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折辱人,不是好汉行径。”
    “……俺姓邓名飞,盖天军襄阳府人氏,人称‘火眼狻猊’……今日有幸要和兄弟一起行动,却不知该如何称呼?”
    “这帮贼子端的不规矩,吕布兄弟,按你说的干吧,老子今天舍命陪君子。”
    “愿随哥哥左右。”
    ……
    “哥哥,俺都去辽东几次了,哪次出过岔子?还是莫要担心了。”
    “那俺可要管住嘴,到时候回来喝哥哥的好酒。”
    日渐西沉,吕布坐在椅子上没有移动,四周多是被捶爆的桌子碎片,记忆里那个红眼汉子的话语不断从脑海里闪现,最终化为一个笑容爽朗的汉子在山洞朝着自己躬身作揖。
    “某以为在这后世没什么可牵动某情绪的兄弟了……”
    静谧的书房中,残阳照在吕布身上,剪去影子在地上投出孤独的身影,在地上慢慢站起:“原来还是有的。”
    拳头攥紧,双手骨节发出一阵脆响,站起的吕布胸膛急剧起伏着,抿了抿嘴唇,迈步踩着碎裂的木头发出一阵咔嚓声响,高大的身影猛地将房门拽开,发出呼的一声风响。
    “余呈,让所有人去聚义厅。”
    走出的身影面上无喜无悲,只一双眼睛似是冒着火光一般,炽烈,让人难以直视:“某要北上。”
    门外的几人连忙躬身应是,微微抬头看着吕布的身影远去,李宝咽口唾沫:“哥哥这样子……”好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隐隐觉得有些发毛。
    “……风雨欲来啊!”余呈接上话,接着深吸口气:“李宝哥哥自去聚义厅,小弟还要去通知各位统领。”
    李宝连忙抱拳,示意余呈自便,自己则是匆忙而走,如今这等情势还是莫要让哥哥觉得不快的好。
    ……
    梁山上的火把渐渐点起,咚咚咚的聚将鼓敲响在山间,山上各个有着职司的将领与人员闻声站了起来,齐齐看向聚义厅的方向,随即一个个或魁梧或匀称的身影走在山道上,面上表情有些疑惑,不知如此晚哥哥将人召集起来是要做甚。
    不久,前方聚义厅的灯火已是能看的见,四处张望着的彭玘神色有些古怪,走近呼延灼碰了碰他的胳膊:“呼延兄可知为何今日要来这聚义厅?连那杨秀才都叫来了,难不成今日是要开酒宴?也没见着伙房的人在忙啊?还是他等要给咱们一个惊喜,来个现做现吃,那不就让人等的饿死了吗?呼延兄你以为是哪个?”
    一连串的问题砸的呼延灼耳朵嗡嗡作响,偏生又没去注意这人说了甚,张了张嘴,最终摇摇头说了一句:“不知。”
    彭玘也不失望,只是同着周围的人打着招呼,只是多数汉子看着他不自然一笑,转身同着别人招呼一下,随即匆匆闪开。
    前来的身影不断增多,林冲、唐斌与李衮、项充算是最后到的一批人,四人进来眼见黑鸦鸦一片人影,也顾不上去找相熟的人凑到一起,连忙就近找地方坐了。
    也是坐下没多久,一身锦袍、金冠束发的吕布走了进来,龙行虎步的走上最前的位置,转过身子,虎目扫视一下下方坐着的众人,几个靠前的领兵统领不自觉正了下脸色,坐直了身子,低沉的声音在厅中响起:“各位兄弟或许在想为何今夜某叫你等前来……”
    “我梁山去往辽东买马的人几乎都被人杀了,邓飞兄弟生死不明,许是已经遇难。”
    下方响起嗡嗡的说话声音,马灵、乔冽、杨林等人的双眼顿时布满血丝。
    “我梁山……”丹田气爆出的声音压住屋中嘈杂,众人连忙停住说话的声音,站着的身影继续道:“……人不多,比之宋辽的人才济济,就这厅中一点儿人,每一个都是某的好兄弟,还有外面的士卒,死一个都能让某心疼半天!”
    厅中的火把燃烧着,轻微的黑烟蜿蜒升起,火光摇曳下,坐着的人面色肃穆。
    “你等有熟悉某的,当知道,某乃是从辽地杀过来的。”雄壮魁梧的身影往下走着,金冠折射着火把的光芒:“这些年里,山寨从最初的二三百人,发展到如今两三万人,可来的容易?每一次都是众弟兄血战得来的,数名兄弟因此而命丧疆场,才将这京东路当作我等后园……”
    吕布低沉的声音逐渐洪亮,扫视着身旁一张张神情各异的脸庞:“然而如今辽军不分青红皂白将我等兄弟杀了、马抢了,他等有着广袤的土地、充足的士卒,可知死一个人是何感受?他人多、地广、马多、粮食也比我等多,好东西都在手里,可就算如此,凭什么抢我梁山马?杀我梁山人?”
    火光摇曳,整个聚义厅寂静无声。
    吕布伸出右手,慢慢将拳头攥起,身形走动着:“我等积攒实力,闷声发展为的什么……”
    “为了不受这世道压迫……”
    “为了随心所欲……”
    “为了功名利禄……”
    “为了个人前程!”
    “都对!”
    声音炸裂,呈现回音,一双双眼睛看向自家首领,吕布回身走上高处,看着下方的众人:“既然如此,那某带着你等去往辽东,即是为复仇也是为前途,某能在这宋地将宋军打的不敢侧目,就能带着你等在辽地打下一片属于我等自己的地盘,论打仗……某怕何人来?!某要让整个辽东匍匐在你我脚下,向我等叩首认错!兵发辽东!”
    “兵发辽东!”
    “兵发辽东!”
    “兵发辽东!”
    下方,一道道壮硕的身影站了起来,或是激动、或是期盼的举着手臂吆喝着,嘈杂的声音渐渐汇成一片,犹如炸雷在这聚义厅轰轰轰的炸响,气氛火爆,引人激动。
    ……
    月色清亮,几许繁星晦暗的挂在天上,时不时的明灭一下。
    聚义厅中的人三三两两的散去,走在路上的人勾肩搭背的说着话语,不时爆发出几声饱含激动的怒吼。
    吕布看着人群散去,也没去和李助、乔冽等人说话,只是留下句“明日书房商议。”,随即带着余呈等人走了出去,一路面无表情的走向自己的宅院。
    此时天色已晚,三女在家哄着小吕雯用了晚膳,弄了几个凉菜等着自家郎君返回,也就是稍有困意的时候,一连串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外,吕布那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郎君回来了……”邬箐迎了上去,看着吕布沉着一张脸有些不对,随即朝着两女使了个眼色,服侍着吕布坐到位子上:“郎君没吃东西吧?且先用些晚膳。”
    吕布转眼看了看桌上的菜式,都是夏日常见的菜式,沉默一下,开口道:“给某弄些酒来吧。”
    宿金娘连忙出去拿了一壶酒进来,邬箐同扈三娘看着他脸色难堪,不由拿出杯盏,一边倒酒一边问:“郎君这是怎地了?”
    “嗞——倒酒。”
    吕布也没说话,只是一口喝下让人倒酒,如是喝了三杯,看着三女道:“你们也陪某喝一杯吧。”
    三女相互看看,邬箐使个眼色,当下扈三娘又拿了三个杯子出来放下,细长清澈的酒液从壶中倒入杯中,吕布端着酒杯看着齐杯口的液体道:“辽东出了些事情,去往辽东的人被杀,所购马匹被夺。”
    三女的心思较男人细腻,看着自家男人神情不对,迟疑一下道:“可是还有什么祸事?”
    “邓飞……大概是没了。”说了句话,吕布将酒倒入喉中,眼神中有些戾气:“某想替他报仇,却又不能明说,某知道下面人心思杂乱,有人的义气只是对着几人而已,有人却是冲着别样目的而来,是以只得打着其他名头行事……呵呵……”
    自嘲得笑了一下:“某以前是想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如今却变得如……虚伪,让某作呕。”
    烛火爆出噼啪声,三女有些震惊的互看一眼,目中的神色皆是若有所思。
    “郎君何来此言。”邬箐摇了摇头:“奴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是奴也知道,若是能达成目的,用些无伤大雅的手段也是应当。”
    温柔的看着吕布,手把杯盏道:“郎君最后可达成目的了?”
    三双美目注视下,坐着的那人缓缓点头,当下三女都是一笑:“如此则是好的,郎君只需去为邓飞兄弟报仇即可。”
    “总觉得还是不像某……”
    淡淡的话语在屋中响着,然而有些事情已是决定了,只等着实行。
    ……
    翌日。
    天气晴朗,一大早日光就卯足了力气在散发着光热,知了在树干上卖力的鸣叫着,有些湿热的环境中,陆续有人走进书房。
    “见过哥哥。”
    几个负责山上民生、后勤的人施了下礼,李助抬头看看桌子,面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叫你等今日过来,是想尽快安排攻伐辽东事宜。”桌后的吕布一身土黄色锦袍,神情肃然,语气低沉,辽东的事情就像石头一样压在心头,让他难得的感到压抑、沉重。
    明媚的阳光从窗口照下,吕布皱眉问着李应与蒋敬:“粮草、兵械准备的若何?”
    两人对望一眼,蒋敬摸了下短须道:“战时储备粮草并不多,若是开战,没有补充的情况下遮莫够军队四个月使用。”
    李应眉头一直皱起,闻言说着:“之前打造的箭矢、刀兵还有,另外在战场缴获的战利品也一直留存,府库中打造的三牛床弩已是有五床,想来不虞有所短缺。”
    吕布嗯了一声,微微眯起眼睛:“征调船只,尽快先将粮草兵械运去海岛,今日起,家眷先行,逐步将人从这水泊撤出去。”
    “哥哥可是要放弃这梁山大寨?”下方史谷恭听着陡然开口询问。
    吕布睁眼看他一下:“我等可有两线作战的兵力?”
    那边青年教授摇了摇头。
    “这就是了,既然我等没有那等能力,自是要扬长避短。”桌后的身影嘴角挂起一个自嘲的笑容:“至于放弃现有基业另去他处,某也已经习惯了。”
    看着下方或是若有所思,或是疑惑的神情,开口说着:“只是某亦希望此乃是最后一次。”
    乔冽、李助等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放弃梁山的决定他等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吕布就这般说了出来,连商量的口吻都没有,不过……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吴角捏着胡须缓缓开口:“有时放下才是最难。”
    刘敏也只是叹口气:“就是可惜山下百姓,小弟好不容易才与他等建立了感情,又要离去,多少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的都带走!”吕布挥了下手,冷哼一声:“我等此去乃是抢地盘,夺国土,放着山下心向我等的人不带,还要怎地?”
    “哥哥说的是。”李助笑眯眯的点头:“留这些百姓在此,说不得官府还要为难他等,一总带上,也是免了他等的祸事。”
    “那不若走前再抢些粮草。”房学度舔了舔嘴唇,眼中的神情有些兴奋:“听哥哥的意思,当是家眷妇孺百姓先走,粮草、军械在后,然后是屯田兵与战兵,既恁地,我等离撤离还有段时日,正好趁机夺一波粮草。”
    “可!”
    吕布点了下头,看向对面几人,手指点着桌子道:“那自今日起,逐步转移山上东西。”又看向乔冽:“去通知二龙山那边,在青州搜刮一下粮草,既然决议去辽东,那就将力量都用起来。”
    “哥哥意思是……二龙山也不留了?”
    “不留了!”站起的身形眼睛似是有火在烧:“全力以赴,夺了辽阳府。”
    ……
    政和五年,季秋。
    梁山的船队再次频繁的出现在济水河道,只是周围军州没时间前去探查,四处的梁山马步两军开始频繁劫掠四周,青州处有二龙山的匪人开始冒头,一时间搅得京东路人心不宁。
    却是无人发现,梁山上的炊烟都少了些许,不少曾在梁山周边的村庄已是人去屋空。
    同月,金兵攻陷辽国黄龙府,扯下了这个庞大帝国身上的遮羞布。(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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