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
    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田宝良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既然是他的人,照拂一下,未尝不可,心中有了计较,
    戴权遍又看了一遍桌子上的菜品,走到武皇身边,低头回话,
    “陛下,是御膳房的人,田公公的手下,桌上的菜品无恙,”
    “朕看到了,好心办了坏事,看他们二人蠢样,能有这心思,皇后,用膳吧。”
    见到殿内无事,
    周世宏也就放下了心,遂拿起一盅酒,小酌起来,别说,有了这么一件插曲,晚膳反而吃的有些香甜,就在帝后二人有说有笑的时候,
    此时外面,
    京城的上空,
    乌云密布,好似集结完毕一般,忽然狂风骤起,电闪雷鸣,震耳欲聋。
    随即暴雨倾盆而下,宛如瀑布一番,落下天际,禁军守将于定之见了,立刻下令全部禁军,立刻回到坤宁宫周围廊檐下守卫,就在人刚刚站定,
    躲雨的时候,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忽然在乌黑的天空中,闪现一道粗壮十足的闪电,直接划破天际,从天而降,宛如黎明前的神罚,
    一瞬间的时候,照亮了禁军守卫惊惧的面色,在众目睽睽之下,
    直接击中坤宁宫前的那颗古树,仿佛雨中的火灵一样
    瞬间燃起大火,然如鬼蜮一般。
    吓得所有人脸色惨白,更有胆小的早就一屁股坐倒在地,嘴中不知再喊些什么。
    更有禁军守卫,忽然失声喊道,
    “天火击中了古树!”
    “天火击中了古树!”
    然后一路疯传,立刻被殿门前禁军守卫将军于定之听见了,抬眼望去,雨夜中,坤宁宫的那棵古树,燃起熊熊大火,火焰升腾,足足有宫殿的高度,并且,雨水竟然不能让其熄灭,怎么会这样,愣在了那里,
    身后的校尉孙善更是傻了眼,怎么跟着将军时间不长,总能遇上诡异的事,还不如回禁军大营呢,
    “将军,起火了怎么办?”
    还傻傻的问了一句,
    于定之咽了下唾液,显然没见过这样场景,要不是上次护卫陛下有力,借着宫中加强守卫的调整,被内相安排在陛下身边护卫,天大的好事砸在头上,以后的日子可就好了,谁知上任还没几天,又遇到了怪事,
    “废话,本将看到了,还用你多嘴,你在这盯着,我去回禀陛下。”
    硬着头皮说完,
    于定之颤颤巍巍的往坤宁宫殿门而去,腿脚彷如老人一般,不听使唤一样,走的极慢,来到坤宁宫殿门前,小心的敲了门,
    “末将于定之,有急事启奏陛下。”
    门口管事的太监,悄悄开了殿门的一个口子,见到是禁军守将,点下头,应道,
    “将军稍等片刻。”
    关上门,管事就小步子往内堂走去,过了隔断屏风,拐了一个弯,到了东首大殿,见到陛下和娘娘还在用膳,不敢打搅,只能低着头顺着墙角壁影过去,走到了戴公公身后,
    “督公,殿外,禁军守卫将军于定之,有事求见。”
    “嗯,什么事?”
    “回督公,于将军未说。”
    就这悄悄的动作,早被武皇看在眼中,问道,
    “什么事?”
    “回陛下,殿外于将军有事禀告。”
    戴权立刻回头应了一声,
    让皇后也关切的看了过来,并招呼春禾,拿了锦布给陛下净了手。
    “是他啊,让他进来,”
    “是,陛下。”
    戴权用手轻轻推了一把身后的小管事,后者弯腰后退几步,然后转身快步离去,
    在门外等候的于将军,看着还在燃烧的古树,心有余悸,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咬牙,直接冲到外面,让雨水淋湿了身,看的孙善不明所以,这么冷的雨水,淋在身上,不得冷死,
    还不等问询,之前的于将军打着哆嗦,扶了下头盔,然后快步跑了回来,哪知道台阶湿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哎呦一声,
    “哎呀,摔死我了,”
    急忙扶着地站起来,狼狈的跑了回来,这一来一去,看的众多禁军不明所以,
    “将军,您这是?”
    孙善终归是没忍住问了一声,看着头盔都歪了的于将军,还想去帮忙,却被于定之拦下,
    “你懂什么,盯住了。”
    不一会,
    殿门打开,
    内侍太监传声,
    “于将军,陛下宣。”
    “是,公公。”
    随即脸色一正,一瘸一拐的挪步进了内殿,跟着管事左拐右拐,进了东殿,
    “于将军,到了。”
    听到领路的太监说到了,于定之用手摸了一遍脸,然后摇摇摆摆的走了过去,
    刚进内殿,
    立刻跪地爬进去,大声哭道;
    “陛下,娘娘,不好了,天火烧了古树,殿外雨水浇不灭,末将毫无办法。”
    这一嗓子,嚎的殿内鸦雀无声,武皇看着一身泥泞的于定之,眼神中有着怀疑,
    “你是说,坤宁宫前面的那颗古树,被天火击中了,”
    “回陛下,是的,现在还在燃烧着,末将不敢隐瞒,大火气势逼人,雨水浇不灭,末将把守卫禁军全给叫到坤宁宫外,”
    于定之冻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打着寒蝉。
    江皇后还以为于将军是吓的,有些疑问,
    “陛下,那棵古树前朝时候就在了,怎么今日,那么巧,”
    “走,看看去,天火来的太突然了,”
    “是,陛下。”
    身边的戴权,更是不敢怠慢,手一挥,伺候的内侍太监围着,于定之领路,帝后二人一起走到殿门处,看着外面倾盆大雨,还有熊熊烈火燃烧的古树,水火相容的情形,面色全无,一时不言语,
    火光冲天,在黑夜中看得尤为真切。
    “陛下,风大雨急,还是回去为好,”
    戴权见此异象,也觉得惊讶,可是陛下龙体重要,不能受了风寒,
    武皇阴沉着脸,看着如此诡异的一面,实在不相信水火竟然相融在一起,仿佛雨下的越大,火反而烧的越旺一般,和江皇后对望一眼,转身回了殿内,路上问道;
    “皇后怎么看?”
    江皇后心中也是极为惊讶,这种事也算罕见,倒是想起洛云侯大大咧咧样子,好像他说过什么异象都是假的,事是人做的,哪有天做的。
    心中稍安,回道,
    “回陛下,无非是天火击中了古树,失了火,无关其他,纵使有什么,还不是在陛下掌握之中。”
    “还是玉卿懂朕,就怕此事有人做文章啊。”
    武皇周世宏暗自叹了口气,
    只有在墙角等候着的田大和田二两人,脸色惨白的悄悄对视一眼,都明白,那火哪里是烧的那么蹊跷,必然是自己刚刚扔的东西,那个锦囊和铁棍,这要是被查出来,他二人还不是死无葬身之地,还好二人在殿内候着,没人怀疑,要不然真的没法解释了,
    就在坤宁宫内,气氛沉重的时候,后宫各个嫔妃的行宫里,都隐约接到坤宁宫古树被天火击中烧了起来,宫里的嫔妃,贵人,才人等,各有心思,尤其是春丽宫的吴贵妃,满脸阴笑,
    “真是烧的好巧啊,陛下刚刚去了坤宁宫,就起了天火,你说,这天火早不烧晚不烧,偏偏这个时候烧,是不是皇后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娘娘,万不可这么说,皇后娘娘这段时间足不出殿,如何失德,”
    女史宋双,急切的回道,娘娘胆子也太大了。
    吴贵妃显然是一肚子嫉恨,最看不惯皇后那傲然的样子,陛下至今无所出,那皇后的三个皇子也不知是何人的种,阴毒的想法油然而发。
    宋双也知道娘娘心中的怨恨,小声地说,
    “娘娘,过了风头请御医再来诊治一番,如今后宫之中,还需要小心周贵人,毕竟陛下始终还没封妃,一切皆有可能。”
    “哼,那个贱人,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蛊惑人心的手段也是厉害,竟然找了不少的才人,侍选敢和本宫作对,瞎了她们的狗眼,萧侍选那边怎么说?”
    吴贵妃脸色难看,和周贵人的争锋在后宫闹得沸沸扬扬的,凭着皇后压着,竟然让周贱人愈发的得意忘形,自己只能下死手了,
    宋双脸色有些为难,
    “娘娘,萧侍选那边还没答应,此事虽然隐蔽,但是万一被查出来,萧侍选就没了活路,太后和皇后下手可不会手软。”
    “废物!”
    吴贵妃再也忍不住,怒声骂道,然后把桌子上的茶碗全部推倒在地上,
    “好,既然都不答应,那就捧杀,咱们退后,什么都让着她,周贵人不是想做妃子吗,在后宫传言,就说周贵人择日就封妃了,让那些人好好看看。”
    “是,娘娘,奴婢记着。”
    宋双眼睛一亮,娘娘这个计策好,看周贵人如何接招了,
    而在后宫的一角,有一座小宫殿,乃是贾元春的春云宫,
    贾元春离开坤宁宫之后,在此居住约有两月有余,记得临走的时候,皇后那饱含深意的眼神,知道荣国府的谋划,算是成功了大半,可是如今,连个信都没有,长乐宫的夏总管也没个音讯,如何不着急。
    “小姐,您还是进屋歇着吧,”
    身后的女官抱琴赶紧拿出了披风给元春披上,外面风雨大作,屋里寒气有些重了。
    “小姐,夜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别再劳神了,以后怎么样只能看天意了,其实奴婢想说,要说上一次宫中赐婚,还不如直接赐婚洛云侯罢了,总比在这宫中过多爽快,奴婢听说那个杨寒玉出了宫,拿着内务府产业过得不知多滋润。”
    女官云彩更是替小姐抱屈,都怪荣国府的二太太,说万不可和赐婚洛云侯,决不能出宫,小姐就听信话语,并未见夏总管,
    现如今,不知多少在宫中勋贵的女子,羡慕嫉妒那杨寒玉,虽不是中原女子,但是天大的好事落在身上,过得潇洒,如何不招人恨。
    贾元春默不作声,在宫中待了快有六年之久,心里早已宛如枯木一般,母亲想让自己上位的心思,任谁都能瞧出来,自己作为荣国府的嫡亲小姐,不可能置身事外,侯府王夫人也见过,善解人意,豁然大方,洛云侯更是英雄气概,可惜无缘,
    “你们二人也别再抱怨了,事已至此,还有一年的时间,要是我到了年岁,还没有消息,你们二人就跟着我再回去,左右六年都过来了,也不怕再等一年。”
    话说的凄凉,让云彩和抱琴二人听得心酸不已,话虽然如小姐说的一样,可是回到荣国府,哪里还有小姐位子,更不要说挑选夫婿了,那还不是沦为笑柄,就是曾经的狐媚子杨寒玉,地位也在小姐之上,那怎么能行!
    “小姐,如今后宫纷杂,吴贵妃和周贵人更是势同水火,咱们去求助皇后娘娘,或许有些办法。”
    “行了,别白费心思了,你们都说了,后宫纷杂,各嫔妃眼线甚多,坤宁宫那边定然是焦点,这时候我们去了,引火烧身不说,万一不如我们所愿,得不偿失。”
    贾元春叹息了一口气,总归是以静制动,不能过去,就算要过去,也是等朝廷局势好一些,不过后日要去静安寺上香,未必不是一个机会,就怕太后不知道带不带后宫的嫔妃一起,
    “伱们两个也收拾一番,一起休息吧,”
    “是,小姐。”
    二女无奈,只能进去里屋开始铺着床褥。
    慈宁宫,
    早有周太监从暗地里进了内殿,走着密道进了太后寝宫,请了安,
    “启禀太后,老奴来了。”
    “嗯,看见了,这人老了,精神就不行了,靠着一会就犯困。”
    卢太后靠在床榻边上,盖着被子眯着眼,听见话音,回了神,早有老嬷嬷过来伺候,端茶倒水。
    周太监躬身回道,
    “主子,刚刚坤宁宫传来消息,坤宁宫前面的那颗古树,今晚好巧不巧的被天火击中,烧了起来,然后奴才更是接到了长公主从北山行宫传来的消息,想让太后明日去静安寺进香,这其中的事,老奴感觉是长公主的手笔。”
    太后此时更了衣服,喝了口茶水,缓了缓心神,点点头,
    “嗯,像是那个丫头的手法,那棵古树,前朝就在那里了,至少有百年之久,今夜说烧就给烧了,造孽啊,”
    然后起了身,在老嬷嬷的搀扶下来到了桌子旁坐下,理了理裙摆,
    “她的意思是明日去静安寺进香,这么着急做什么,早一日晚一日,不是一样的,还是她有什么要说的,”
    卢太后瞬间想了很多,一日的时间还能出什么变故,难道是那丫头有了重要的事,
    周太监立在那,一身老旧的太监服,站在那一动不动,等太后说完话,咳嗽了一声,
    “咳咳,主子,老奴要是猜的不错的话,是靖南侯府的旧部传了信,京南之地本就是靖南侯苏家的老巢,当年一日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谁能信,麾下近十万大军了无音讯,就算当年战死一半也还剩五万人马,这些人难不成都死了,”
    “你的意思是京南那边又有了变故不成?”
    “主子,不是,恰恰相反,老奴猜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太子殿下,可能没死,而且这些旧部很可能随着小主子当年隐去了。”
    周太监动用暗卫差了那么久,线索也有很多,如今连在一起,总有蛛丝马迹漏了出来,卢太后猛然精神一阵,
    “你是说永孝还活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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