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腿脚是有些不利落,刚刚扭得那一下,脚踝处应该是肿了。
    王熙凤心有怨气,为了那个冤家的事,自己忙里忙外的不说,事后还有给他善后,自己图的什么,还有尤夫人,安排好的院子偏不住,分要和大嫂子住在一起,这不是添乱嘛!
    好在距离已然不远了。
    朦胧夜色之中,见到了李纨居住的小院,里面灯火通明,必然是没有入睡。
    王熙凤此时的脚腕也好受了一些,跺了两脚,并无痛感,
    “行了,咱们就这样进去,到了里面,你万不可多嘴,听着就行!”
    “知道了,奶奶。”
    平儿见到奶奶放开自己的手,一人往前走着,心中还是担忧,可已然走进了院子,就不再言语,默默跟在身后。
    王熙凤四下看了看,景色依旧,扭头走向门廊,进了角门,到了阁楼门前,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虽有说话的声音,可是听不清,回头给平儿使了一个眼色。
    推门而入,
    “哎呀,大嫂子,那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先声夺人,试探一番,
    那眼神迅速打量屋内的一切,还是一切如常,不过说话声戛然而止。
    西屋内,
    尤夫人在素云和银蝶儿服侍下,洗漱一番,李纨坐在一旁陪着话,忽然听到房内有人进来,尤夫人脸色一白,刚要换的衣服也滑落下去,李纨眼疾手快,急忙起身拦着,复又给穿了回去。
    “有人来了,”
    尤夫人快速穿好衣衫,神色有些慌乱。
    李纨却毫不在意,这声音不是荣国府威风无比的二奶奶,还能有谁,只有她进自己的院子,不让人通传的。
    “安心,是凤丫头来了,算是自己人,和你我一样。”
    什么。
    尤夫人心底大惊,手上攥着的衣衫,都被握的皱了边,想到凤丫头她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洛云侯他怎么敢,
    这样说来,宁荣两府贾家的进门媳妇,岂不是都被他吃干抹净了,要是传了出去,百年公侯的贾家还有什么脸面在京城,呐呐自语道,
    “怎么会这样,贾琏可是还在呢,如何能和他行那苟且之事。”
    尤夫人还是不相信,王熙凤性格刚烈,万不会做下龌龊之事,
    “是啊,贾琏是还在,可是宁国府珍大哥岂不是也在,只是凑了巧,天意罢了。”
    李纨也不知道除了那一次,他们二人是不是还在一起,想来是没有的,但是有一次就有下一次,如何算得清,内情不想过问。
    尤夫人无法反驳,倒也合情理,
    “那怎么说?”
    “不说,她自然知道的,瞒不了她。”
    李纨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起身往屋外走去,嘴上也不饶人,
    “什么风把凤丫头吹来了,大半夜的不睡觉,还来我这里,莫非还有什么念想不成。”
    听到话音是从西屋传出来的,王熙凤脸色恢复如常,拉着平儿就往西厢房而去,
    刚进了内里,就见到大嫂子李纨站在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温润的面容,含笑相迎,王熙凤虽是不解,但眼神仔细打量着大嫂子,也不像是欢好之后的样子,莫非自己猜测错了,就像平儿说的那样,侯爷没有过来。
    “能有什么事,尤大嫂子不是过来住了吗,我就过来看看,要是缺了什么,我再安排下人送来,可不能冷落尤大嫂子,对了,尤大嫂子人呢。”
    看到凤丫头言不由衷,李纨心底暗笑,侯爷和尤夫人的事,还需要凤丫头打掩护,自己一个人可帮不了她,这样一想,身子不由得让开了门路,
    “还能在哪,自然是屋里了,进来吧,外面冷。”
    “那我就不谢了。”
    说笑间,王熙凤径直进了西屋,心里还在想着大嫂子怎么答应的那么爽利。
    刚进了屋,就见到拐角处点燃了三四个宫灯,屋内明亮,一眼就看了过来,屋子不大,家具用度也不多,可是屋里面北边,极为显眼的就是睡的那一张床,极为宽大不说,还有着一层厚厚的帘子,显得极为怪异。
    其他地方连个梳妆台和铜镜都没有,只有一个古色古香的桌子,配上几个凳子放在屋子南边,显得极为空旷,至于墙上也无其他饰品,只有厚重的帘子挂着,欲盖弥彰,
    只是为何尤嫂子会住在这里,再往床边看去,有急件凌乱的衣衫仍在床头,那不是尤夫人今日白天穿的吗,
    猛然心中一紧,侯爷不会走错了房间,把尤大嫂子也给那样了,
    “尤嫂子,你怎么睡在这里,可是我安排的小院不行。”
    似有试探之意,尤夫人眼神无奈,心中哀怨,鬼使神差睡了这屋子,合该有此劫难,
    “那倒不是,那院子冷清,找李丫头一起,叙叙话而已。”
    不等大嫂子李纨开口,王熙凤接着问道,
    “那尤夫人今晚可见到洛云侯来了吗。”
    这一问,就连王熙凤自己在内,三人俱是眼神复杂,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一碰,各种埋怨,哀怨交织在一起,王熙凤哪里还不知,尤大嫂子必然是委身于他,难道侯爷走错了屋子。
    “是,见到了,屋内昏暗,走错了屋子。”
    李纨往桌子那一坐,无奈的回了一句,屋内人哪里还不明白,王熙凤也是苦笑,心中暗道,果然如此,也罢,还是需要遮掩一番,
    “走错就走错吧,毕竟是我们几人知道,万不可传出去,现如今京城可不稳当,宁国府又受了难处,万不可多事。”
    这也算是对屋内人的交代和警告之意。
    尤夫人默默坐在那,低着头,脸色羞红,不再言语,李纨见此,起身拽着王熙凤就往外走,
    “尤大嫂子,夜了,你早一些休息,咱们姐妹三人在此,一切如常。”
    给素云点了下头,就把凤丫头拽了出去,
    “行了,事情你也知道了,就回吧,别惹人注意。”
    王熙凤有很多话要问,可是看到大嫂子眼神,有了撵人的意思,知道轻重,
    “大嫂子,我注意着呢,你也小心一些,既然有了此事,就留在你院里住着,好有个照应。”
    “那是自然,东西两府还需要凤丫头多多帮衬才是,”
    “看看嫂子说的。”
    两人相互打着哑谜,叙了话,王熙凤借故离开,刚走到院中,只听在身后的大嫂子忽然说了一句,
    “凤丫头,今晚我可没火再煮药了。”
    王熙凤离去的身子就是一顿,而后又恢复了身形,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离开了小院院门,上了小路,身后的平儿紧跟着追上来,小心翼翼提着灯笼在前面照着路,木质的宫灯上面写着一个大大贾字,
    “奶奶,刚刚大奶奶所说的是什么意思,煮什么药?”
    王熙凤悠悠叹了口气,
    “还能是什么药,女人喝的,避子汤,今晚,她可是没喝,那就是留种了。”
    “啊。这!”
    平儿小声的惊呼了一声,声音略微有些大,吓得平儿急忙用手捂住嘴,紧张的往周围望去,好在无人来此,拍了拍胸脯,问道,
    “奶奶,那怎么办,万一尤夫人真的有了,如何是好,宁国府那边,珍大爷可还在呢。”
    “看你没出息的样子,大惊小怪,在就在,天知地知,我们知道就行了,尤夫人就算生了,虽是宁国府正房命妇,但也就是后来的嫡子,她可是续弦之人,对贾蓉来说,还不是庶子,继承不了爵位,慌什么,荣国府上的那几位,还不是伏低做小,一块养着就成,什么大事也不参与,等大了一些,娶了亲分一些田产,分家出去就行了。”
    王熙凤撇了撇嘴,她可看的明白,贾家只看重嫡脉,庶出的老太君要是不喜欢,甭管姨太太再受宠也是无用,庶子在国公府可无用,大老爷这边,贾琏继承爵位,二太太那里,别看贾兰是长孙,家业还有田产银子,那可是给贾宝玉留着的,珠大嫂那里,能分多少,就看大嫂子的手段了,如若不然,银子还一定有呢,她可是看透了。
    “奶奶说的是,就怕因此事再起波澜,只觉得大奶奶那里话中有话,但具体何意,奴婢便不知了。”
    平儿咬着唇,前面领着路,小声的回道,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这一来二去,侯爷风流成性,虽然不逛青楼,但是盯着府上妻妾,这种嗜好如何是好,奶奶还要帮着遮掩算得了什么。
    王熙凤小心脚下,走的也慢,不如来的时候着急,闻言难免心中一凌,平儿说的也对,避子汤虽然忌讳,可是大嫂子那么精明,怎么可能不备着药,今晚偏偏说没有了,太巧合了一点,还有一事,自己没弄明白,
    尤夫人来院里和大嫂子一起住,这屋子睡的地方,是怎么安排的,那个屋子想来就是和侯爷欢好的地方,为何尤夫人会睡在那,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其中的意思相差千里,
    还是因为尤夫人自己看出了端倪,自己将错就错,从了人家,也不好说啊,最主要的就是洛云侯那小冤家,年岁不大,谱儿倒是会摆,更是喜好别人妻妾,像那戏曲里谁来着,对了,曹操什么的。
    还有宁国之事,看老太太的意思,定要求着老亲帮衬,叔父王子腾那里,离京在即,虽然去了信件,但如今连个音讯也没传来,
    贾琏那个没良心的,半个月有余也不来看望自己,不知道有没有狐媚子找上门去,想到这,心中烦躁,刚刚所想之事就忘在脑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们去吧,
    “平儿,我就是荣国府的媳妇,一个妇道人,哪里管那么多,随她们去吧,今晚就当我们从未来过。”
    “是,听奶奶的,不过,奶奶,二爷那边去了信,至今也未回信,也不知道如何了,要不要再派人,明日里再过去一趟。”
    平儿应了声,知道奶奶是想二爷了,这心思可瞒不住自己,就是平儿自己也有些想念了。
    “甭提他,要是记着家,早就回信了,咱们再等一日,明日再不来,就让来旺跑一趟,去看看二爷那边出了什么事。”
    “知道了,奶奶。”
    隐约的话音,隐没在荣国府的院子里,只有朦胧的灯笼的光芒,
    不见其身影.
    安湖大营,
    中央帅帐,
    王子腾带着亲兵巡逻营地归来,疲惫的神色布满面庞,掀开营帐走了进来,就着帐内烛火的光亮,端起桌子上的茶碗,倒了一杯水,一口灌下,人这才显得精神一些。
    而帐外,
    贾琏和王仁,各自卸了兵刃,依次进了营帐,见到叔父站在营帐内沉思,不敢打扰,各自立在那,
    良久。
    王子腾眼神看向二人,说道,
    “卸甲。”
    “诺。”
    贾琏和王仁,上前而去,伸手给王子腾卸下了甲胄,而他们自己,却依旧披甲未动。
    “叔父,各营的弟兄们睡得安稳,今日之事并未造成动荡,客军那边令行禁止,算是少见的精锐之士,其他各路兵马始终不见踪迹。”
    王仁带着兵,和贾琏一起巡视了整个大营,京营的弟兄们还是老样子,去了南边营地,弘农来的一万府军,始终没有喧闹声,只此一点就能看出胡将军的威势。
    贾琏随后接着说道,
    “叔父,京枢重地通城,本应该移军一万加强守卫,但我和大哥不放心,商量一下,各出了一营,共派了手下精锐营一万人马过去守着,粮草重地,还需要小心一些。”
    此事并未和叔父王子腾商议,但是调派兵马的时候,听到那日洛云侯所言,粮草乃是关键,打仗打不过,守城还是能守的,所以,以防万一,还是自己人放心,各自从自己麾下抽调一个营五千人马,凑足万人派了过去。
    王子腾紧了紧眉目,并未责备,多一万人,少一万人,无关紧要,现如今就是担心两件事,京城大内,和北地两郡兵马,还有大梁城节度使吕代元,会不会延期到京,影响南下的期限,林山郡始终不见信使过来,
    还有一件事,就是下午传来的消息,宁国府贾珍被言官严从状告,还敲了登闻鼓,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动了贾家,就是朝京城勋贵动手了,这个时候,陛下是什么意思,是敲打之意,还是真的想试探一番。
    “此事,伱们两个定下就成,通城是京城粮草之地,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这么说来,通城守军也有了三万之重,城坚兵利,自是无忧,我担心的不是通城,而是京南还有京城,城中来信,宁国府贾珍畜养妖道,祸乱京城,引得上天示警,有言官敲了登闻鼓。”
    “什么,怎么可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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