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巨大圆木捆扎而成的寨门缓慢升起,营寨中震耳欲聋地欢呼声响彻天际。
    始入营内,月·绰目之所及竟是与想像中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巡卫、操练,保养武器装备的工匠,忙碌备餐的伙房等等,无不是井然有序,完全没有盗贼乌合之众的感觉,倒像是进入了一座军规严明的军营。
    月·绰的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寒意,不详的感觉萦绕心头,虽然说不清楚,但却慌乱无比。
    穿过营地,一路上的贼众,无不对兽心毕恭毕敬。在接近山脚时,营地最后方用圆木围起的一个巨大牢笼闯入眼中,数千衣衫褴褛的民众,像牲口一样被圈养在里边,散发着阵阵排泄物、呕吐物还有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的恶臭。
    上山的路,只够五人并排行走,月·绰等人乘坐的龙车刚好可以勉强通过。山路两边是五六米高的崖壁,每十米,便有一对火枪手站在壁上守卫。
    “这是唯一上山之路。”兽心仰头注视着天空,此时吹起一阵大风,营寨中的旌旗帐篷传来忽忽的声响。“枯石堡看来虽然荒凉诡异,但却是利于坚守的城堡。想要在这种狭窄的通道试图将其攻陷,可是得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随行上山的,只有赤塔与百余名兽心的亲卫。原本在后方与兽心同行的老村长,此时也被重新带回了车上。白甲似乎因为要修整刚回营的队伍,而留在了营寨中。阿茄尔本希望可以找到机会与其说话,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若能确定对方就是舒维阿侬纳的话,那他当初救过月·绰与月·零一次,或许会再次帮忙也不一定。不过现在看来,得再找其它机会了。
    “换言之,如果山下被重兵守住这唯一的出口,一段时间后缺水断粮,这建于山顶上的孤堡将可不攻自破。”
    月·绰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是因为刚才那不安的感觉,所以情不自禁想要打击兽心那过于自负的信心。
    “嗯,简单来说是如此。”兽心点头道,“可惜不会这么简单。贤者大概忘记了,这是一个魔法的世界。只要有水系魔法师在,多少总能保证维系饮用的水源,而食物方面也有足够坚守上一年的储备。若无必要,没有谁会有兴趣来对枯石堡进行一年的困战。当初我攻下此城堡,可是废了不少力气。还多亏有赤塔助我突破。”
    赤塔回应了一眼兽心望向自己的目光,随即垂下头去,没有说话。
    “狂风将至,还是加快行程的好。”兽心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虽然如此说,但并没有真的去催促队伍加快步伐。“真是个奇怪的世界,这里靠近大海,每有台风,必然会伴随暴雨。可是自从六年前开始干旱以来,雨便随海浪而落。明明就在海边,明明狂风袭来,可是偏偏没有半点雨水会落在海面之外的地方。说来我攻陷此处时,还不是旱灾的时候,多亏了那场台风暴雨,才增加了我成功的机会。”
    “都这么久了,你还在为那事耿耿于怀。”老村长忽然接过兽心的话道,“明明你已经攻破了此处占为己有,也报了仇,为何还不肯让自己平静下来。”
    “平静?我很平静。”兽心露出个看破一切的笑容,向月·绰问道,“你知道这枯石堡原本的主人是谁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对,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子爵而已。哈哈哈哈。”兽心的笑声变得鄙夷,又带着些凄凉,“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子爵而已。但正因为他继承了这数百里的封地,便可以将这封地中生存的人都当作牲口来看待。我的女人,我深爱的女人,被他看中抢回了这里。就在我如今住宿的子爵卧室中,她被玩弄侮辱至死。”
    不知道为什么,月·绰觉得自己像是在听一只受伤的野兽哀嚎,凄惨得让人心烦意乱,但却没有办法提起一点点同情。
    “当我扼住他的脖子,把他折磨得体无完肤的时候,你猜他对我说什么?”兽心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他说‘你就算杀了我,也只是一个连畜生都不如的贱民,我玩了你的女人,是你的荣幸’。那时我才明白了,在这个世界生存,权利才是一切。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去守护的,只要做一个可以将一切占为己有的野兽就好,把所有挡住自己道路的东西撕碎,就用这野兽的心去夺取至高无上的权利。到了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用去守护,什么都不用去在意,因为一切都是我的。”
    “权利。在这场权利的游戏中,你以为自己可以走多远?”月·言对这男人感到万般厌烦,因为权利而失去了所爱,可是却还是诚服在了权利的脚下,被权利所吞噬。“凭你这支盗贼组成的军队,还没有开始起步便已经设想着用暴戾来征服。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踏上通向王者的阶梯吧。”
    “小孩子懂什么。”兽心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漫不经心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贤者就在我父亲的村庄吗?你以为海王龙群真的会那么巧,当你们的船航线在正常的路线上时,竟然会突然出现。”
    “是你,原来是你。”克莉丝汀尖锐地道,“控兽师,掌握心灵魔法的控兽师。那么大的龙群,连我都没有想到,居然有控兽师可以做到这一步。看来从我们出海以来,直到现在落入你的手中,全是你计划好的。”
    “流浪魔法厨师‘心灵之眼’克莉丝汀。”兽心用平静得让人窒息的语调,说出令众人惊怔的话语,“原魔法殿堂一级黑魔导士,被邪气侵入体内后,魔源几乎枯竭。单靠暴力镇压,当然不足以争雄天下。但如果有足够精准的情报,算无遗漏的策略,再加上合适的时机,那就没有什么不可能了。”
    “就是说影护者是因你而死的?”冬忆冷冷的道,“我无聊时把他冻起来过一次,算是欠他一份情。既然他是因为你死的,看来只好从你身上讨债来还他这份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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