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情到初开的歪理邪说!(今天9k余哈)
    “姐姐!姐姐!大事不好啦~”
    元宝儿的声音透过门户钻了进来,张清荷翻了翻白眼,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然而被子被暴力掀开,冰冷的空气灌入进来,张清荷恼道:“元宝儿!你要死啊!大早上的扰人清梦的!”
    元宝儿急得跳脚,道:“你还睡,你还睡!苏郎都要让人给抢走啦!”
    张清荷气道:“苏允跟我又有什么干系,他爱娶谁,谁又抢走了他,跟我何干!”
    元宝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道:“怎么就没有关系!你可是他的妾侍啊,你放弃了所有,就为了他,怎么就没有干系了!”
    张清荷奇异道:“咱们是借他的名义逃脱九江楼的啊,怎么就为了他了?”
    元宝儿哼了一声道:“那你总得嫁人吧,现在的你,若是嫁人的话,一般人能看上吗?”
    张清荷呵呵一笑道:“干嘛要一定要嫁人,咱们两人一起过一辈子不好么?”
    元宝儿翻了一下白眼,道:“你尝过男人的味道,我可没有,我还是要男人的,到时候我嫁了人,你一个人怎么办,你跟我说说,你怎么办!”
    张清荷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一个小姑娘,真是不知羞,天天男人男人的,你知道男人是什么味道么?”
    元宝儿叹了一口气道:“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要嫁人啊,而且,咱们身为女子,不嫁人又如何在这世上活下去。
    咱们一路来汴京,千辛万苦的,好几次都有人心生歹意。
    到了这汴京城,先不说周围群狼窥视,就是咱们那边存款,又能支撑多久。
    好嘛,十年八年的倒是没有问题,可咱们也都十几二十岁的,要活到死的那一天,至少也要五十年时间!
    快活个八九年,然后剩下的四十年怎么活?”
    张清荷顿时惊诧看着元宝儿,原来这个看着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心里竟是藏着好些个事情呢。
    张清荷倒是有些感动起来,元宝儿近些时间总是关注苏允之事,还天天鼓捣她去找苏允,原来原因在这里呢。
    元宝儿是怕她自己以后嫁了人,自己却是无依无靠的,后半辈子孤苦无依啊。
    张清荷摸了摸元宝儿的小脑袋道:“你别操心那么多了,等你出嫁了,姐姐会给你攒好多好多的嫁妆,至于姐姐,暂时没有想那么多。”
    元宝儿皱起了鼻子道:“姐姐看不上苏允么?”
    张清荷笑道:“你这话说反了,应该是苏公子瞧不上姐姐才是!
    姐姐是什么呀,不过就从良女,苏公子那是什么呀,那是谪仙落凡尘,非宰相女、皇家女不能配。
    就算是纳妾,那都得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哪里轮得到咱们?
    元宝儿,这就是咱们的命,在青楼里再风光,也只是个妓女罢了。”
    元宝儿闻言顿时沉默了起来,一会儿之后才道:“姐姐,我不信命!”
    张清荷不想谈论这个问题,赶紧转移话题,笑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元宝儿眼神顿时一亮,道:“姐姐,柳香兰来汴京了,而且还是樊楼的魁!”
    张清荷闻言眼神一亮,喜道:“香兰妹子来汴京了?”
    她与柳香兰关系颇好,听到故人的消息,心里颇为高兴。
    元宝儿点头道:“对,不仅如此,她还想着跟你抢苏允呢!”
    张清荷无奈一笑,道:“苏公子又不是我的,有什么抢不抢的。”
    元宝儿气道:“她明知道姐姐你是因为苏允而舍弃一切离开九江楼,但她却还对苏公子有想法,这不是跟你抢是什么!”
    张清荷摇头道:“可是我又没有跟苏公子在一起啊。”
    元宝儿哼了一声道:“那她是不是知道你为了苏公子而舍弃一切,她又知不知道你不是苏公子的妾侍?”
    张清荷顿时沉默了起来。
    按理来说,自己舍弃一切投奔一个男人,只是为了一个侍妾的身份,大多数男人无论是为了她的姿色也好,又或是为了一个面子也罢,基本上都不会拒绝她的。
    毕竟一个绝色魁,为了你舍弃一切,就为了跟你在一起,还不要求你给个正妻的身份,只想陪着你,如同妾侍一般,换了哪个男人能拒绝?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现在的自己在鄂州人眼里,肯定已经是苏允的妾侍了。
    张清荷道:“你怎么说香兰妹子要跟我抢苏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元宝儿冷哼了一声道:“我听李大婶说,樊楼魁柳香兰,与苏允公开求爱,柳香兰已经是身怀六甲,现在人家苏允的叔父不肯让人进门呢。
    姐姐,你说,柳香兰又不知道你不是苏允的妾侍,那她这样子难道不是跟你抢男人么?”
    张清荷心下是有些不舒服,但还是道:“或许苏公子跟香兰妹子说过我并没有跟随苏公子呢。”
    元宝儿又哼了一声道:“那苏允就是个负心人,他明知道姐姐是为了她舍弃一切,不来跟姐姐你好,却去跟柳香兰纠缠在一起,实在是可恨!”
    张清荷失笑道:“越说越没谱了,明明是我以苏公子的名义脱离九江楼,哪里是苏公子负我,分明是我们负他才是。”
    元宝儿不忿道:“那也不行,他怎么知道姐姐是不是矜持,是不是因为他来了汴京,他怎么能够无动于衷?
    而且,姐姐接连帮了他两次,一次是在大相国寺,一次是那些人造谣。
    上一次没有表示也就罢了,毕竟他不知道我们住在哪里,但这一次明明已经告诉他地址了,几个月过去了,他还是不来,你说,他是不是负心人!”
    元宝儿明显是有些胡搅蛮缠了,张清荷有些头疼,连连摆手道:“好了好了,以后不要再说苏公子的事情了,我跟苏公子,当真没有别的关系,你就别瞎操心了。”
    元宝儿急道:“那怎么行,姐姐你这般优秀,别的男人你怎么看得上,那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啊!”
    张清荷有些诧异地看了一下元宝儿,心生疑窦,道:“宝儿,你老是跟我提苏允,你……是不是,喜欢他?”
    元宝儿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张清荷,道:“我一心为你着想,你却这般怀疑我?我……我不理你了!”
    说着元宝儿一跺脚跑了。张清荷一脸狐疑看着元宝儿。
    这是,情窦初开了?
    元宝儿只是跑开了一会,一会之后又跑回来问道:“姐姐,咱们要去找柳香兰么?”
    张清荷想了想,摇摇头道:“咱们已经是从良了,自离开九江楼之后,便再与青楼无关,怎么还能去樊楼那等风尘之地,不合适。
    宝儿,你以后也切记不要跟人说起青楼等事情,否则一旦传出去,咱们的平静日子就到头了。
    那些街头泼皮无赖,对良家女子还有些忌惮,但若是知道咱们从青楼出来,咱们便永无宁日矣。”
    元宝儿点点头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清荷也不理元宝儿了,知道这丫头疯疯癫癫的,一时一个想法。
    不过今日元宝儿倒是提醒了她,她却是不能再这般摆烂下去了,再这般坐吃山空下去,到时候可能当真要流落街头的。
    得想办法做点谋生的生意之类的,不过这个得好好想想。
    她前二十年所有的技能都是什么琴棋书画唱曲之类,尽皆是魁的本事,脱离了青楼那个环境,这些技能却是有些鸡肋了。
    当然,她若是愿意去青楼教坊之类当个教娘之类的,自然是绰绰有余,有大把的酒楼青楼出高价来请她。
    但好不容易从九江楼出来,她又如何肯再进青楼,即便是当教娘也是如此。
    ……
    太学。
    上舍的某一斋。
    堂上教授正讲礼记。
    教授名吕大临,出身蓝田吕氏,他有个很是出名的哥哥,叫吕大防,而他自己在后世的名声也不小,名列“程门四先生”之一。
    吕大临和他的三个兄长吕大忠、吕大防、吕大钧均出身于一个世代书香的官宦之家,兄弟四人皆登及第。
    唯独吕大临气质刚强,尊张载教诲,“不留连科举”,更无心仕途,一生追求学术研究。
    当时,关中地区涌现出以张载为首的博学鸿儒,被后人公认为“关学派”。
    吕氏兄弟也被公认为关学大家。
    吕大临与他俩个兄长吕大忠、吕大钧投入张载门下求学,潜心研究《六经》,尤深于三礼(即《仪礼》《周礼》《礼记》)的精研与实践。
    所以,为了宣扬张载的关学,吕大临受了朝廷的太学博士,专门讲三礼。
    这会儿吕大临在台上讲,太学生们在下面听,一个个神情恭谨。
    吕大临气质刚强,上课时候对纪律要求亦高,因此学生大多不敢多言语。
    到了将将下课时候,吕大临放下书,脸上有了些许笑容,道:“春闱将至,咱们斋的学生大多都是要参考的。
    这段时间本经不是礼记的,可以先放下,想听我的课的,以后随时可来。”
    此时有个太学生站了起来,与吕大临拱手道:“先生,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您。”
    吕大临看了一下,却是名为邵伯温的学生,其父乃是理学大家邵雍,他自己亦是好学之人,平日里吕大临对他印象是颇好的。
    吕大临笑道:“子文啊,什么问题,你说吧。”
    邵伯温道:“先生知道最近有一些惊世骇俗之说在文人乃至于市井之间流传么?”
    吕大临哦了一声,道:“倒是未曾,是什么惊世骇俗之说?你且说来听听。”
    他注意到其余学生一个个脸上有了踊跃之意,心下顿时知道,想来这什么言论大约也是比较惊人,不然不可能这么多学生关注着。
    邵伯温道:“这些言论多是以章句出现,并不前后贯通,据说是那《孟子集注》的作者苏允修《四书章句集注》中的只言片语,因为过于惊人,被人传了出来。
    比如说什么【宇宙内事乃己分内事;己分内事乃宇宙内事】、【治学的方法,主要是“发明本心”,不必多读书外求】。
    又有什么【心者身下主宰,目虽视而所以视者,心也;耳虽听而所以听者,心也;口与四肢虽言动而所以言动者,心也】
    甚至还说出什么【学苟知本,六经皆我注脚】、【天地虽大,但有一念向善,心存良知,虽凡夫俗子,皆可为圣贤】等狂妄自大的言语!
    这些言语不知道先生您怎么看?”
    吕大临听了前面几句,眉头早就已经皱起,他先后从学于关学的张载,后又师从洛学程颐,身兼理学两大派,对这般很不【唯物】的说法相当反感。
    而且在听到后面的【学苟知本,六经皆我注脚】、【天地虽大,但有一念向善,心存良知,虽凡夫俗子,皆可为圣贤】两句的时候,更是断然喝道:“这是什么歪理邪说!这哪里是儒家之说,莫不是从佛学那边听得只言片语,便想要来祸乱儒家?”
    见到吕大临这般激动,太学生一个个露出兴奋之色。
    他们这些上舍的太学生,经义水平不低,自然看得出来这些言论与理学相悖,早就想要看理学一派的儒者如何驳斥这些学说。
    但二程不在汴京,邵伯温的父亲邵雍又在熙宁十年逝世了,如今汴京城里比较权威,而且他们接触得到的,就是吕大临了。
    现在看到吕大临直接将其驳斥为歪理邪说,这可就有意思了。
    那苏允已有一本《孟子集注》,生生将孟子抬进文庙,将《孟子》一书拔擢入经部,俨然跻身当世经义大家的行列。
    这会儿又被官家宣去了崇文院著述,据说那《四书章句集注》一旦成书,将会改变以五经为尊的局面,四书将与五经并列……这不是瞎扯淡么!
    而这些时间流传出来的这些言语,又是狂妄,又是骇人听闻,关键是,许多涉世未深的读书人,竟是有为其着迷之意。
    甚至市井百姓也有口必称什么【天地虽大,但有一念向善,心存良知,虽凡夫俗子,皆可为圣贤】这种令心高气傲的读书人听了觉得很是不爽的言语。
    现在,好戏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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