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别理她!”清芳在席莲之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她这个人真的很坏啊,我刚刚还以为她真的要放了我。”她指了指胸前的剑,脸上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来“师父,既然我已经不是活人了,那你就帮我把剑拔出来吧,老是这样戳着,也怪吓人的。”
    “我不能。”席莲之回首看着她半坐在地上,仰着小脸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中微微一酸,就算她不再是活人,自己又怎么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拔出她胸口的那柄剑。
    “我自己不敢。”清芳垂下头,“虽然感觉不到痛,但是要自己做这样的事,我还是害怕。”说着她便举起双手到席莲之的面前,席莲之不解,但一看到她真的在微微颤抖的小手,便明白了方才莞尔那一举动给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把眼睛闭上。”席莲之索性转过身来,坦荡的以背对着莞尔,似乎毫不惧怕她会再次出手偷袭一般,“我替你将剑拔出来。”他话音刚落,便见清芳乖乖地闭起了双眼,他一拂手,袖子轻轻卷过她身上的长剑,手势向外一拉,那柄剑便由剑柄至剑身干净利落得被抽了出来。
    “好了吗?”清芳闭着眼问道,脸上一派紧张。
    “已经没事了。”席莲之见她神情烂漫可爱,禁不住用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一会儿在我身后躲着,没有事,不要出来,知道吗?”他像嘱托自己的孩子一般细细叮嘱着清芳,丝毫也不介意在场的众多魔教中人,也不在意他身后站着,脸上青白交加的莞尔。
    “师父,你想要一个人对他们这么多人吗?”清芳有些着急了,“不行的,他们,他们这么多人,况且,还有那么多阴损的招术,万一你——”她扯着席莲之的袖子耍赖道,“不要你去。”
    “够了吗?”他们身后的莞尔在一片冷嘲热讽中冷冷问道,“你们师徒倒是一往情深,叫旁人羡煞啊。不过呢,现在恐怕不是你们秀恩爱的时候,倒不如先让我等取了你二人的性命,你们去了黄泉,再续前缘吧?”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一边就地一滚要拿回自己的长剑。
    但她的手甫接触到那长剑,长剑便应声而碎为齑粉,足可见方才席莲之的愤怒之深。
    “师父,你——”莞尔看了一眼那长剑,心中一动,从来心如止水,情不外露的席莲之竟然能够为她做到这个地步,显然,那小丫头在他心中的地位已是极重了。
    “不要和他们再浪费时间了,一起上!”方才那开口的左护法显然不耐烦与他们之间没完没了的纠缠,眉头一皱,向着身后挥手道,“大家一起上,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我们这一次,只许胜,不许败!”
    “恐怕你只许胜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不许败可能最后还是会成为一件事实。”正当此时,有人闲闲地插话道。
    “冠羽!”清芳的眼睛亮了亮,旋即又满面怒容,如今这山上盘踞得无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他此番上山,无异于多一个牺牲罢了,“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下山吗?你不会把见苑师兄也带上山了吧?”
    “你不让我做的事,我怎么可能背着你偷偷做。”冠羽嘻嘻一笑,“他呀,我让人送他去他想去的地方了,很安全的,你放心。”
    “冠羽哥,你真傻,现在你来了,想走也走不掉了。”清芳垂下头,一脸难过,“这下好了,将你也搅合进来了。”
    “谁说只有他一个人来了?”正当场中的人视线都集中在这几人身上时,突然有人喝声若洪钟的大喝道,“十八精骑护主而来,未曾先行通告灵绝真人,还望真人恕罪。”撒妥话虽如此说,可见他神情中哪有半分要人恕罪的模样,他身后赫然跟着神情冷漠,身姿挺拔的十七人。
    “你们,你们也来了?”清芳眼中有泪闪动,“对不起,我——”她心头一暖,还以为此刻只有自己与席莲之在孤军奋战,却不想自己身后竟也已经不声不响地站起了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
    “还是这么胡闹,你一个人上山,是想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倒是要来看一看。”有孩童清越的声音遥遥响起,众人又扭头看去,但见宫羽飞羽白羽三人抬着一名道士装扮的小童子正飞速向山顶袭来,那小童手中拂尘一挥,挡在他道前的几人便不由自主地像后倒去,而三羽也就势飘落在场中,“冠羽哥,我说你跑得这么快做什么呢。”宫羽瞟了一眼清芳,不对,她似乎还是处子之声,难道冠羽哥真的将她拱手让给灵绝真人了?他转头再看冠羽,又见他言笑晏晏,不像是心情极差的模样,心中不免也升起许多疑问。
    “不错么,没想到过了这么几年,不仅我变了,你也变了。”莞尔看着场中一行人,心中立刻便知这一行人各个是顶尖的高手,只怕自己就算人多,也在他们手里讨不了多少便宜去,然而自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再等下去,恐怕不等古懈出来,自己已经等得心灰意冷了。
    “莞尔,这几人你可认识?”那左护法不动声色地凑近莞尔,低声问道,“我们这次约莫带了百人,功夫俊些的不过四十余人,其余的恐怕只是普通罢了,高手堪堪只有你我外加那左使二人。”
    “不认识。”莞尔心中一沉,希望更小了,不行,现在自己不能掀放弃,若是自己流露出败象来,剩下的人就更不会留下了,“他们武功,你我心中都是雪亮,若是此刻下令撤退,只怕人心涣散,场面更难控制,更何况,我此次上山前便立下誓言,这必定是我最后一次上山,所以,只许进,不许退。”
    “可我们几乎没有胜算。”左护法扫视着黑衣的十八人,外加上四羽并着那小道童,“这几人的武功之卓绝,只怕你我二人联手,也不过只是螳臂当车罢了,如何能叫教中之人白白送死?”
    “我现有个法子,但不确定是否能管用。”莞尔状似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被席莲之护在身后的清芳,“那里,就是席莲之唯一的弱点。”
    “不可能,我们要达到那里,必须要先撂倒这前头横亘着的人,兴许到时候还不等到我们杀过去,便已经身首异处了。”左护法丝毫不怀疑场中这二十余人的实力,“出发前宁教主私底下交代我,若是情势不好,可以撤退,他绝不怪罪。”
    “不行!绝不能走!”莞尔狠狠盯着他道,“如果说,如果说我有办法开辟出一条让你接近那丫头的路呢?”
    “那我们兴许还有几分把握。”左护法被她眼中的厉光震慑,“可是莞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知道你和神通情谊交好,可是也犯不着为此垫上性命啊。”
    “你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我这么做值不值得呢?”莞尔估摸好了形势后,对着左护法道,“一会儿你逮着空就上,千万别傻等着,下手一定要狠,一定要一分余地也不留,我们才有胜算,你听清了没有?我们的人就算要牺牲,也一定要帮我们把情势争取到最好!”
    “我明白了,你放心去吧。”左护法点了点头道。
    “师父,看今天这番情势,我们之间的冲突是在所难免了。”莞尔轻笑道,“不过,师父是否能让逆徒再最后看看你收的新弟子,我的小师妹呢?”
    “妖女,拖延时间也是没有用的,我们清芳就是比你可爱比你讨人喜欢,你看一眼她是这样,你看一百眼,她也是这样。”冠羽立刻毒舌地挖苦道。
    “我在和我师父说话,有你什么事儿?”莞尔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师父,我只是心有不甘罢了,对了,古懈师兄在最后见我的时候,还有一句话要我捎给你,师父,你想听听这北昆仑上曾经最得你喜欢的弟子,最终留给你了一句什么话吗?”
    “师父,你不要听她的,我总觉得她有什么阴谋似的。”清芳拉了拉席莲之的广袖道,“我们直接将他们统统赶下山就是了,等到下一次归墟之门再开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们到时候自然也就断了这个念头了。”
    “席莲之!你就这么胆怯,不敢面对我吗?”莞尔冷笑道,“难道就连当初古懈是如何为你牺牲,如何背负上骂名的经过,你也不想知道了?”
    “你们让她过来吧。”
    “师父——”清芳抓着他的袖子,以眼神恳求他道,“别怕。”席莲之回头看了看她,对着挡在他身前的众人说道,“让她过来吧。”
    众人听灵绝真人发话,又自负于自身武功,便也不多言,一个个侧身给莞尔让出路来。
    莞尔扭头与左护法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带着笑意,缓缓迈出了步子,“师父——”她才在席莲之的面前站定,便举手打在席莲之的前胸上,“这一拳是替师兄打的!”她装作怒极的模样,便是要看清芳是否会从席莲之身后站出来维护他。
    果然,“你住手!”那个天真的女孩果然气鼓鼓地从席莲之身后站了出来,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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