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尊上宽衣?
    这种活一般是只有最亲近最信任的属下才能做的吧?
    尊上居然能够一眼看出自己适合做这个,尊上的眼光果然犀利。
    邵野怀着激动的心情走上前去,薛渡依旧是穿着一身黑色的宽大外氅,大氅上有些暗纹,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邵野两只手都有点颤抖,他小心将薛渡的外氅脱下,稍微整理了一下放在旁边的石头上,随后回到薛渡的面前,弯着腰解开他的腰带。
    薛渡垂下眼眸,漫不经心地看向邵野的头顶,他被高高束起的头发向着脑袋两侧散落下去,头上戴着玉冠,玉料质地普通,不值什么钱,他们昆仑派这么小气的吗,大弟子就这身打扮?
    邵野把薛渡的深衣脱下,然后再是中衣,不久后薛渡的身上只剩下一条白色的裤子,然后邵野一抬头,就看到薛渡的胸膛上纵横交错的伤疤。
    薛渡看着瘦削,但脱了衣服后的身材却是相当不错,他的肌肉匀称,恰到好处,他的皮肤较白,所以那些伤疤格外的显眼,邵野怔怔看着他胸膛上这一片深深浅浅的伤疤,声音有些哽咽,轻轻叫道:“尊上……”
    薛渡微微歪着头,有些奇怪,这怎么露出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邵野想伸手摸一摸薛渡身上的伤疤,只是又有点不大敢,他只能心疼地问道:“尊上的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薛渡淡淡道:“从前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邵野立刻道:“那个伤了尊上的人现在在何处?我去帮尊上杀了那人!”
    薛渡困惑,他低头看着至今还套在邵野脖子上的那只锁灵环,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换取自己的信任吗?
    “在鬼牢里养伤。”他说。
    “养伤?”邵野不解,不趁他病要他命,怎么还能让他好好养伤。
    薛渡嗯了一声:“本座不忍心让他死得太早。”
    这种人不让他赶紧下地狱还留着他浪费粮食吗!
    但这是尊上自己做的决定,邵野今天才刚投到他的麾下,对于这事暂时不好置喙太多,他便赞道:“尊上您真是心善。”
    薛渡:“……”
    这种夸奖他还是第一次听。
    也该让下面的老魔尊也跟着听一听。
    邵野又殷勤道:“尊上,我听说留香谷有可以消除疤痕的灵药,来日我去留香谷为尊上要一份来?”
    薛渡满怀恶意地揣测,对自己这么关心做什么?是想要先获得自己的信任,然后再在药中动手脚?
    太麻烦了吧,他现在就给他个机会。
    他轻轻嗯了一声,抬步走进前方的七星池中,冰冷的池水一寸寸浸过他的肌肤,薛渡靠着池壁,闭上眼睛,留给这位昆仑派大弟子充足的动手机会。
    只要他一动手,自己就能知道他的胸口到底藏着什么了。
    然而事情与薛渡想象中的有点不大一样,这位大弟子似乎完全没有要对自己出手的意思,他蹲在池边,叽叽喳喳地问他:“尊上,你为什么要抓我小师弟啊?”
    “你小师弟?”薛渡问。
    邵野道:“就是宋鹤鸣呀!”
    “你不知道?”薛渡问。
    邵野摇头,万乾那个老东西嘴巴紧得很,或许等哪天自己给他一顿鞭子他就老实了。
    薛渡道:“我身中剧毒,每晚子时便会发作,有人跟我说,宋鹤鸣的血可以压制我体内的毒性。”
    邵野忙问:“那尊上你身上的毒解了吗?”
    “没有。”薛渡道,所以大可以现在就对他动手。
    邵野焦急问道:“为什么?我小师弟的血没用吗?”
    薛渡道:“不知道,还没用。”
    “怎么不用呢?”邵野语气中竟然好像还带着微微的责备,他难过道,“尊上你现在不疼吗?”
    “还好,只是没什么力气。”薛渡说,但其实那种烧红铁针从皮肤扎进骨头里般的疼痛从没有断绝过。
    邵野打量了他一会儿,见他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外,似乎再没其他不妥之处,这才相信了他的话,又问:“那尊上能把我其他师弟师妹们给放了吗?”
    倒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薛渡心中好笑,他半阖着眼,轻声说道:“我虽然名为魔尊,但实际上掌握这座逍遥宫的却是四大魔王,他们表面上对我恭敬,私底下却总是阳奉阴违,这件事我恐怕做不了主。”
    “啊……”邵野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他们四个如此以下犯上狂妄无礼,才更能衬托自己对尊上是忠贞不二。
    他对薛渡保证道:“尊上你放心,我一定会帮助尊上除掉他们四个无耻小人。”
    薛渡一时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只说:“谢了。”
    他在七星池中等了又等,他不明白这位昆仑派大弟子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对自己出手。
    他睁开眼,侧头望去,发现邵野正看着自己的胸口发呆,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薛渡这样想着,他的目光却是也落到邵野的胸口,他跟邵野不一样,他只是太好奇了,那里面到底是藏着什么?
    他不出手,自己这样心善的人也不好去撕他的衣服,但这么一直憋着可不是薛渡的性子,薛渡出声问他:“你胸前有什么?”
    “啊?”邵野低头看去,摇头说,“没有什么啊?”
    “那为什么这里会鼓起来?”薛渡的手指在邵野胸前虚点了一下,从池中带起水珠将那布料晕湿了一些。
    邵野不大好意思道:“这衣服是我师父临时送过来的,有点不合身,我本来想找人改改的。”
    结果还没来得及去,就被他师父打发过来救小师弟了。
    “不合身就会这样吗?”薛渡疑惑问。
    邵野嗯了一声,想了想,干脆一个用力把自己的领口向两侧撕开,向薛渡展示了一番道:“尊上你看,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两边饱满的胸肌随着他的动作仿佛是一下子被弹了出来,又大又软,还是蜜色的,映着头顶的月光,像是在上面抹了一层美味的蜂蜜,让人不禁想要尝尝那蜂蜜的味道。
    怪不得会这么鼓。
    薛渡微微眯起眼睛,撒谎了是不是?这怎么能算是什么都没有呢?
    就知道他对自己不够坦诚。
    每一根骨头传来的剧烈疼痛中好像突然夹杂了一丝陌生的痒意,只是上面三道浅浅的红痕看着有些碍眼。
    “这是怎么回事?”薛渡问。
    邵野立刻告状道:“万乾打的。”
    薛渡点了点头,看着邵野将自己大开的衣领重新整理好,意犹未尽地收回了目光。
    七星池里的水好像还是不够凉啊。
    皓月千里,清风徐来,梧桐的叶子随风而落,水面上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逍遥山顶,藤架上的葫芦们正汲取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勤奋刻苦地修炼着。
    翌日一早,四大魔王来到长春殿中,万乾正要跪下请罪,说是昨晚鬼牢里的魔修看守不慎,不慎让一昆仑派弟子逃脱,好彻底撇清自己与邵野的关系。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那个昆仑派大弟子此时正大摇大摆地站在薛渡的身侧。
    薛渡如往日那般慵懒地坐在榻上,见人齐了,便道:“你们认识一下,这是昆仑派的大弟子邵野。”
    昆仑派大弟子为什么会站在他身边?这是要整哪一出?老魔尊剩的那点肉不够他练刀法,所以换了个人来?
    四大魔王正腹诽着,又听上方的薛渡道:“以后他就是本座的大护法了。”
    邵野上前一步,神气地挺起胸膛,充满鄙视地看着下面的四大魔王。
    四大魔王:“?”
    四大魔王中的万乾是格外不能相信这个结果的,邵野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来的逍遥宫他是一清二楚的,昨天邵野跟自己说他以后会发达自己还不信,然而就这么一夜工夫,他就摇身一变成为逍遥宫大护法了?
    他这是给薛渡点迷魂香了?
    万乾小心抬起头,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看错了,然后他就被邵野狠狠瞪了一眼。
    是这个味,是这个跟正派格格不入的味!
    万乾赶紧低下头,又听到薛渡如同昏君一般发言道:“以后见护法如见本座,记住了吗?”
    四大魔王不敢反驳,异口同声地应下。
    邵野站在石阶上面打量着他们,他们一个个看起来对尊上挺恭敬的,没想到私底下却敢违抗尊上的命令,如此大逆不道,该早早逐出逍遥宫才是!
    邵野把目标确定下来,一时却想不到该怎么去实施,他还是先想办法把尊上身上的毒给解了吧,防止以后这些两面三刀的小人趁尊上毒发对尊上下手。
    宋鹤鸣目前是被关押在距离长春殿不远的芝兰宫里,宫外有数十魔修看守,除了被限制了行动外,其他待遇不算很差,至少要比关在鬼牢里的其他同门要好上许多。
    只是邵野过来的时候,却看到宋鹤鸣身上比昨天在落丝洞里见到他的时候多了好几道伤口,邵野问他:“小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宋鹤鸣:“昨晚有魔修过来,逼问我金莲舍利的下落。”
    邵野忙问:“哪个魔修?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宋鹤鸣摇头:“我没看见他的长相。”更遑论知道他的名字了。
    邵野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不知道也没关系,师兄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宋鹤鸣认真看向眼前的邵野,他才注意到自己这位大师兄今天换了一身更为华丽繁复的衣袍,头上银质的发冠上镶嵌着许多耀眼的宝石,看起来价值不菲,不像他们昆仑派的东西,加上他好像可以在这逍遥宫里来去自如,宋鹤鸣不免对他现在的身份有所怀疑,他欲言又止道:“大师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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