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等等。”冯卓着急了,“我有话想跟你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家之前找你说过亲事的,可自你拒绝了我以后,我就一直在梦里梦到你!”
    他着急起来的时候,刚才努力伪装出来的斯文也跟着消失,说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一样。
    于舒婉却不管这些,摆好方向就准备离开。
    冯卓急急跟着自行车,再次拦在了前面,“于舒婉,你在我的梦里死了你知道吗?我这些天有多么担心你你知道吗?”
    于舒婉面上不显,但心里却微微一震。
    冯卓看到于舒婉终于停了下来,连忙接着说:“我觉得我们之间一定有很多误会,但我对你的心是真诚的。”
    于舒婉挑挑眉,“我想起来你是谁了,我嫂子介绍的冯家冯卓是吧,你不觉得你这些话说的有些夸张吗。”
    “不夸张,我就知道你不信。”冯卓仿佛看到了希望,眼神带着光连忙又说:“虽然咱们见面次数不多,但我那段时间是真的几乎每天都梦到你,梦里你跟我定了亲,可你却在结婚前因为事故去世,我悲痛的几乎……”
    “你理解错了。”
    于舒婉重重打断他,“我不是说什么梦,而是说你所谓的真诚,其实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冯卓,你好歹是个成年人了,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冯卓嘴唇哆嗦了一下,“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对你是真心地。”
    “真心的意思是逼着我嫂子去我家里说亲?还是在我明确拒绝你以后你依旧不依不饶,又或者是现在你明知道我已经结婚了还去写信骚扰我的生活?”
    于舒婉冷冷看着他,“包括你所谓的梦,我虽然不相信这个梦,但我觉得,既然你看到了梦里我跟你订婚后会死,就应该明白自己要离我越远越好。”
    “还是说……”于舒婉顿了顿,冷笑:“还是说你就是巴不得我死了?”
    书中贯穿全文的白月光于舒婉在很多人心中,几乎是完美的存在。
    在大哥心里她是为了自己辍学的妹子,在父亲心里她是给家里换来一笔赔偿金的女儿,在冯卓心里,是激励他走向正途的初恋……
    她这个人的存在,是不是只有死了才算是最正确的??
    于舒婉的话像是无情的刀刃,一刀刀割开了冯卓掩饰自己的面具。
    面具之下,冯卓是那个自私自利的却自诩深情的男主,于舒婉的死,才能成全他的进步。
    呸!真恶心!
    于舒婉冷笑着看冯卓愣在原地。
    “冯卓同志,你还有话说”
    冯卓的世界都快要崩塌了,还提什么说话,甚至现在连呼吸都觉得不通畅起来。
    “没有那我走了。”于舒婉临走前,又再次提醒道:“我说你幼稚,你是真的巨婴,麻烦你自己好好想想,下次再来拦人,我们家男人可不是吃素的!”
    ‘我们家男人’这几个字再一次刺痛了冯卓的心。
    “于舒婉同志,我还有最后一句话想问,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
    “没有。”
    于舒婉说的决绝,看也没再多看他一眼,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寒风下,冯卓的脸色差极了,他看着于舒婉远去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
    那种梦境的感觉太真实了,所以到现在他还深刻记得梦里于舒婉去世的心情。
    可现在,眼瞧着于舒婉直截了当的再次拒绝自己,心情甚至比梦里还要糟糕。
    梦里他毕竟还拥有过于舒婉,可现在……
    不对。
    冯卓忽然想起刚才于舒婉的话来。
    他站在原地,伸手双手突然朝着自己的脸上狠狠扇了两巴掌。
    用的力气很大,刚打完便红肿起来。
    “我真是畜生!”
    冯卓眼睛通红,低声咒骂着自己。
    于舒婉说的不错,自己不够成熟,甚至还很自私,梦里他虽然拥有过一时的欢愉,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于舒婉去世。
    而现在。
    于舒婉虽然未曾属于过他,但却好好地活着,甚至刚才的言语间还透露出日子应该还不错。
    她称呼沈占峰为自己的男人,语气里还带着明晃晃的傲气。
    “沈、占、峰。”
    冯卓一字字念着这个名字,随后竟然混杂着眼泪笑了出来。
    一个年纪大的男人而已,她到底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
    又或者是自己实在不够成熟,无法带给她安全感?
    冯卓想起曾经自己跟她说的那些话,又想起自己毕业这两年年来一直被称为地痞天天混日子,突然间,他惊觉自己其实年纪也不小了。
    日复一日的这样过下去,自己永远也无法成为于舒婉眼中可靠的成熟男人。
    回家路上,冯卓竟然不自觉已经走到了知青办的门外。
    他想起梦中那个模糊遥远的未来,心中动了动。
    之前他就曾动过心来报名,可惜后来被那个梦境折磨的人都快疯了,便没有再想过。
    现在,或许是个机会。
    “同志你好,请问还可以申请明年支援山上下乡政策的名额吗?”
    知青办的人胳膊上带这个红袖头。
    头些年知青政策最严格时,有些家庭不愿意孩子吃苦,这些红袖章就挨家挨户的去抓人。
    这两年响应国家的‘三招’*政策,没工作的青年人数大幅度下降,所以知青政策也就没那么严格了,但如果主动申请下乡参加建设学习,组织也几乎都会同意。
    “随时可以申请啊。”工作人员说话间抽出一张表格,“父母信息个人信息填完交给我,过完年在家等通知,这一批过完年一月底就出发。”
    “那可以自己选择地区吗?”
    “这可不行。”工作人员莫过头,“要看各个地区的分配有没有名额,你先填信息吧。”
    “好。”
    很快冯卓填好了信息,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皱起眉打量着冯卓,“钢铁厂冯主任的儿子?你确定要报名?”
    像这种家庭,一般都会给儿子安排进厂工作的资格,有了工作,就算前几年也不用下乡的。
    可冯卓坚定的点点头。
    从前还有些犹豫,可因为那个梦,他此时对未来充满信心。
    “好,那这边信息就交上去了,可不能反悔啊。”
    “我明白。”
    从知青办出来,冯卓心情依旧不怎么好。
    他确定了目标,希望能在那里通过磨炼得到进步,希望自己将来能闪着光再次出现在于舒婉面前。
    他想得到于舒婉的认可甚至是喜欢,所以才走上了这条路。
    可是……
    那么远的地方,一切都是为知,现在他心里又产生了些胆怯的情绪。
    “冯哥,你疯了吧,你这一去肯定要很多年,到时候回来人家孩子都抱在怀里了,谁还会去喜欢你啊。”
    冯卓冷着脸,“我只想向她证明自己,我不是她以为的那种人,我会成长起来的。”
    “你在这儿给我写诗呢?”李铁蛋替他尴尬的搓搓手,“成长起来又咋样,到时候人家有幸福美满的家庭,你呢?你有磋磨后粗糙的脸盘子?”
    冯卓:“……”
    李铁蛋说的是事实,但冯卓总不能告诉他,他相信了一场梦,相信自己会去一个全是机遇的地方吧。
    那样李铁蛋只会觉得自己疯了。
    “算了,我找你们是说正事儿的。”冯卓按了按自己的手指关节,只不过太软了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啥事儿?”
    “我想在走之前,去见一见那个沈占峰。”
    李铁蛋话还没说,退堂鼓已经在心里敲了一万下,“哥啊,你找他干啥?人家可是军人,找找那女人就够了,他咱们可得罪不起。”
    “我昨儿跟家里要了二十块钱。”冯卓干脆的从兜里掏出票子,“我知道等我走了,兄弟们日子也不会像以前那么轻松,所以这些算是我能为你们提供的最后一次活动经费了。”
    “……”
    刚才还想把冯卓排除出兄弟队里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群家里条件差的无业游民狠狠心动了!
    李铁蛋:“说吧,你找他干嘛?”
    冯卓:“我想知道于舒婉看上的男人到底什么样,也想试试他到底能不能给于舒婉幸福,说到底……我心里其实还是有气,哥几个就当帮我出气了。”
    明白了,这是要打架啊。
    李铁蛋有些发愁,但又心动那些钱,硬着头皮应了下来,“成,咱们多喊俩人,再找个麻袋,把人套上了就打,应该问题不大。”
    冯卓道了谢,不过这次他很有心眼的没有直接给钱,而是先给了一半,余下的要等事成后再给。
    随后几个人分配了任务,有去军人家属院不远的路口蹲点的,有打听军区什么时候放假的。
    冯卓则回了家,他准备好好养精蓄锐,再去见自己这个未谋面的情敌。
    他已经想好了,打完了人他不会露面,但会在最后警告沈占峰必须要对于舒婉好,这样自己出了这口气,还能给于舒婉一个保障,这也是他离开县城前最后能为于舒婉做的事情了!
    -
    而在同一天的京市。
    大学郑教授的女儿郑明珠也来到了知青办。
    刚刚从林业大学毕业的郑明珠梳着马尾辫朝气蓬勃,素雅的面容上却带着压不住的浓烈憧憬。
    “明珠,你真的想好了要去支援林坝?你爸可是大学教授啊,再加上你的学历,给你安排个大学教师的工作不是轻轻松松?”
    跟郑明珠同行的女生很不理解郑家这个千金小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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