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罢了。
    全场死一样安静。
    片刻后,爆发雷动一般的欢呼。
    有人在下面喊:“方若兮!方若兮!”
    很快,一呼百应,越来越多的人在高呼她的名字。
    呐喊声似乎冲破云霄。
    现场很多人也关注到了直播间还有博客上的‘巨浪’。
    “方若兮!说出你的故事!我们给你做主!”有靠近舞台的人大声吼道。
    方若兮微微喘气,扫视台下无数为她歌声疯狂的观众,一切梦回上世,她站在舞台上,亦如君主,掌控一切。
    方若兮拿起话筒,“刚才那首歌,叫《句号》,是‘叙事’,希望为一些不好的事画下‘句号’。下一首歌,‘抒情’。”
    黎鸣愣愣看着身边的女孩。
    他原本还在惊叹于她的才华,结果这一句话,把他逗笑了,他凑过去,甘心做配道:
    “真有第二首啊?诶,你这么一说,我都期待起来了,那下面一首歌有名字么?”
    “有,叫《孤勇者》。送给那些勇于站出来,或即将站出来的人。”
    这首歌,也是她在车上选曲时,最想唱给林颖听的一首歌。
    说完,方若兮调整状态,深吸一口气,直接开口唱歌。
    猝不及防·黎天王:“……”
    “都是勇敢的,
    你额头的伤口你的不同你犯的错。”
    两首歌,完全迥异的唱法,却都是金曲的水准。黎鸣虚拨琴弦记忆曲调的手都在兴奋的发抖。
    他妈的!撞到宝了!
    “都不必隐藏,
    你破旧的玩偶你的面具你的自我!
    他们说要带着光驯服每一头怪兽!
    他们说要缝好你的伤没有人爱小丑!
    为何孤独不可光荣!
    人只有不完美值得歌颂!
    谁说污泥满身的不算英雄!”
    黎鸣越听呼吸越是急促,之前那首歌,他只是惊艳。
    但这首歌!
    他见猎心喜!
    他想要这首歌!
    这将为他平静如死水的事业瓶颈带来突破!
    黎天王实在忍不住,在心里跟着哼唱起来。
    现场,放眼望去,一片应援棒还有闪光灯!
    直播摄影师扛着摄像机站在她正面摄像。
    直播间,弹幕直接爆炸,密密麻麻的弹幕甚至遮盖了画面,影响观看效果。
    温导的助手化身尖叫鸡,“啊啊啊!直播间在线人数1000万,1100,1300!卧槽!这特么每秒跳进来上百万!!”
    “温导!我们、这!”
    温苒故作镇定,“怎么?还怨我怼台长不?”
    节目组的人都乐开了花,“有这成绩,您随便怼!”
    “爱你孤身走暗巷!
    爱你不跪的模样!
    爱你对峙过绝望!”
    唱到“不跪”的模样时,她看着镜头,杀气四射。
    用眼神回应在办公室里的对话:
    我!
    不跪!
    “不肯哭一场!
    爱你破烂的衣裳!
    却敢堵命运的枪!
    爱你和我那么像!
    缺口都一样!”
    【啊啊啊!她真的!我哭死!】
    【网暴过方若兮滚出来挨骂!】
    【这歌好燃,哪个金曲大佬出手了?】
    【嘶,博客又炸了!一堆人在方若兮博客下面,逐条骂之前网暴她的人!又有料爆出来了!快去吃瓜!】
    此时,博客上一个专门曝光娱乐圈黑幕的大v发出了一段录音。
    那段截取的录音涉及到10年前选秀出道红极一时的天才歌手林颖。
    谈话内容令人心惊胆战。
    【刚从微博回来,以前那个选秀节目第一的林颖!被爆遭遇潜规则拒绝后被雪藏!】
    【淦!真气人!她妈妈绝症等着用钱!她每天工作16小时!今天去光年求一条活路,结果被逼着下跪!!!】
    【卧槽!人干事!?】
    【这不是重点!!刚刚!她拿把刀进去跟人渣拼命了!】
    【!!!别拿自己一辈子跟垃圾同归于尽啊!!】
    【没事!没捅!】
    【警察接到她自首的电话,好像是她听到这个歌了,她自己把刀扔了!】
    “去吗,配吗,这褴褛的披风!
    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
    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你的斑驳与众不同!
    你的沉默震耳欲聋!”
    歌声嘹亮,回荡在时代广场!
    今天,这里注定,有一颗新星冉冉升起!
    方若兮整个人沉浸在歌曲中。
    她把心中激荡的感情,通过歌声传递给台下的观众。
    观众被她点燃的热情,如海潮般回馈给她。
    “你将造你的城邦!
    在废墟之上!
    去吗?去啊!以最卑微的梦!
    战吗?战啊!以最孤高的梦!
    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啊啊啊!!!这歌太好听了吧!】
    【从微博热搜爬过来的,只听了一半,好听死了!跪求一个录音资源!】
    【啊啊啊!谁在现场?我都要哭了!快告诉她!告诉方若兮!她的歌救了林颖一辈子!我当年真的粉过那个姐姐好久!】
    【呜呜呜!我也是!林颖真的可惜了……】
    唱完最后一个字,方若兮站在玻璃巨大舞台上,张开双臂深呼吸。
    她沉浸在歌中。
    她站在这里,将重造她的城!
    直到这一刻,她才彻底重生。
    这次舞台下依旧静悄悄,持续了整整两分钟。
    两分钟,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每个人都放轻呼吸。
    这可是上万人在场的音乐会。
    温苒摇着头赞叹,“我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舞台统治力。”
    “天时,地利,人和,全然她碰上了。”温苒也从助手那里了解光华的事。
    他敢说,要不是今天,这台上的女孩儿,这辈子就完了。
    作为圈内人,温苒知道的只会更多……
    但同时,他也忧心起来。
    为这个冉冉升起的新星。
    一些事,为什么知道的人很多,却从没有人说过……因为那就是行业潜移默化的规则。
    这些‘规则’见不得人,但不是没有执炬之人驱散黑暗,只是那些人在‘风浪过后’,也只会落得一个‘引火烧身’的下场。
    风声过后,谁还会记得当初那个在黑暗中高举火炬,为众人驱散黑暗的人?
    思及此,想吸收这个女孩作常驻嘉宾的温苒,心思也冷了下去。
    一时间,心头有了悲秋之感。
    “导演!你快看看网上!!热搜全是咱们节目啊!!”
    副导演一脸急色跑来。
    温苒没什么心思,只侧目一看。
    微博前10条热搜,他们这个节目包揽6个。
    热搜第一:#方若兮是谁?#
    热搜第二:#如何两首歌送你老板‘出道’#
    热搜第三:#《孤勇者》#
    热搜第四:#《句号》#
    热搜第七:#光年娱乐多名艺人自爆潜规则#
    热搜第九:#林颖袭击光年娱乐总经理未遂#
    温苒端起保温杯,抿了一口枸杞水,“或许,她会是不一样的。”
    乐傻了的副导演,“啥?”
    温苒微微摇头,走去一边播电话了……
    前面舞台,观众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
    那掌声持续了半分钟,久久不消。
    台上,方若兮不停致谢,“谢谢。”
    但音响的声音直接被掌声吞没。
    黎天王就趁着这个功夫,凑到方以兮的耳边,迫切道:“你这首歌的版权卖吗?”
    方若兮就打着这个主意。
    她等着钱赔光年娱乐的违约金,显然卖歌是最快的。
    但,一、两首歌想赚够五百万是在开玩笑。
    就算是天王,也不可能傻到五百买一首歌。
    卖这一首歌只是第一步。
    于是,方若兮道:“可以谈。”
    黎天王还在节目上,“你在后台别走!”
    两人简单两句,飞快谈妥。
    方若兮立即下台。
    原本应该第一个上场的粉丝,这才晕乎乎地被工作人员领上台。
    之后,黎天王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就像要着急赶场一样。
    《极限奔跑》的任务那是一个接一个失败。
    跟先前的志在必得截然相反。
    方若兮下台后,直接找到张晓萌。
    对方为了她得罪了节目总监,很可能工作不保。
    有刚刚黎天王的那句话。
    别的不好说,用人情给张晓萌换个更好的工作,那是绰绰有余。
    然而,她注定是白操这个心了。
    下了台,综艺的总导演温苒就带着人围了过来。
    要不是这位大导笑的见眉不见眼,她都以为自己要被‘事后追责’。
    “方以兮是吧?”
    温导年过四十,法令纹很深,头发灰白,没有漂染。
    此时,他端着保温杯,像极了事业单位的老领导,笑眯眯地对方若兮招了招手。
    “来,我们这边谈。”
    方若兮宠辱不惊,微微点头,跟了过去。
    到了舞台后没人的地方。
    温苒看着方若兮叹了口气,“哎,你啊,真是……轰轰烈烈的出了个道。”
    方若兮本以为会迎来这位大导的斥责。
    却不料,是这样一句话。
    温苒从那双美丽的凤眼看出她的诧异,“这个圈子好人少,但我温苒自诩不是个恶棍。”
    “本来,我是动了想请你作我这个节目常驻嘉宾的心思。”
    “但我实话实说,我可以顶得住陈成,但他上面的人,我顶不住。”
    温苒一直审视着方若兮的神色。
    方若兮从始至终,神色都是平静的。
    似乎,她以见过海上的狂风暴雨,惊涛骇浪,无论再什么样的波折,都不能再令她丝毫动摇。
    “只是,小方,你这才能若真是因为……太糟蹋了,我有个老朋友,正在弄个歌唱综艺,她那里牛鬼蛇神多,镇得住光华,你有没有兴趣去?”
    方若兮微诧异。
    她不是涉世未深的原身,自知今天这一步走的多惊险。
    外人看她如今一炮而红,但内行人才知道,她便是那《桃花扇》岌岌可危的高楼。
    待网上热度一去,便是光华图穷匕见之时。
    这个时候,温苒递来的这个机会,不能说是雪中送炭,只能说是舍己救人了……
    “导演……您不必。”
    温导拦住她未说出的话,“诶,娱乐圈混了半辈子,家里人也在关键部门工作。摇动我,他们不会那么缺心眼。”
    “你个小丫头别想那么多,可别是嫌弃我推给你的节目是个选秀节目。”
    “怎么会,谢谢您,我不会辜负您的这份人情的。”方若兮将这份善意深深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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