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涛说着心里也很慌,他还捡了把枪,这不是添乱嘛。
    没有应答的声音,四楼的疯狂举动仍在继续,窗口扔出的物品越来越大。高压祸,凳子,甚至一个单人沙发都被扔了下来。
    “董事长,董事长,你别扔东西了,你快下来吧,羽燕没事的,你看,齐墨在这儿,他一定会救羽燕的!”
    扔东西的动作骤然停下:“姓齐的,你个老王八蛋!你干什么把羽燕牵扯进来,她可是我的心肝宝贝!你惹上她,又丢下她,我砸死你!”
    李嘉伟已经失去理智了,扔东西的动作又开始继续。
    “周祥,准备行动,听命令。”
    身后蒋业勋的声音传了过来,整个楼下一片肃沉寂的气氛蔓延了开来。
    “收到!”
    周祥清晰的回道,他动作迅速的抓绳攀爬,到达一定的高度,然后眼睛紧紧盯着李嘉伟,双手微松,整个人往下掉的同时对准李嘉伟就是一踢。
    对面扔东西的动作停了,估计这时已经没什么好扔的了,老虎笑得像个孩子,敌人还没打,自己先闹起来了。
    接着,一股黑烟渐渐从屋里飘了出来,而且有越来越浓的趋势。
    忽然,空洞的窗口里传出一段嘶哑的京剧清唱:
    “看前面黑洞洞,待俺上前去……”
    一段唱完,空洞的窗口传出一声喊:
    “来吧,老子没牵没挂啦,跟老子比划比划……对面的狙击手,你脑袋上的钢盔挡得住半自动的子弹吗?门外头的,门口挂了两颗*,谁先进来谁先死!”
    李嘉伟又换了个方向大叫起来,周祥没办法,只能把人打晕放倒带下去了。
    “这老头真是有病,竟耽搁事!这么重要的时候出来添什么乱,安心在家喝茶等不好吗?”
    周祥一边说着一边背着李嘉伟。
    “砰!”毫无征兆的一声枪响,吓得在屋顶上据枪警戒的战士们一缩头。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别说是个从军十四年的转业军人,哪怕随便来个打过枪的人恐怕都能给人来记爆头。
    “有人受伤没?”
    周祥在楼道里迅速的躲起来,紧张的问道,战士们纷纷回应,有几个新兵声音都露出颤音了。
    “卧室,窗口右下,可以开枪!”斐汛然扶着耳麦,传达过来最新的命令。
    静默,老白没有发出一点回应,仿佛睡着了似的。
    “嗵!”
    就在周祥想要偏过头去,看看老白在干什么的时候,85狙突然响了,那沉闷独特的枪声,让天地间一下子静了下来。
    周祥清楚的看到,对面楼卧室窗口下面的墙体上,冒出一小股尘烟,那发子弹分明是击中了墙体,然后钻了过去。在这一刻,周祥终于明白了:普通民用墙体能不能挡住81杠发射的39mm的步机弹种纬不清楚,但肯定档不住85狙发射的54mm机枪弹。
    窗口,一个人忽然站了起来。他一手扶着窗台,一手拉着窗帘,一动不动地望着向他射击的人。他的胸口已经一片殷红,那一刻天地间的一切,包括时间都停滞了。
    看到这一幕的战士们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连全集团军第二狙击手的老白似乎都忘记了自己该干什么。
    “老白,补枪!”停了两三秒,后面的斐汛然终于等不及了,喊了出来。
    略略停顿了两三秒钟的样子,85狙低沉的枪声再次响起。周祥看到那个中年人的头部似乎挨了一记无形的直拳,整个头猛地向后一甩,接着整个身体就向后栽了下去,左手紧拉着的窗帘也被他顺势扯了下来。
    “清除!”老白低声报告了一声,便再没动静,依旧把枪指向那两具空洞的窗口。
    一个穿着迷彩服的身影,拉着大绳从对面楼顶滑下,准确地落入四楼阳台,接着那个身影在周祥的帮助下系上挂钩,将人从四楼放下,楼梯已经被坍塌的墙体堵上了,真不知道李嘉伟是怎么上去的。
    人,失去理智就是这个样子的么?
    全班战士下楼的时候,都是一副木木然失魂落魄的样子。周祥的头也是蒙蒙的,他能肯定自己不是被晒的,他是被一个自速其死的人弄得脑子不够用了。
    那个叫耗子的人,明明看到了这边楼顶的狙击手,还偏偏要胡乱放一枪,根本连这边的楼都没打着,子弹都打到天上去了,这不是故意逼这边开火吗?还有在屋里故意放的那一团火,难道也是为了激怒老虎?
    以至到了最后,老虎的人被重伤后,仍然拼着最后那一丝力量站在窗口,等着让老白补枪。与其说他是被老白击毙的,倒不如说他是在自杀。
    偏头看过去,今天已经连续击毙两个目标的老白面色如常,还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死人脸,只是那冷若冰霜的表情下面,似乎还有一套种纬所看不透的,被老白刻意掩盖的东西。
    忽然间,周祥好像明悟了许多,也什么自己做不了一个优秀的狙击手,只能做观察手,在视觉上他确实比较敏感,今天自己虽然没轮到开枪杀人,但近距离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击毙,自己显然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更何况这个人似乎还受到了某种不公正的待遇,是被逼上了绝路。
    从楼顶上下来的赵宇航的兵们,除了几个军官之外,都和周祥方才的反应差不多,脸上并没有打了胜仗的愉悦感。因为离目标太近,他们看到的和听到的,都让无法让他们把被击毙的罪犯归类到传统意义上的,十恶不赦的坏人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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