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高筑墙,广积粮
    二月末的刺鲁卫,被茫茫白雪覆盖,朔风凛凛,吹在人脸上就似刀割一般,呼吸都很艰难。
    尽管艳阳高悬,但仍盖不住天地间的寒意。
    盛京城。
    这座通体由冰块打造的城池,矗立于松江畔,在寒冷的隆冬下,冰城遮挡了呼啸的寒风。
    “哈!”
    “杀!”
    盛京城内的一处校场,数以千计的汉子不惧风雪,赤着的上身通红,金钱鼠尾辫环于脖间,在所属将校的喝喊下,他们或持刀劈砍,或打布库,或操练步射,此处是镶黄旗驻盛京城营地之一。
    “咳咳…”
    在校场的一处,急促的咳嗽声响起,披着大氅的努尔哈赤,忍受着肺部袭来的疼痛,整个人显得有些狰狞,额头青筋暴起。
    “汗王,您没事吧?”
    一旁站着的董鄂·何和礼面露关切,上前想去搀扶努尔哈赤,却被努尔哈赤摆手打断。
    “没事,还死不了。”
    努尔哈赤故作轻松道。
    何和礼沉默。
    从来到刺鲁卫这边,努尔哈赤的身体就一直抱恙,这里太冷了,比兴都赫图阿拉还要冷很多。
    尽管有很多人劝努尔哈赤,想要迁回到兴都赫图阿拉,但都被努尔哈赤严厉呵斥,甚至还抓了一批人。
    为了彻底打消底下的人,想要从此处迁回兴都赫图阿拉的念头,努尔哈赤给此地赐了新名。
    盛京!
    意为八旗兴起之地的都城。
    “最冷的事后快过去了,兴建盛京城的事要开始办了。”在一些人的注视下,努尔哈赤眉头微蹙,声音低沉道。
    “那批汉人、朝鲜人是我八旗的宝贝,我大金,我八旗能否再度崛起,就要看他们修建城池的速度了。”
    “汗王,要修建的城池太多,仅靠汉人、朝鲜人负责修建城池,恐想要建成那些城池的话,没有数载是不够的。”
    何和礼眉宇间透着忧愁,看向努尔哈赤说道:“要不要减少几座城池的修建,还有瓮城暂不修建,先在城外修建箭塔……”
    “不行!!”
    何和礼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努尔哈赤给打断了,“明确要建的那些城池,必须跟盛京城一起兴建,所属瓮城也必须要建,八旗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不把城池给营建好,那就没有完全的生养地!”
    “人手不够,就从八旗麾下抽调阿哈,叫黑旗进行调遣统属,死再多的阿哈可以,但在黑旗的汉人、朝鲜人一个都不能死!”
    何和礼:“……”
    从金山战败撤至刺鲁卫后,努尔哈赤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曾经是最厌恶汉人的,可眼下却把汉人当做宝贝。甚至为了提高八旗麾下汉人的地位,还将昔日被废弃的黑旗重建,将八旗麾下汉人多数都集中至黑旗,并从两黄旗抽调一批人手,就任黑旗各级额真,以确保黑旗的秩序稳定。
    而在黄台吉从朝鲜撤回,努尔哈赤听闻黄台吉从朝鲜带回不少人,他还下达汗令,将其中的工匠悉数抽调,一并编进了黑旗麾下。
    嗯。
    这个重建的黑旗,统辖的汉人、朝鲜人,无一例外皆是工匠,为了便于统属,还以擅长的定编牛录。
    在黑旗所辖诸多牛录中,要说待遇最好的莫过于铳炮牛录,这些精通铳炮铸造的汉人与朝鲜人,不管是吃的,亦或是住的,甚至都快赶上两黄旗了。
    “刺鲁卫(哈尔滨),亦东河卫(长春),屯河卫(伊春),柱邦站(佳木斯),南京站(图们江)……”
    在何和礼思绪万千之际,努尔哈赤却囔囔自语道,“这些城池是我八旗的根基,必须要尽快兴建好才行,不然等天暖和了,冰雪开始融化了,没有城池作为倚仗,迁至这些地方的族人就无法安心繁衍。”
    “八旗想要重回赫图阿拉,想要再杀回辽东一雪前耻,就必须要征服漠南,必须要征服奴儿干各地!!”
    在努尔哈赤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没有忘记此前的战败,这对于他而言是耻辱,这仇必须要报。
    但是在铁岭,在金山展开的会战,让努尔哈赤深刻见识到明军的改变,想要把这个仇被报了,就必须要聚拢更多控弦之士才行!
    随着努尔哈赤在金山会战的败北,八旗核心全面进行了迁移,此事是有赫舍里·索尼负责了,为了确保大金能在战败后,迅速恢复势力,完成休养生息,索尼遂向努尔哈赤建议像汉人一样建城群居,而非像过去那样分散居住,以庄园作为主体,这不利于大金对农耕的发展。
    嗯。
    伴随着以范永斗为首的晋商,被明廷出动人手悉数铲除,大金想通过走私的方式,继而获取到更多粮食,这已经是不现实的事情。
    如果八旗想要恢复元气,想要恢复势力,就必须要确保治下的粮食产量,而兴建上述城池的目的,就是为了开荒垦田。
    在黑旗所辖诸牛录中,就有一批专门从事农耕的汉人、朝鲜人,他们会作为开荒垦田的主力,在上述城池的周遭劳作,甚至还会拨一批阿哈,专门交给这些汉人、朝鲜人来管,以增大开荒的面积。
    接连在熊廷弼所统明军遭遇战败,这让努尔哈赤想了很多,尽管他内心深处依旧厌恶汉人,可是想要一雪前耻的话,他必须要压住这股情绪,并且他要以身作则,让八旗上下都接纳汉人,而不是任意打骂凌辱!
    “在外领兵驻城的诸梅勒额真,近来可传回什么消息没?”努尔哈赤沉吟刹那,看向何和礼说道。
    “亦东河卫(长春),屯河卫(伊春),柱邦站(佳木斯)等地驻防八旗,近来操练都如何了?”
    “禀汗王,在各地驻防八旗都不敢松懈,一直在加紧操练中。”
    何和礼忙扎千禀道:“我八旗上下都铆足一股劲儿,誓要早日杀进辽东,屠戮那帮尼堪,为我八旗战死的健儿复仇。”
    “那就好!”
    努尔哈赤露出欣慰的笑容,“驻防八旗,是驻守大金各处要地的精锐,只要他们不松懈,那么这些地方就不会出问题,报仇肯定是要报的,不过眼下要先设法征服奴儿干各地,征服漠南诸部才行!”
    在过往与大明交战下,以赫图阿拉为首的地域,多次被一支支明军偏师破袭,这让大金损失惨重。
    为了避免此等事情再发生,同时为削减诸贝勒核心兵权,在努尔哈赤决意迁往刺鲁卫休养生息,便在索尼建议明确一批城池后,就从八旗抽调一批批精锐,以两黄旗将校为主,担任各处驻防梅勒额真,统管各处驻防八旗。
    平日里驻防八旗的操练,由八旗所派各级额真统管,但是到战事后,则必须服从于所在驻防梅勒额真号令,与此同时,驻防八旗的一应军需调拨,皆由驻防梅勒额真掌控。
    这样一来,虽说让驻盛京周遭的八旗规模削减不少,但是这却能加强对各地的掌控,避免诸贝勒密谋什么。
    眼下对于八旗劲旅而言,内部稳定才是重中之重,唯有把这一点做好了,才能拧成一股绳对外,八旗要是陷入到内耗中,那别说是找大明复仇了,甚至能否存活下去都成了问题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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