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都护府,王翦坐在主将位上一笔一划的勾勒着,王贲一身戎装走了进来拜道:“孩儿见过父亲。”
    王翦看到王贲走了进来,头也不抬的问道:“各营的军官,你可曾都熟悉了?”
    王贲点了点头道:“都护府的军官大多都是些老熟人,以前父亲在长安侯府举办的酒宴上,都见过面的,他们也还记着孩儿呢。”
    王翦将手上笔放下,看着自己的嫡长子,告诫道:“为将者,当对自己手下的兵将知根知底,如此方能用兵如神,百战不殆,这方面,你还需多用心才是。”
    王贲躬身回道:“孩儿记住了。”
    王翦拿起自己刚刚写好的帛书,轻轻甩了一下,递给王贲道:“这份名单,上面记载着为父多年来安插在西域各国的部分重要细作,在为父的暗中支持下,每一个在他所在的小国内,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关键时刻,或有大用。”
    “你将这份名单记下后,就销毁掉,为父曾经答应过他们,他们的身份只有为父一个人清楚,可为父此去长安,生死未卜,这些人全都交予你了。”
    王贲双手颤抖着接过名单,父亲这是在交代后事了吗?脸上愤愤不平地开口道:“父亲真的打算要回长安,任由那赵政宰割吗?就不再想想其他的路吗?”
    王翦沉声道:“这般回去,为父等宗师皆如笼中之鸟,陛下定然心安,短期必然无事,若是他目的已经达到,为父说不定会安然无恙。”
    “退一万步讲,为父真要坚持不下去了,会主动赴死,给王家再多争取一点好处,怎么也比如你所说的做法,要强些。
    你记住,为父真要出事,你可千万不可露出一丝一毫的怨恨之色,否则,定会给你自己带来灾难的。”
    王贲拜倒在地道:“父亲若真被赵政害死,孩儿如何能不恨?”
    王翦叹了叹气道:“你这性子,太过易怒,实在不宜为将,你且好自为之吧,为父去了。”
    说完王翦无丝毫眷恋,带上十几个亲卫,几辆马车往长安城而去。
    ……
    东北征辽府,杨端和笔直的站在院中,对着一个冯去疾的随从问道:“上党侯今日可有空交接军务?”
    那随从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没空,走吧,哪天我们家侯爷有空,自然会召你过来的。”
    杨端和丝毫不动道:“可陛下圣旨交代,要上党侯一个月内将征辽的一应事务交予本将,并回长安复旨,侯爷这般拖拉,怕会耽误陛下的大事?”
    一听对方提到秦皇的意思,随从立刻严肃低调了许多,轻声道:“好叫将军得知,我家侯爷这几天确实有些忙碌,实在抽不出身,您在耐心等待几日,我这边也多多提醒他。”
    杨端和默然不语,思忖了片刻后回道:“那就请侯爷尽快吧,不然陛下怪罪下来,谁也落不到好下场。”
    说完腰杆挺直,大步踏出冯去疾处理军务的府宅,往驿站而去。
    在驿站等候杨端和的亲卫,又一次看到他独自一人回来,哪里不知自己家将军又无功而返,不由愤愤不平道:
    “将军,他冯去疾纵然身为宗师境强者,大秦君侯,可三番五次推脱不交出兵权,实在是太过分了,这简直是公然忤逆圣旨啊。”
    杨端和一脸平静道:“慎言,陛下圣旨交接期限为一个月,如今时间未到,就不算是抗旨,尔等耐心等待便是。”
    那亲卫依旧一脸气愤道:“将军,先不说期限短暂,就说您可是过来接任主将之位的,这冯去疾居然连个好一点的府宅都不给您安排,住着驿站,吃的普通的饭菜,他还不够欺人太甚吗?”
    杨端和不为所动道:“你我身在军伍,能顿顿吃饱就算不错了。十几年前,我带兵征辽时,连续一个月,每天就够一顿饭的时间,时常半夜起来厮杀,如今,这已算是好日子了。”
    亲卫这才闭口不言。
    另一边,随从进了庭院,对着躺在睡椅上,一脸慵懒地冯去疾说道:“回禀侯爷,人已经打发走了。”
    冯去疾饶有兴致地回了句:“哦,他有说什么吗?”
    随从回道:“他说圣旨有让侯爷一个月内完成交接,回长安复命,侯爷再拖拉下去,恐怕会惹怒陛下。”
    冯去疾听后有些沉默了,长安传来的消息,使得他是真的不敢就这样回去,所以哪怕杨端和三番五次地过来,自己都以军务繁忙推脱了。
    先拖几日吧,拖不住了再说,谁让那高丽国所谓的整容神术,真的只是整个脸,连大秦最普通的易容术都不如,亏得他们天天传的神乎其神,亏得自己还拿了十万斤生铁去换。
    想到此处,冯去疾不由喃喃自语:“还得想个办法脱身才是,不若不去管冯家,独自逃走,反正自己年纪不大,再建冯家便是。”
    此时一个充满迷惑地声音响起:“你想要逃到哪里去呢?”
    冯去疾下意识地回道:“当然是逃到陛下找不到的地方去。”
    话刚说出口,冯去疾便从被迷惑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面露惶恐之色,噗通跪下道:“微臣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只见秦皇出现在庭院门口,黑色的龙袍无风自动,踱步到冯去疾面前冷笑道:“还好你不知道寡人要来,否则寡人说不定就会失去了一位忠心耿耿的臣子。”
    冯去疾只觉头冒冷汗,浑身颤抖,支支吾吾地说道:“微臣无心之言,还请陛下不要往心里去。”
    秦皇只是冷笑着问道:“为何不肯交出兵权,回长安养老?”
    冯去疾急忙解释道:“非是微臣不愿交出兵权,而是这几日实在事务繁忙,没空交接,陛下千万不要听信杨端和那小人之言。”
    心里却暗恨道:“杨端和,算你狠,居然暗地向陛下告状,无端将他招了过来,我若躲过这次,必然杀你。”
    秦皇诧异道:“这事跟杨端和又有何关系?”
    冯去疾反问道:“难道不是杨端和在陛下面前进谗言吗?请陛下明鉴,那杨端和被臣安排居住在驿站,心怀怨恨,才会诋毁臣的。”
    秦皇不耐烦地说道:“你来告诉他,朕是怎么知道的。”
    冯去疾一脸茫然,不知秦皇所指何人时,那随从向前一步道:“臣遵旨。”
    冯去疾满脸不可置信的指着那随从道:“你竟然背叛于我?本侯可是救过你全家的性命,你跟了本侯三十年啊,你怎么敢,怎么会背叛我的?”
    只见那随从正了正衣冠,对着冯去疾行了一礼道:“暗卫二十八星宿之箕水豹拜见侯爷。”
    冯去疾彻底瘫倒在地,惨然一笑道:“暗卫?原来你是暗卫中人,这么说来,我的一举一动,陛下都了如指掌。”
    箕水豹回道:“自侯爷命在下掌管情报以来,侯爷的一举一动都被在下记录下来,按时用侯爷的探子,送往长安。”
    冯去疾自嘲道:“作茧自缚啊,本侯看你算个人才,如此看重于你,没想到却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说完从地上暴起,双掌拍向箕水豹,大声喝道:“叛徒该死。”
    然而一瞬间就被一只大手箍住脖子,只见秦皇满脸冷漠道:“对朕来说,你才是叛徒。”
    冯去疾只觉自己快要窒息而亡,双手试图掰开秦皇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可任凭他奋力挣扎,都无济于事。
    他内心浮现无尽恐惧之色,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道:“请陛下饶,饶命。”
    秦皇脸如千载寒冰一般冰冷,不发一言,右手传出一股吸力。
    冯去疾只觉自己好像灵魂都要被吸走了一样,异常地难受,短短不过数息,便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秦皇将冯去疾的尸体随手丢下,对着箕水豹说道:“让杨端和过来收拾局面。”
    箕水豹恭敬回道:“臣遵旨。”
    秦皇整个人便冲天而起,消失在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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