一番后扔了出来,友人也和这老头割席绝交了!
    一听自己的底细被暴露了出来,老孔虽然脸皮厚如城墙,但也不禁面红,但转脸又恢复如常。
    老孔解释道:“遇人不淑,交友不慎罢了!小哥切勿挂怀!”
    见刘泽也有笑意,老孔急忙又解释:“老夫虽然屡締不中,但行走天下半生,于天文地理皆略知一二,杂学亦颇多研习,须知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说到此得意之处,又捋了捋他那略微翘起的胡须尖尖。
    其实听到余愁的说法和老孔的自得解释,刘泽已经放下心来,这老头貌似可用。
    “老先生可否告知真名实姓?”刘泽好奇地问道。
    没想到到此时,老先生还是不松口,连连摆手:“叫我老孔即可,以前种种不必问了,以后我就叫老孔!”
    这倒让刘泽更好奇了,竟然还有如此奇人,便又问道:“老先生所欲何为?我仅仅只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而已,甚至以后还要被朝廷围剿,朝不保夕啊!”
    “我以前的志向亦同于张载(横渠)先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现在嘛,因你扶我,念你心存善念,我欲导你入正道罢了!”
    老头见刘泽还是面带怀疑,便继续道:“你身穿布衣,有什么值得我窥视的?”
    说着就曲起食指敲了敲刘泽的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我于锦衣玉食金银珠宝毫无兴趣,此残躯老迈,与女色亦无念,死于荒山亦荒山,死于青山亦青山!现在我也是闲来无事,年轻人,戒心不要这么重!”
    刘泽见老人都这么说了,再揪着不放便显得自己过于小气了!他心中彻底放下了防备,学着这几天学到的姿势,拱手作揖道:“既然老先生愿意与我走一遭,那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以后但凡我有口吃的,就少不了老先生的,以报老先生之恩!”
    老头上下打量了刘泽半晌,才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尖尖道:“孺子可教也!”
    眼看天色渐晚,几人相伴回到余愁的住处,没一会儿,余愁就出去安顿他的新兵,跟他们交流感情去了。
    闲来无事,刘泽便搬个凳子坐在院中赏月。
    拿出随身携带的黑色石板,上面依然是那句“需电能“的字样,刘泽自言自语道:“我用摩擦静电实验也没效果,这到底是啥东西?需要多大电压呢?怎么用呢?这明末我是一点都不想待了,好想回现代世界呀!”说着刘泽站起身来望着天空继续道:“这啥时候来个雷暴雨呢?天天晴天大太阳天的,也没个闪电呀!”
    “此地七八月间必有暴雨!”
    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让刘泽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将黑石板收入怀中,这才转头,发现原来是老孔在身后嘟囔。
    “年轻人咋这么一惊一乍的?我知你心忧旱情,这旱灾旱起来没个头,不过也有规律,陕西关中年年的暴雨季始于四月,而终于十一月,最是集中在七至八月,之前未能降雨,但今日已入七月,必然暴雨不远矣!”
    说着,老孔又捻起他的白胡须尖尖,风轻云淡地接了句:“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
    这是捡到宝了?天下英才何其多呀!为何史书上未留下痕迹?刘泽疑惑地偏着头。
    时也命也!
    如果实在回不去现代世界,那就由我来改变这个世界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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