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猛地松了一口气:“嗐,那个啊,大爷可能也没来得及跟您说,想安排好了给您个惊喜吧?”
    蒋屹说:“挺惊喜的。”
    金石高兴起来:“那就好……那小桑林那边?”
    蒋屹沉默几秒钟。
    这两件事掺和在一起太复杂了,一不小心就显得人像个贪权附势的小人。
    这感觉太操蛋了。
    “……我给杜庭政打电话说吧,”蒋屹想了想,没找到切实可行的方案,“我昨天把他删了,手机号也删了,还得劳烦你再发给我一遍。”
    金石跟他心里的遭难程度大概是一样的。
    电话两端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有互相等待救赎的呼吸声。
    蒋屹先叹了口气:“我给东昆打电话吧。”
    “我发给你了,”金石说,“你有时候娇娇气气的,有时候胆子又真的大。有时候温和好说话,有时候又太硬气了,我不懂你。”
    “我也不懂了。”蒋屹谴责自己,“我太善变了。”
    金石问:“你昨天没跟大爷吵架吧?”
    蒋屹的心情更沉重了:“我会解决好的,感谢你的关心,金石哥。”
    挂断电话,蒋屹打开金石发过来的电话号,措辞许久,给杜庭政打过去。
    没人接。
    槽糕。
    如果他没有删掉杜庭政的微信,那现在他就可以给他发几张办公室的照片,告诉他北京阳光很好。
    照片里有只手,或者露出一片衣角,暗示和挑逗的意味都很足。
    可是他昨天已经删掉他,打算彻底翻脸。
    他不接电话。
    或许在忙,也或许看到了,不想搭理。
    蒋屹踌躇半晌,又给东昆打过去。
    东昆倒是接了,蒋屹说:“昆哥,忙呢?”
    大概昨天刚刚跟蒋屹起过龃龉,以至于东昆有点反应不过来。
    “啊,啊不忙,您说。”
    蒋屹听他那边挺安静的,应该的确不忙:“我想找杜先生,有点私人的事。他在忙吗?”
    东昆沉默片刻:“没在忙。”
    那就是故意不接电话了。
    “你们在一起吗?”蒋屹问。
    东昆又沉默了。
    蒋屹从这沉默中听出来别的意味,慢吞吞道:“方不方便把…免提打开?”
    “……开着呢。”东昆说。
    这次沉默的人换成了蒋屹。
    “从哪会儿打开的?”他问。
    “从‘有点私人的事’,”东昆问,“您有什么事?”
    只过了一小会,时间远不及一分钟,或许半分钟都没有,东昆就说:“没事的话,我先挂了,蒋教授?”
    “别挂,”蒋屹重复了一遍,“别挂,等一下。”
    东昆没有真的挂,通话页面的秒数一秒一秒的涨起来,到了六十又重头再来。
    蒋屹这个电话打的心平气和,还有一点点罪恶感:“北京今天阳光很好,你要看看吗?”
    “啊?”东昆问,“我吗?您在跟我讲话还是跟杜先生?”
    蒋屹私底下有多浪是私底下的事。
    表面上他一直都是个高高冷冷体体面面的斯文人。
    “跟杜先生。”蒋屹硬着头皮说,“哥哥,有时间开个视频吗?”
    那边说话的还是东昆,语调委婉:“蒋教授,您还有事吗?”
    蒋屹意识到他这次真的会挂电话。
    “也没有什么事,”他略微提高了声音,“就是想问一下,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那边没人回答,就连东昆的声音都没了。
    蒋屹抓住这机会继续道:“也不单单想给你看天气,还想让你看看我下巴上的印还明不明显。”
    “如果你忙的话,可以等中午,或者晚上。”
    “我随时都可以。”
    “随时?”听筒里终于传来杜庭政的声音。
    虽然只有两个字,这足以让蒋屹把心放回肚子里。
    “随时。”蒋屹加重语气,又轻轻地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杜庭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暗沉:“等我处理完工作,生活,社交。不忙的时候找你。”
    “……”
    倒也不必如此记仇。
    蒋屹说:“无聊的时候,想我的时候,也可以找我。”
    杜庭政沉默的时间有点久,蒋屹以为电话又会回到东昆手里的时候,才听杜庭政轻描淡写道:“昨天听你的意思是要翻脸,我以为没有再接电话的必要了。”
    “不翻脸。”蒋屹态度十分好,“有点误会,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杜庭政不作声,像是在等着他解释。
    与他对话总有一种深夜里在暗室又熄着灯的危险感。
    蒋屹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些。
    “昨天太突然了,一回家,家徒四壁,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顿了顿,平心静气地说,“如果换成你,你一回家,家里什么都没了,衣服没了,书柜空了,就连毛巾都没了,你是不是也很烦?”
    “我知道,房子是你的送的,比我现在住的这个要好,好太多了。但是,是不是应该等我在场的时候,或者至少取得我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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