帜旗在空中舒卷,猎猎作响的声音在人头上不停发出,穿着层层衣物的寨兵喷着白气,目光狂热的看着前方飘荡的将旗。
    除去留守后勤海岛的步军,梁山马步两军外加屯田士卒共两万余人在原野上集结,军容齐整,精神饱满,吕布一甩大氅,当先上了马背,后方杜壆、萧海里、袁朗、史文恭俱是骑马跟上。
    一众寨兵呼吸一口气,强自压下激荡的心情,一个个屏息凝神,神色肃穆,身姿挺拔。
    不久之后,吕布调转马头看着身后渴望的眼神,吐气开声:“跟着某,去夺取我们的土地!”
    “夺取土地!”
    “夺取土地!”
    两万余人嘶吼着内心的渴望,不断用枪尾砸着地面,冷硬的地面坚硬似铁,发出砰砰的撞击声响。
    “出发——”
    缰绳一抖,火红的战马转过身子,外黑里红的大氅在空中抖动一下,朝着前方奔去,身后,脚步轰鸣的声音响了起来,人喊马嘶间,带着激动的心情跟上前面的身影。
    尘土拉起,一派金戈铁马之气。
    ……
    日光倾斜,照在平南县城有些破旧的城墙上,穿着厚衣服的守城士卒吸着鼻子看着三三两两的行人打了个哆唆。
    这县城临海而造,与辽东其余地方一样,混居着大量渤海人与汉人,也有少许的契丹人居住在此,因靠着海,在此定居渔猎而生的女真人也是有的。
    只是此时寒冬腊月,大冷的天少有行人在街上溜达,就连进出城的人也少,只几个挑着鱼篓的汉子匆匆出去,走上官道。
    无聊的士卒站在城楼上面对着城外,抬眼看看天色,还未到换班时,只得忍着寒风继续熬着。
    “你们看……”西面的城垛后,正在来回巡逻的士卒中有人转过头,疑惑的放缓脚步,犹豫一下抬手前指目力的尽头处:“那边是不是有烟尘?”
    半空处,隐隐扬起的尘土在风中飘扬,听到他话的巡弋士卒与值守的人纷纷朝前靠向墙垛,举目远眺,有打过仗的老兵面色沉凝:“那是行军才会有的尘烟!”
    “哪里来的军队?今早上官没说啊。”
    “许是路过的?”
    “从这儿去穆州是不是远了些……”
    一众辽军士卒站在原地猜测着,正在城门楼歇息的契丹将官听到声音,站起来推开窗看了下,随即打开门走了出来:“不巡逻吵吵个甚?”
    看着一众士卒站在墙垛那边奇道:“怎么都站那边,发生什么了?”
    “指挥使,外面有兵马行进。”
    那契丹将官听着疑惑转头,尘烟升腾中,隐隐有人影出现,有些愣神的往前两步站在墙垛后,呢喃一句:“没文书说近日有兵马过境啊……”
    那队巡逻的士卒只是看着他,此时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儿的顶着,有上官在,不需他等拿主意。
    那契丹汉子眯着眼去看,好半天“啊呀!”的拍了一下冷硬的墙垛,转头冲着巡逻的士兵大喊:“快去敲响警钟,不认识的旗帜,定然不是朝廷兵马!”
    叛军?!
    最近经常听闻境内出现叛军的士卒顿时大惊,拔腿就跑向一旁警钟所在,拉起钟杵狠狠怼在大钟上。
    当——当当——
    城楼警讯的钟声敲响,站在城门前的军士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在队官“快!入城关门!”的吼叫声中,麻溜到拖着长枪跑进了城,好在城中在街上闲逛的人不多,只不多的孤独身影惊恐万分的在街上混乱奔跑。
    县衙里正在发愁冬粮的县令听到警讯的钟声,一时间没往报警上想,还是衙役跑入大声询问“有敌入侵,县尊,我等该如何御敌?”,方才醒悟那钟声代表着有敌来袭。
    犹豫再三,这县令只下达一个维持街上秩序,便不理衙门的差役,一个人转到后衙,连忙换上常服,跑到安全的地方躲着,就等着城破或是敌人退去。
    而城中听闻钟声的军中之人连忙赶向西墙,此时时间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远处的队伍已是近了不少,众人视线中,密密麻麻穿着黑色衣甲的身影在烟尘中若隐若现,犹如黑色的潮水向着城墙蔓延而来。
    “怎地如此多人……”
    踩踏地面的足音,相隔数里都能清晰耳闻,站在城头的藩汉两族士兵额头不住冒汗,背脊一阵阵发凉。
    不久,长龙也似的队伍从那边官道过来,扎下阵脚,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人海中朝天的兵刃闪着金属的光芒,粗略一扫,有着万人之多。
    还未等守城的都指挥使与众人商讨这些叛军会如何攻城,数道骑着战马的身影从马军中奔出,距离城楼两箭之地停下,仰头大喊:“城头的人听着,我等乃是义军,为的城中百姓生活富足而来,我家将军让我等传话,守城乃是尔等职责所在,破城之后,不会为难尔等!”
    随后另一骑大声接话:“然而战场上刀枪无眼,尔等也没必要为昏君效死,不若开门投降,定会优待尔等!”
    “给你等一盏茶时间考虑,过时我等就将攻城!”
    城下骑士看着上方动作也不以为意,只是高声喊了一句随后转身跑回阵中。
    城楼上有指挥使拿起弓箭,犹豫一下又放下了手,一旁同袍奇怪看他:“怎地不射?”
    “两箭地……够不着。”
    “……”同袍顿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翻个白眼儿看向一旁将领:“都指挥使,如何应对?”
    “我等食朝廷俸禄,自当为朝廷分忧。”沉闷的声音在城楼上响起:“他等不过些不入流的流寇、强人,我等官军怎能……”说话的声音陡然住口,原本还算冷静的眼神顿时张的溜圆。
    下方,站在前排的人群左右分开,有屯田兵推来几个大车,众目睽睽之下开始组建云梯与旋风炮,也有蒙着牛皮的撞锤与三牛床弩被推上前线,穿着重甲的陷阵营带着一身金属之色从步军让开的通道间走了出来,挺着刀枪冷冷望向城楼。
    “都指挥使说的是,如何能屈从一伙不知哪来的贼军!”有指挥使拔出了腰间战刀:“只要守住了城墙,等来援军,敌人自会退去。”
    那都指挥使张了张口“啊……”了一声,那站出来的指挥使叫嚷着:“待俺带人下去冲杀一番。”
    走了两步又陡然站住,转身望向自己同僚:“没人拉俺一把?”
    “你自寻死,与俺们何干……”
    旁边几个指挥使有人苦笑开口:“城内不过一千三四的兵卒,有甲者没几人,拿什么去挡下面?你带人下去冲杀,不是寻死是做甚?”
    那都指挥使嘿然不语,砸吧砸吧嘴:“这城没法守了,咱们还是先留下有用之身以图后事吧。”
    “是极是极!”
    城楼上众人谄笑着,看着下方的军阵呼出一口气。(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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